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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青衣女子，名叫宁蘋。长得不错，说是无依无靠被骗来京城的，一伙贼人是要将她买到妓|院里去。她拼命逃了出来，被他们手下的壮汉打手追杀，撞到了我们才捡了一条命。
她看叶虔的样子，让我有些反感。
我们将宁蘋带去草药堂看下伤势，谁知她竟直接问叶虔府上还缺不缺丫鬟。
叶虔支支吾吾，“这，本官府上没有丫鬟。”
“这怎么可能，”宁蘋看向叶虔的表情仍充满了希望，后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叶大人府中怎么可能没有丫鬟？难道是为了推据奴家报恩，所以这样说？”
我看叶虔是想拒绝的，却不知如何说，于是便替他开口，“宁姑娘，这位叶大人府上并不缺丫鬟。姑娘还是找个别的活计吧。”
“是奴家要求太多，”宁蘋故作委屈的样子让我很是嫌弃，这人跟箫婧晗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倒是相似，“只是这位萧姑娘怎么对叶大人府上的事如此了解？见姑娘谈吐不凡，想来也是大户人家。不知，姑娘府上可还缺人手。”
“我家府上家规森严，是不允许随便带人回去做差的。姑娘不妨在京城其他地方找找活计，京城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虽说到救命恩人家做仆人也是情理之中，可这个宁蘋着实十分可疑。
“可是，可是奴家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想着叶大人是奴家的救命恩人，而且那伙贼人若是再来寻，奴家，奴家害怕，所以才像去叶大人府上找个活计做。莫不是叶大人嫌弃奴家？”
“你这姑娘，人家好心救你，又说了家中不缺人。怎么还非要往人家府上去？”
草药堂遇见的这位顾姑娘，倒是个心直口快的。
“奴家，奴家只是不知道，还能去哪儿了。”
这时老板包好了给宁蘋的药，提着放在了柜台上，“大人，一共是四十文钱。”
叶虔从钱袋里拿了钱，付了账，将钱袋递给宁蘋，“这些银两不多，不过够姑娘生活一阵子了。本官家中的确不缺人手，姑娘还是去别处找找吧。至于贼人，本官已经派人去报官，想必很快可以捉拿归案。还请姑娘届时如实告诉官差，好将贼人一网打尽。”
“你也格外当心些，寻个住处。不是每次都能碰到我们救你的。”
说完我便跨出了草药堂的大门。
走到了南街正门，回头一看，是叶虔在跟着我。
他见我发现了他，走到我跟前。
“别行礼。”
“末将送您回宫吧。”
我点点头。
一路上，我都在想有关采珠人的事情。该如何向父皇禀报，又该如何才能证实展掌柜所说属实。
“您，有心事？”
“啊？”
我被叶虔的话一惊，难得他主动开口。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跟他并排往前走，他比我高大许多，我还不到他的肩膀，他自然是看不到我的表情。
“您，很少这样不说话。”
我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定是没有看见，“我本就不是话多的。只是你话更少，想要逗你乐一乐罢了。”
叶虔没有回话，我抬头去看他，“叶虔，你知道珍珠是如何采得的吗？”
“这……”
他从小在战场，不会不知道。若是他不知道，定会爽快的说自己不知，绝不会吞吞吐吐。
“你是不想让我知道吗？”
“末将……”
“其实我都知道，你不用刻意瞒着我。”我叹了口气，“叶虔，你说，为什么。”
我停住脚步，转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叶虔，你说，为什么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呢？出身高贵难道就一定要以出身低贱来衬托吗？
”
“公主，您……”
“叶虔，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在我们不曾知道的历史中，或在遥远的未来，不会再有生来的高贵和低贱，而是人人都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争得尊重的一天？”
“若，这是，公主的愿望。末将希望会有这样一天。”
叶虔的眼睛很真诚。
我很高兴，他是认同我的。
“我有件事情想要托将军帮个忙。”
“公主请讲。”
我告诉他，我想要收集南海一带官员的罪证，为采珠的贱民获得一些保障。
“让父皇下令，自此不再有贱民，这不可能。不过若能为他们争取一些利益，起码让他们有规定的劳作时间，固定的酬劳和口粮。”
叶虔很爽快答应了。
“此事最好快些，最好在合宫宴会前办妥。”
很快就到了将军府，我也就不让叶虔继续送我了。
“将军府离丹凤门不远，你就送到这儿就好了。”我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总想要调笑他，“说是你送我回去，倒像是我送你回去一般。”
“公主莫要取笑末将。”
我偏不。
我抬头打量这阔气的将军府，“上次在将军府住了几日，十分喜欢三院的回廊。将军是实在人，不兴给院子起名字这一套，不如我替你取了如何？”
我见他不知如何拒绝的为难模样，险些笑出声，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难不成将军嫌弃本公主为将军府的院落起名？是本公主文学课经常逃课，被夫子罚抄，所以将军也觉得本公主没有文化是吗？”
“不，绝对不是。”
“那我再来，你可要请我进去好好坐坐，带着我逛一逛你这将军府，我给你的每个院落都提名字。叶将军，如何？”
“这……公主，公主金枝玉叶，还是……”
“叶虔，你是不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我再上前一步，离他更近，“跟着我说，我教你。末将恭迎公主来府上做客。”
“末将，恭迎公主来府上，做客。”
虽然他说的结结巴巴，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不过我高兴。
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将任何想要的东西宣之于口的。幼年上战场，一直在边关，他应该是不曾有过什么渴望的东西吧。
虽说我是要自己回宫，可叶虔还是跟在我后面，送我到了丹凤门。
我望着这巍峨的城楼。
就和我一样，叶虔在边关，我在深宫。我们是一样的吧。
我在这深宫中也算是无依无靠，了然一身。他不曾渴望过什么遥远的东西，我也不曾。
我从清荷提着的篮子中，拿出一柄短剑。是在嘉物斋买的，倒不是真的剑，是观赏的。
“我很喜欢你送我的匕首。见这个合适你，就买了。”
叶虔接过，行礼谢我。
我悄声对他说，“皇祖母生辰快到了。皇祖母其实喜欢有趣有心意的贺礼。若是将军有空闲，不如亲手雕刻打磨一些什么，倒是更得她老人家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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