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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
Z市边郊有一片空地，几座简陋的屋子立在其中。懂道的人都知道，那是一个灰色地带，穿过这处人烟稀少的荒地后的山林，便能到达A国的边界线前往B国。
——如果你能穿过边界守军的警戒的话。
而此时，一辆黑色跑车正安静地趴在一处孤零零且不起眼的房屋前，泥地上印下的浅痕表示着它的主人此刻正在屋内。
空旷的大厅内，尹墨陌从外衣口袋中抽出正在震动的手机，置于耳边。“喂？”
“墨陌，这边解决了。叶沐安我先带回我那？”对面是特属于女子的清冷声线。
“好，辛苦湾姐了。”尹墨陌浅笑着应下，脚上却一点也不含糊地踏上身边被绑住手脚的男子伤口上。
男人痛得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停地扭动试图摆脱。想要叫出声，却因口腔内塞满了布料而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呜咽。
“你在哪？”何湾敏锐的捕捉电话这头的声响，以她的经验可以轻松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这事是冲你来的？”
“我在——我们遇见的地方。”尹墨陌抿唇思考着，“不确定是冲我还是雨秋，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他。至于其他的，”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正倚在门框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男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闻言，何湾便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也不多说，只是叮嘱了句“自己小心，有事叫我”便挂了电话。
门边的利威尔依旧低着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般继续缓慢又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痕迹。
暗下的手机被尹墨陌用食指和拇指夹住，转了好几个圈才被丢回原处。她松脚，扯掉了男子嘴上的布料。
“三分钟到了，考虑得怎么样？”她晃了晃手中还沾着唾液的布料，有些嫌弃的甩到了一边。
男子被松了束缚，像是获得了救赎一般大口喘气，胸口随着他的呼吸剧烈起伏。
气还没有捋顺，他就挣扎着抬眼去看女子，嘴巴未闭合的模样如同狗喘。
两双同样是墨色的眸子相对，一对疯狂又绝望，一对平静且冷漠。
“想知道？”他嘴角裂得更开了，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大张的嘴作势就要闭起。
但一个坚硬的物体在他上下齿完全接触之前卡进了他的嘴中，长度直抵喉管，一股压迫造成的恶心呕吐感涌上来，他不由得干呕了两声。
尹墨陌俯身，稍微压了点手中的短棒，强迫男人因棍管顶住上颚而被迫仰起了脑袋。她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喉间滚露出一声低笑。
“没人告诉你，咬舌自尽这个方法很不科学吗？”她略微起身，抬脚踩在了男人的腿上缓缓转动摩擦，凄厉的惨叫响遍了整个屋子。
被绑在其他柱子上正注视着这边动静的人浑身一震，感同身受。
就连利威尔瞧着尹墨陌的动作，也不由的眼角一跳，默默地移开了些视线。
她刑讯逼供的手段倒和记忆里的另一位更像些。利威尔低头摩擦了一下手指关节，暗想。
见男人还没有打算开口的迹象，尹墨陌终于失去了耐心，抬脚，收回了还抵在男人口中的短棒，寻找下一个猎物。
环视一圈后，她锁定了自己的目标，迈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走了两步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将短棒朝刚刚下脚的地方甩去——
男人彻底晕了过去。
尹墨陌寻找的目标显然比其他人还要害怕。毕竟这两位的战斗力实在惊人，几分钟就将他们所有人都撂翻，就连审讯的手段也是毫不留情。
被害怕的情绪影响，不等尹墨陌多问，他自己便开始交代了。
“周家少爷是被我们炸伤的，但是后来我们也找不到他了！老大这次让我们来是要拖住你，我真的不知道别的了求你放过我吧！”
闻言，尹墨陌脚步一顿，站在男子两步远的位置，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想要看出是否有说谎的痕迹。
男子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额头和脸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以至于打湿了他的头发，偏偏手脚还被绑着无法拨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无助。
半晌，她调转方向，走到了利威尔身边：“我们可以走了。”
“这些，”利威尔偏头环视了圈四处的血迹和一群被绑着或坐或躺的男子，“怎么办？”
就算是在灰色地带，也不可能会完全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吧。
“怎么办？”尹墨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扯起的弧度看起来虚伪至极，透着冷意的眼神即使是利威尔，也不禁避开了与她的对视，“你不知道吗？”
“什么？”利威尔跟着她寻到角落里藏着的汽油罐子，照她的指导一圈圈拧开瓶盖，将里面的液体挥洒在每个角落。
刺鼻的味道蛮不讲理地冲进他的鼻腔，撕扯着他努力封存在最深处的记忆，将那一段记忆缓慢地铺展开来。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尹墨陌将一路倒出来已经空了的罐子随手丢在一边，擦亮了一根火柴掷于脚旁。
像是点燃了引线，火焰顺着液体立刻蔓延至了整个充满汽油的房屋。
炙热的温度外，尹墨陌偏头看了眼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看，这不是很简单吗？只用一场大火，就能挫骨扬灰。”她靠近利威尔的耳边，刻意压低的声线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中像是恶魔的低语，“什么都不会剩下。”
两人其实都清楚，里面的人在前几分钟就被转移了，这个屋子里其实本并没有什么剩下的。就算有，也只是那些或新或旧的痕迹罢了。
但记忆的卷轴已经被彻底展开，利威尔看着火光冲天的房屋，眼神渐渐失去了焦点。
简陋低矮的建筑渐渐变得富丽堂皇，男人穿过忙忙碌碌的士兵，不紧不慢的往深处走去。
他知道跟在他身后的女子想要焦急地越过他去前方，但是被艾尔德扯住;他也知道奥路欧在他身边的欲言欲止;他更清楚，尽头那间房间里究竟是谁。
他请求亲自前来，就是想要让她说出所有的隐瞒坦诚相待，还想要——
拥抱她。
最后一个念头刚冒出一个尖，利威尔的步伐已经明显变大，将将要踏在地面上——
轰。
巨大的气浪掀起了所有人的披风，震碎了走廊旁的植物，也吹飞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利威尔瞳孔剧烈扩大，他想要往房内那张大床上的人奔去，但却频频受阻。
他推开滚烫的障碍，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往前。最后留在他视网膜上的影像，只有被火海吞噬后摔下的屋梁。
他想，如果他快一些——
可世上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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