纵是无情也动人

作者:楚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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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过去,转眼就到了与赵嘉树约定的日子。宫继红接了赵嘉树递来的消息后便坐马车往百花屯那边去了。

      两刻钟后,马车出了城门停在了郊外的一棵柳树下。关雎记得,这一带住的多半是花农,有好大一片花田,种着姹紫嫣红不同的花,专供给京都,风景绝佳,很适合散心郊游,向来有些公子小姐跑这来玩赏。
      “这里还不错吧?”赵嘉树牵着马走过来,邀功般道。

      “确实不错。”宫继红往四周看了看,一条小溪在他们身旁顺流而下,看不到源头,也看不到尽头

      溪水的两边是青青的草甸,又厚实又丰美,再往外就是大片大片挥洒的花田了,红的有牡丹、一串红,蓝的是飞燕草,白的有六月雪、白兰花,微黄的米兰花,青草间零星点缀的野菊花,这繁花似锦铺陈开来煞是好看,惟有这株垂柳倒是鹤立鸡群。

      “前些日子经过这就觉着该让你看看。”赵嘉树见她开怀了许多,不似前日那般沉郁,不由高兴道。

      宫继红笑着点头,拿手帕往草地上一铺也就坐下来了,道:“前几日你必定不是一人来的,恐怕少不了几朵美人花吧?”

      赵嘉树尴尬一笑,也跟着她坐地上了,不敢说那日正是为了见安王和他的新欢,那位李云灵小姐。

      宫继红也不想深究,不过随口调笑了一句罢了。她仰望碧空,阳光普照,香风吹佛,美好的风光确实使她心情放松不少。

      “如果有一日我们能纵马天涯,啸歌江湖,不必管这些规矩,理会这些弯弯道道...”赵嘉树躺在草甸上仰头看蓝天白云,彷佛看到自己一身劲装,骑马仗剑,意气风发,他伸手去探,那些影像就全化作了虚空。

      宫继红看着他贪恋不舍的表情,道:“如果你想,你就可以。”

      赵嘉树张大了眼睛,须臾又变得很沮丧,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红,“我不可以。”他抬起胳膊横挡住眼睛,笑道:“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堂堂的朝廷官员,和那些山野莽夫厮混个什么。”

      “你只是放不下。不过就算有一天,你能走马江湖,或许你会失望。”宫继红看着天外的云卷云舒轻轻说。

      “继红,”赵嘉树放下胳膊,凝神看着她:“我总是想,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明明我们都是一同长大的,可是,你总是能说出成熟很多的话,做事像个周全的大人,彷佛经历过许多一样.......”

      宫继红一愣,继而轻笑:“所以呢?”

      “所以?”赵嘉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劝她幼稚一点?慧极必伤?或者说,他很怕她会离自己越来越远?都不合适。

      于是,赵嘉树笑了,“我就是羡慕嫉妒,谁让他们老说我不着调。”他正坐起来,掩饰般道:“我给你唱歌吧。”不等她回话,便自一声声唱了起来,
      暧暧当迟日,微微扇好风。
      吹摇新叶上,光动浅花中。
      澹荡凝清昼,氤氲暧碧空。
      稍看生绿水,已觉散芳丛。
      徙倚情偏适,裴回赏未穷。
      妍华不可状,竟夕气融融。

      歌声透亮,原本有些晦涩的诗词也变得别有韵味、引人入胜了。

      宫继红也不拆穿他,反而给他打着拍子,时不时应和几句,女声伴着男声,更给这晚夏的风光添了几分绮丽缱倦。

      “谁人在歌?”这袅袅的歌声也随风传到了大路旁的马车里。

      车夫赶紧停了车,四望后向车内回到:“禀告殿下,应当是花田里的人,可要传来?”

      “好了,走啦!”马车里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她撒娇道:“少元,走啦,我都在这马车里呆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快点回府吧。”

      石万安少元看她这般样子失笑点头:“那走吧。”马车滚滚向前,被伊人搂着的石万安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是那家伙啊!”

      伊人抬眼好奇地问道:“是你的朋友吗?”

      石万安好笑的点头:“你还见过呢,上次的赵珩脩嘉树,可还记得。”

      伊人想了想:“一脸风流相的那个?名字还特难记。”

      石万安点了点她的鼻头:“你啊,该去认认字,京都里名字难记的多着呢。”

      伊人皱了皱鼻子,选择继续趴在他怀里装死。

      距离渐渐远了,那歌声也渐渐散了,石万安原觉得那女声也颇有些耳熟,只是被她这么一打岔倒给忘了。只是想,这小子还真是风流,也不知又勾搭上哪家能歌会唱的小娘子,相比起来,这段时间为了退婚四处求爹爹告奶奶的自己还真惨。

      这边的安王和他的新任准王妃驾着马车回府了,而另一边,宫继红和赵嘉树却放起了风筝。

      漂亮的美人筝在赵嘉树熟练的捣鼓下很快顺着风向飞上了天空,赵嘉树快跑了几步,拉扯着风筝线,那美人筝很快飞过了树梢。宫继红仰头看风筝,赵嘉树偷偷在看她。

      “我说,继红,安王退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赵嘉树手中把玩着风筝线,假装自然地随口问道,“其实,京都里还有很多不错的公子,我可以介绍给你,给你把把关,不是所有人都像安王那样的,反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那个风筝,”宫继红突然痛苦地捂住头,指着美人筝下方的一棵水杉问道,那水杉高处挂着一只金鱼风筝,显然是有人放风筝时挂在上面又取不下来的。

      “你怎么了?”赵嘉树紧张地抱住她的肩膀,“头疼?我送你回去!现在就回去!”

      “等等,”宫继红紧紧扯着赵嘉树的臂膀,即使痛苦不减,却仍死死盯着那个金鱼风筝,喘息道:“那个......风筝,是谁的?谁的?”

      见她如此执着,赵嘉树不得不看向那只风筝,瞧了片刻,突然脸色难看起来,那不是陌生的风筝,三年前他们一起放过。看着痛苦地宫继红,他面露不忍,低声道:“是三郎的。我送他的。”

      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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