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你

作者:阿故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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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表白


      古镇距离学校大概一个小时的路程,公交车摇摇晃晃的到达终点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去一个半小时了。说是古镇其实只是一条略微比较长的街道,两边皆是翻新的仿古建筑,双向林立着不太有章法的各种石像,街头就闻到一股弥漫其中的臭豆腐的味道,各种拍摄古装照片的店家站在门口招呼客人,总归还是热闹繁华的。
      这个古镇原本是很有名的客家人聚集地,只不过随着城市的逐渐发展,人们大多跟着城市迁移去了市区居住,这个聚集地就变成了当地的民俗文化中心,逐渐演变成了有名的古镇,而仿古的建筑也是依照着客家人的而建的。
      街道两边都有一条细细的河流,水流来自街道后的高山,潺潺的溪水还算得上原生态,溪水流过抚摸着水底的青苔,摇曳生姿的随波逐流。两边的店面都是清一色的仿古门面,各色的商家经营着与古镇相得益彰的生意,到处都可见的依旧是美食。
      空气中飘着的臭豆腐的味道兰远之很不舒服,一下车他就皱了皱眉头,眼里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他不喜欢吃味道太重食物,尤其是这种通过发酵产生会对嗅觉系统产生巨大考验的食物。
      “远之,这个臭豆腐好好吃啊,真不愧是古镇的特色,快尝一个。”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给兰远之反应的时间,带着浓重汁水的臭豆腐已经被许尧塞进了兰远之的嘴里。
      或许是想到要给兰远之尝一尝,平日里无辣不欢的许尧竟然没放多少辣椒,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臭豆腐那醒目的味觉和嗅觉双重体验丝毫没有没压制住,还没有等兰远之嚼一口,臭豆腐的味道已经在他的嘴里弥漫开来。嘴里的味道直冲鼻腔,五感都在叫嚣着外来侵略的刺激感,兰远之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样,还可以吧,他们家的臭豆腐特别有名,我还特地让老板少放一点辣椒呢。”许尧塞了一个臭豆腐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
      强力的忍着想要吐的冲动,兰远之好不容易咬了两口把臭豆腐咽下去,在忍着想要掐死眼前这个大马猴的冲动,稍稍点了点头:“太辣了,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辣吗,哎呀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辣都不能吃呢,算了,我再给你买一份吧。”
      “……不用,我不吃。”
      前面的周洲说发现了一家有意思的店铺,招呼大家快点过去,兰远之不想再跟他争执臭豆腐的问题,几步跟上大部队走了。
      是一家专门卖军用物资的店铺,店主是个当了十几年的老兵,本地人,受伤转业之后回老家开了这家军用物资店铺。
      店面不大,是个大概十几平方的地方,两个门面,墙上挂着一些军用的迷彩服,只是稍稍都铺了些灰尘,应该是平日里主顾并不多的缘故。彩服下面的玻璃柜里锁着一些军用匕首,形制都是正宗军用的,但是受国家管制的原因,这些匕首都是没有开刃的,玻璃柜下方立着的是一排排的军用铲子,切口处看着就很锋利,只是一样蒙了一层的灰尘。
      另外一边的柜子里锁着的是一些攀登用的绳子,打着专业的登山结,尽头处还吊着结实的登山扣。正中间是一排比较常见的搪瓷杯和打火机,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只是打上了为人民服务类的字样而已。
      店里的客人很少,跟旁边卖古镇工艺品的店铺比起来可以说是门可罗雀,除了许尧一行人在里面闲逛之外,见不到一个客人的影子。老板见他们对军刺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亲切,如数家珍的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作用和来历,就像是有人看出了一个乞丐身上珍藏着的破石头其实是块璞玉一样。
      “这个是三菱军刺,这刀刃旁边的是血槽,要是刺入身体之后啊,这血液会顺着血槽流出来的……”
      “你们看这个,这是MAD DOG PANTHER,这是攻击刀之王,以前我在部队的时候啊,……”
      “还有这个……”
      老板还在拉着他的知音们在一个一个的介绍他的珍藏,即使这些珍藏都是永远不会开刃的工艺品,也足够他骄傲了。
      男生们还在跟着老板在店里细看他的军刀,女生们却已经不耐烦的去了隔壁的工艺品店,几个人围在一起在商量着什么。
      “今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求了男生宿舍的人才一起跟出来的,你珍惜机会行不行,别让姐妹们为了你白跑一趟啊,你要是拿不下班长,就别在宿舍混了。”
      “就是,咱们班长可是抢手货,长得帅身材好,嘴巴又会说话,这种男孩子最受欢迎了,你还不趁着近水楼台,以后后悔去吧。”
      女孩子在商量着怎么推出害羞的姑娘去跟心仪的男孩子搭讪,初入大学的情窦初开总是最让人无法拒绝的,这个年纪正是熬过了地狱般的高三急于展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时候,少男少女们都敢于向心仪的异性们表达好感。
      姑娘在隔壁的手工艺品店买了一个精巧的打火机,精钢的机身绘着卡通版的路飞,在身边人的怂恿下,一步一步的靠近许尧。姑娘满腹心事的脸色涨的通红,手指攥成拳头不断的摩擦着,最后终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走向那个心仪的人。
      “班长,我再隔壁看到这个打火机,我觉得挺好看的,就,就像买来送给你。”
      “哦~”
      周围发出整齐的起哄的声音,姑娘的本就红的脸色更是一瞬间变得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男孩子们对这样的事情一向的习惯就是成人之美,身边开始有人起哄让两个人干脆在一起算了,而故事的男主角却有点不知所措,他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在门框边上站着的兰远之,他神色如常,没有高兴也没有难堪,就像是在看在平常不过的表白一样,也同样的置身事外。
      女孩的同伴已经在开始催促了:“班长,行不行说句话呀,别让咱们干等着呀。”
      “就是呀班长,这样是成了你得请大家吃顿饭啊。”
      “说话呀班长。”
      周围全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许尧知道此刻自己骑虎难下,却又不敢说的太直接伤害了女孩的一片好意,毕竟大家都是以后还要一起相处很久的同学,思虑了片刻,他终于有了决策。
      “哎哟妹妹,你这可送错人了,我又不抽烟,你给我也没啥用啊,咱这一水儿的哥们儿基本上都抽烟,要不,你搞个幸运抽奖,看看谁抽到了谁晚上请吃饭。”
      许尧没有伸过手去接那个打火机,他知道这或许承载了一个姑娘最珍贵的心意,他不能有回应,只能打着哈哈绕过去罢了。
      果然姑娘也听懂了他的意思,所幸姑娘是个爽快的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把打火机收了回去,然后冲着许尧微笑着说:“那就只能算了,不过班长,今天你没收下那是你有眼无珠,以后要是后悔了,别哭着回来求我啊。”
      “哎哟,我这种人这辈子吃的最多的就是后悔药,妹妹到时候可得在回头施舍与我分毫啊。”
      尴尬的气氛终于在说笑中有所缓解,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许尧什么意思,也就都不在起哄,他们都是都很善良的人,都用自己的沉默保护着一个女孩子珍贵的尊严。
      大家兴趣不同,所喜欢的东西也都不同,为了保证一群人尽可能的都不走散,最重要的是保证一起的女孩子不要走散,一群人几乎是每一家店都要进去瞧一瞧,以至于走了快一个小时,古镇的一半都还没有走到。
      街道两边的小溪流到街道中间的时候有了两道的分流,水流也就逐渐减少了,男孩子们在一边的商店里买了几只水枪,三三两两的分组开始玩起了水枪大战,还好工作日古镇的人并不多,大家小心的避开行人也没有影响到游戏的乐趣。
      许尧跟兰远之并没有加入水枪大战,兰远之不喜欢,许尧说不想弄湿衣服怕感冒,两个人慢慢的走在古镇的小路上,身边的缓缓的溪水流过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欢笑声。
      “你为什么不收下那个姑娘的打火机,你明知道那跟你抽烟并没有什么关系。”
      听完兰远之的话许尧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像是带着如释重负之感,兰远之总觉得许尧像是等他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我不喜欢人家,收了人家的东西就是默认人家的心意,礼物这种东西,只有两个人相互喜欢才能收的,不然跟诈骗有什么区别。”
      许尧的话铿锵的撞进兰远之的耳朵,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把手插进口袋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准备送许尧的礼物,可是此时他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理由送出这份礼物,便只是碰了碰又把手拿了出来。
      “远之,今天王教官走的时候跟我说了些话,我刚开始有点不懂,但是现在想起来,好像又懂了。”
      “什么话。”
      “我还没完全参透,等我全部参透了王大师的真言,在告诉你。”
      许尧把头抬起来歪向一边,摇头晃脑的样子非常像天桥底下算命的神棍,兰远之很想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去,拳头忍了又忍。
      “你们王教官走了,你很舍不得吗,我看你今天上午心情非常不好。”
      “是的,我很舍不得,但是我也明白,我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我也有,我们互相为对方的人生祝福就好了。”
      兰远之很惊讶,他原本以为许尧会向他倾诉自己多么舍不得的情感,然后自己就趁机嘲讽他一顿,好报那块臭豆腐的一箭之仇,却不想许尧这个一看就知道高考语文不及格的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片刻之后,兰远之整理了思绪,抬起头说:“是啊,原本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世人都太执着了……”
      许尧突然停下了脚步,在人群中忽然转身看着兰远之,他背对着向后疾驰的人群,跟许许多多的人擦肩而过,眼里带着说不清楚的情绪望向兰远之。
      “远之,你,真的好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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