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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量斋
山间不知时辰,崇熙与胭脂依旧一路畅聊。崇熙发现这一路风景奇美,山岭虽说险峻,但山间嵌着各式奇形怪状的山石,其中一边山崖更是悬着一条艰险小道。崇熙拉着胭脂的手攀上了那侧山崖,一路小心翼翼走过那条小道后,就见面前又是两座陡峭山崖如两扇门扉,中间有条狭长过道。崇熙看着胭脂,三日未进水粮,落下山崖后顺着寒潭流水漂到此处,又攀行了陡峭山道,可胭脂依旧不急不喘,气息匀和。虽说方才那颗药能够使人精力大长,可若非胭脂底子好,想来再灵丹妙药也抵不过这山长水远的一路折腾。
崇熙与胭脂穿过这条狭长山道后,早已是日落西山,可山道外竟见另一片洞天。月明如磐挂于天际,皎皎月光下,依稀可见漫山红叶开遍,形似翅羽,赤红如血。红叶下有条小溪被月光照得呈现出银白色,溪边开满了花朵,发出荧绿幽光,而胭脂口中那道“飞月桥”连接了两座崖壁横挂于天空,从远望之果然是穿月而过,鬼斧神工,壮观无比。
如此美景,崇熙不禁看入了迷,胭脂却得意道:“如何,我未说错吧?这飞月桥便是人间奇景了。”
崇熙频频点头,接着便指了指那溪边荧绿花朵问到:“那些花儿竟会发光?”
胭脂单眼一眨,俏皮笑道:“蝶恋花。”
崇熙不解,他觉得自己纵使从小博览群书,可在胭脂面前居然显得如此孤陋寡闻,一些对胭脂来说似乎是稀松见怪之事于他而言竟是闻所未闻。
胭脂也不多言语,而是足尖点地,飞身一跃,落进了那片荧绿花海中。瞬间,荧绿花朵竟然纷纷飞上了夜空,崇熙大惊后定睛一看,原来那是大片蝴蝶栖息于花朵上。
蝴蝶沿着那座飞月桥飞过月盘,沧沧月色中漫天幽绿荧粉落下,仿若星辰落地,美到令人窒息。如此美景,崇熙看呆了。再看看漫天幽绿荧粉下,胭脂立于漫山花丛中,仿若月下仙子美得如痴如醉,自己修了几辈子功德方能一睹真容。
崇熙幽叹道:“若无喜欢,何来欢喜?”
虽说崇熙从小也见过世面,可如此奇景却是生平第一次见,胭脂双手合拢,飞身落回崇熙面前,笑问:“如何?我没骗你吧?”
话落,胭脂张开双手,手心里有一只蝴蝶飞起,崇熙发现那只蝴蝶褪下了周身幽绿荧粉后,通体竟如玉般剔透,而左右蝶翅上各有一弯赤色月纹,很是好看。
“这蝴蝶斑纹很是奇特。”崇熙道。
“此乃赤月蝶。”胭脂笑答。
说话间,赤月蝶振翅飞走,胭脂看着那只蝴蝶飞向明月追上蝶群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崇熙眼中,化成眼眸中粼粼波光。崇熙凝视着胭脂,缓步走到她面前,似是被无形之力拉扯,令他无力抗拒。
胭脂发觉崇熙走来便转身看他,却发现崇熙此刻正俯下身子,缓缓靠近自己双唇。胭脂惊愣片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丝毫不抗拒,反倒是踮起了脚尖迎向了崇熙。就在唇间似碰非碰时,胭脂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崇熙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泛红,忙站直身子,道:“夜凉如水,我去生火让你取暖。”
话落,崇熙转身匆匆离开,胭脂看着崇熙的背影,轻拍双颊,一副可惜样,后悔嘟囔道:“真是,什么时候打喷嚏不行,非得在此时。”
可当胭脂看着崇熙认真拾捡柴火的样子,再次怦然心动,她总觉得自己奇怪得很,火姨戏文中也常唱道“世间男儿皆薄幸”,可偏偏她自从遇见崇熙后就有一种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的英勇。
崇熙虽说是西琉七王爷,但一点也不金枝玉叶般的身娇肉贵,不消一会,火光就在奇景中亮了起来。
崇熙与胭脂二人围坐于火旁,崇熙问到:“再往前走是何处?”
胭脂看了看飞月桥那端,道:“穿过这座飞月桥应该就能到北衡了吧?但是具体是哪我也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处。不过这里夜色这么美,就这么离开未免可惜了,不如明晨再继续前行?”
崇熙看了眼飞月桥,的确,蝶群飞离后此处的夜色一片宁谧,再加上夜色已晚,继续前行也不定安全,于是崇熙道了声“也好。”
既然决定在此休憩,崇熙也问出了心中疑问:“对了,你是如何找到商原那座魔窟所在?”
胭脂耸肩笑答:“我就是走在路上被他们打晕抓去了童窟。”崇熙见胭脂说得云淡风轻,疑问更生,胭脂猜出了崇熙此时所想,便眨了眨左眼,俏皮道,“因为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兵利器啊!”
崇熙怔愣后恍悟般微笑,胭脂哪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兵利器?分明就是庄生迷梦中那只栩栩而飞的蝴蝶化身。
一夜过后天光大亮,又是一日晴好处。崇熙与胭脂走过飞月桥,白日里的飞月桥虽说没了夜晚那份绝美,可多了份大气磅礴,立于飞月桥上俯瞰山涧,又是一派美丽景象。
崇熙与胭脂行过一段狭长暗道后再见洞天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两层八角亭楼,大门横匾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无量斋”。
“无量斋?”胭脂咂摸着这三个字,转头看向崇熙问到,“是何意?”
崇熙答道:“无量心有四种,予众生欢乐为慈,救众生苦难为悲,见众生离苦得乐为喜,无憎无爱则为舍。”
“那此处‘无量’是哪种?”胭脂继续问到。
崇熙却摇头,笑道:“进去看看便知。”
胭脂笑着点头,二人便向无量斋走去。可就在他们尚离无量斋还有几步之遥时,无量斋前有许多烟雾平地而起,烟雾中飘满了浓郁香味。
胭脂细嗅,转而皱眉对崇熙道:“别闻,这是相思子。”
崇熙以袖拂鼻,问到:“相思子?”
胭脂点头,道:“此物有毒,如今磨成粉末,混入情花粉,毒性更甚。”
“那该如何是好?”
胭脂却笑道:“相思至死方休,看来建这座无量斋之人可是饱受情伤啊!”
说着,胭脂双手合掌,左右旋转后出现许多黄色粉末,她将这些粉末用内劲推出,粉末混入烟雾中,不消一会便与烟雾相互抵消了。
崇熙与胭脂推开石门走进了无量斋,里面一片昏暗,胭脂环视一周,发现四个角上分置了四盏鎏金雕花铜灯,再一仰头,室顶遍布七彩琉璃。
胭脂看向崇熙莞尔一笑,道:“建这无量斋之人想来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崇熙打量四周,不解问到:“何以见得?”
胭脂走到崇熙面前伸出手,故作神秘道:“借你火折子一用。”
崇熙虽心有疑惑,却还是将火折子拿出放在了胭脂掌心。胭脂打开竹管,心想果然是西琉皇室,一根竹管竟然都做工细致,在寒潭里泡了那么久竟然丝毫未进水。
胭脂从竹管里面拿出了火折子,随后取下了头上一枚粉色花钿,吹亮火光,将火折子靠近那枚花钿,不消一会,花钿被点燃,胭脂将花钿弹至空中,只见那枚花钿化为四颗火星分别飞向四盏铜灯。
铜灯被火星点燃,亮起了火光,照亮了内室,亮光照射在七彩琉璃顶上反射出璀璨光芒,将室内照得熠熠生辉,如梦如幻。
借着七彩琉璃光,崇熙再次环视室内,这才发现东面靠墙放置了一把古琴,崇熙与胭脂相视一眼,而后走到了古琴旁。
古琴四周除了桌椅空空如也,也无楼梯可上二层,想来一切关窍便在这把古琴中了。
胭脂指了指古琴一侧,道:“你看那里。”崇熙顺着胭脂手指方向看去,古琴一侧有花朵纹饰,胭脂端详着那花朵纹饰问到,“这是铃兰花?”
崇熙凝视着那花纹,道:“确是铃兰花,”话落,崇熙略一沉思,惊道,“此为花语琴。”
听得此名,胭脂不觉看向崇熙,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花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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