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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贰)
“阴烛?阴烛!”
一个声音将阴烛拉回了现实,面前莫随尘正喊着自己的名字。阴烛收回思绪,赶忙走向莫随尘的方向。
“我在,我在~”
“你站在外面干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事情。”
莫随尘朝阴烛招手:“你来看看~”
阴烛走进里屋,围堵着的人这时已经散了,不知道是因为天色已晚还是白家主吩咐了什么。总而言之现在屋子里的人除了莫随尘和石娘以外,就只剩下了一脸懵懂的白长衷。
阴烛走到莫随尘跟前:“怎么这么清静?”
莫随尘低声道:“是我让白家主把人支走的~”
阴烛看了看床边的白长衷,问莫随尘:“如何,你有没有在傻阿衷那里问出什么来?”
莫随尘摇头:“白天,人多眼杂,我没有直接接触他,倒是有不少白家人找阿衷嘘寒问暖。不过他从昏睡中清醒以来,就没有开口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一直这样傻傻的坐着。白天我向郎中询问了原由,郎中说小少爷脑袋并没有受伤,不理睬旁人应该出自他本人的意愿~”
阴烛点头,走到白长衷跟前,蹲下身唤他:“阿衷!”
一直眼神发直,目光呆滞的白长衷忽然一顿,转动着眼珠,机械的朝阴烛方向瞥来。
阴烛笑:“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是谁!莫随尘哥哥已经把这里讨人厌的家伙们都赶走了~别扮哑巴了!”
白长衷的目光聚焦在阴烛脸上,空洞的眼睛渐渐溢出光彩,随后他又将头转向身后的莫随尘。石娘凑到跟前:“小师弟,给个反应呗,难得不用打鸣了~”
听了石娘的话,木偶一样的白长衷居然嘿嘿笑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时眯成了两条小小的缝隙,甚是可爱。他的笑天真无邪,像吹进心中的一股暖流。阴烛和莫随尘都意识到,他识出了众人,看来不论是做鬼还是做鸡时候的记忆,阿衷还都保有着。
听着他的笑,三个人也莫名弯起了嘴角。
白长衷忽然开口:“小七~”
阴烛轻声道:“小七很好,她就在外面等着你呢!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能去见她。”
阿衷听懂了阴烛的话,放心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白长衷噘着小嘴:“鸟~我把小七的鸟害死了,我不能见小七。”
莫随尘顺势问:“大哥哥答应过你,会帮你去找害死鸟的坏女人。但是,大哥哥们现在要知道那个坏女人是谁,阿衷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白长衷就陷入了回忆当中,一言不发。他越是回忆,表情看上去就越是痛苦,可又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胡乱比划。很快,汗珠从他的脸颊滑落。就在白长衷快要因为惊恐与焦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阴烛一把按住了他。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不想再回忆起那段记忆来,别勉强自己。”
石娘走过去,拍了拍白长衷还在颤抖的肩膀,帮他擦去脸颊上的汗水,安慰道:“咱九爷在,不怕!”
阴烛抱怨:“喂,别把我说的好像辟邪的物件一样。”
随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莫随尘,后者点头表示同意。于是,阴烛面向白长衷,与他对面而站:“阿衷,什么都不必想了,闭上眼睛就好。”
白长衷端坐在床边,不再乱动,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阴烛伸出右手,掌心放在少年的天灵盖上,闭目默念了几句。有光从阴烛的掌心闪出,随后阴烛漆黑的眼前渐渐有了成像。开始的时候,很模糊很暗淡,好像有什么东西遮挡着视线,随后开始逐渐清晰起来。然而,看清眼前场景的阴烛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漆黑密闭的房间内。空气压抑,四周静的可怕。一直到一个巨大的鸟笼映入视线,阴烛恍然大悟,这里是白长衷的房间。
借由阿衷的眼,阴烛看到远处的房门缓缓被打开了。有一缕惨白阴森的月光照射进来,随后是一团黑色的雾气渗透进了房间,瞬间遮蔽了月光的苍白。
房内再次陷入昏暗。
阴烛马上意识到,那黑影正是不久前在追查的那团害人妖雾!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白长衷的死居然会与妖雾有关,其他两个死者看来也与妖雾脱不了干系。
可是,阴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坏女人啊?正纳闷着,那团鬼魅异常的妖雾缓缓朝白长衷所在的床边移动飘来。阴烛的视线变得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大概是惊恐万分的白长衷在不断紧闭自己眼睛的缘故。朦胧中,阴烛看到黑雾开始消散了,缓缓的露出一个人影来。
那影子站在黑暗中,只是一个吓人的轮廓,看不见五官,看不出身份,只是直挺挺的伫立着,一动不动。别说是白长衷了,就是阴烛看着面前恐怖的黑影也觉得浑身一颤,毛骨悚然。大概过了一会儿,那影子动了一动,阿衷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黑影身上离开,接着阴烛就看到人影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白长衷走来。
当他走过窗边时,正好有一束月光照在了黑影的脸上。阴烛清楚的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让阴烛震惊不以又在意料之中的脸。
螓首蛾眉,唇红齿白,一对凤眼炯炯有神,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光彩。
阴烛见过这张脸,就在柳阿生的房间里,在他桌案旁的墙壁上,在悬挂的那幅画像中。那是柳阿生的妻子,是柳小七的母亲——楚氏。
楚氏就这样走到白长衷跟前,带着与画像上同样的笑容。但是阴烛却感到,楚氏的眼睛并没有在笑,而是用冰冷阴森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白长衷。然后,她毫无征兆的伸出了一只手,死死抠住了白长衷的脖子,在那只惨白的手上还萦绕着许多骇人的黑气。她眼露红光,嘴角含笑,一言不发。阴烛感觉,白长衷在发出惨叫,他不断扭动着身体死死挣扎,呼吸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突然,窗边巨大鸟笼里的鸟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扑腾着翅膀,想要撞破鸟笼冲出来,方向正是楚氏。楚氏也发现了,她缓缓将头转向鸟笼,另一只手中聚集起一团漆黑的妖雾。只见楚氏抬袖一挥,雾气迅速包裹住巨大鸟笼,笼内传来一阵骚动。白长衷看着这一幕,想要阻止,可是身体却渐渐不受控制的变得僵硬沉重,连同意识与精神一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流逝掉。直到楚氏阴森的脸变得扭曲,变得模糊,到最后完全消失,一切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阴烛猛的从通感中抽离回来。
受白长衷意识影响,阴烛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还没有完全回过神。身旁莫随尘扶住他:“有没有事?你见到了什么?”
阴烛恍惚的看了看莫随尘,喃喃细语:“柳阿生~”
莫随尘一惊:“柳阿生?你见到了柳阿生?!”
阴烛摇头:“不是,杀死阿衷的人是楚氏!”
莫随尘有点糊涂:“楚氏不是已经过世很久了吗?她能有什么问题?”
阴烛皱眉:“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有问题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那个胆小如鼠的丈夫——柳阿生!”
阴烛将在白长衷记忆中的所见所闻讲给莫随尘听,两个人的神色都显凝重。
阴烛之所以会这样怀疑,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刚刚见到的那个楚氏,和柳阿生所画的楚氏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连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神似。一开始的时候,阴烛真的以为面前的女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这份预感并不是第一次在阴烛的脑海中出现,对柳阿生的怀疑也不是在今天才开始。阴烛眯着眼,沉思许久道:“坊主,我想回那个山村去找柳阿生,我有话想问他~”
莫随尘平静的回应:“好~”
阴烛转头看莫随尘,表情有些复杂:“你留下。”
莫随尘:“。。。。。。”
离开白嵘甫房间,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白长衷说什么也不肯让阴烛等人离去,更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又哭又闹,纠缠了好一会儿。阴烛心里明白,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任谁都会产生阴影,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偏偏这时候的白嵘甫外出办事,一时不会回来。阴烛本来想要叫来白家人,照看阿衷,可莫随尘却不同意。无奈之下,石娘提议留在了白嵘甫的房间,陪伴阿衷,阿衷这才罢休。
阴烛和莫随尘临走时,石娘意味深长的朝阴烛使了个眼色。阴烛也不理她,假装没看到,瞥了石娘一眼,和莫随尘一起走了出去。
阴烛并没有带莫随尘回到白府的客房,而是一转身离开了白家,直奔客栈。客栈里,两个焦急的少年还在等待着阴烛的消息。当阴烛带着莫随尘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金镶和柳小七面前时,两个孩子差点哭出声来。
金镶激动的说:“坊主!您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莫随尘并不知道金镶的出现,有些吃惊:“镶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镶抱怨:“我再不来寻坊主,坊主是不是打算就不回金拾坊了?”
莫随尘无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
柳小七走过来:“大哥哥们,事情解决没有?”
阴烛笑:“当然!白长衷已经没事了,你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柳小七听了,难以抑制的笑容挂上嘴角:“大哥哥们真厉害!我明天就可以去见阿衷了!”
听着小姑娘的夸赞,阴烛笑的一脸灿烂:“对,对,大哥哥我就是这么的厉害!”
金镶嫌弃:“别自不量力了!厉害的是我们家坊主,可不是你这个偷东西的贼!”
阴烛心说:没我这个贼,你家坊主早没命了!
于是他转头看金镶,坏笑道:“金镶玉,明明这么想念我,干什么如此不坦诚?”
金镶怒:“你莫要从这里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想念一个毛贼!”
柳小七插话:“不是你说,大哥哥一天不回来,你就要在这客栈里一直等下去吗?”
阴烛笑的快要直不起腰来,只有金镶又气又恼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最后气气哼哼的跑去隔壁房间了。
莫随尘拍他:“阴烛,欺负一个孩子很有意思吗?”
阴烛委屈:“我哪里有欺负他?坊主净向着他说话——”
柳小七看着阴烛嘿嘿笑:“果然,莫随尘哥哥一回来,大哥哥的心情就变好了~”
阴烛被柳小七说的一僵,没有接话。莫随尘却问:“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他的心情很不好吗?”
柳小七一脸认真:“可不是,就是大哥哥待在屋子里会坐立难安,所以才会出去散心,才会遇到金镶玉的呀!”
见她还要说别的,阴烛一下子走到柳小七跟前,打岔道:“丫头,满面笑容就是平时的我嘛~”
阴烛低头,却发现柳小七正在抬头看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开口问:“怎么了?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阴烛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虚被发现了,却不料柳小七道:“嗯,大哥哥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即便是个小丫头,但是阴烛被说的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非常明白小姑娘说的是真心话,于是便说:“原来我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好看啊~”
阴烛假装不高兴,柳小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不笑的时候也好看,但是笑起来更好看,看着莫随尘哥哥笑起来最好看。。。”
阴烛一把捂住了柳小七的嘴巴:“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一旁的莫随尘听着两人对话,噗嗤一下也笑了出来。阴烛见了,坏坏一笑,转头问柳小七:“丫头,那你说是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说着,他将眉头一挑,看向莫随尘。柳小七真的开始思考起来,皱着眉,看了又看,随后笑着说:“都好看!!”
阴烛哈哈笑:“好姑娘!”
夜深了,屋子外面的人声已然消失,阴烛打发了柳小七去休息后,房间里就只剩了阴烛和莫随尘。谁也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这间客房很简单,只有两张床和一张圆桌,圆桌上摆着一壶已经冷掉的茶水。燃着的小油灯泛着昏暗的红光。
莫随尘坐到圆桌前,先说话:“在白家时,你说你要回山村找柳阿生?”
阴烛也坐下来:“是~”
莫随尘:“为什么让我留下?”
阴烛沉默片刻:“这件事,我想一个人去。”
“一个人?石娘和小七也留下?”
“对。”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阴烛不想再隐瞒,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你们在,不方便。”
莫随尘皱眉:“我不放心~”
阴烛看莫随尘,笑道:“我只是去找柳阿生问话,不打算做什么,没关系~”
莫随尘明显不能释怀,阴烛见了便又说:“而且,坊主大人必须留下——”
莫随尘:“为何?”
“白嵘甫说,他欠你一个人情,他还没有还。”
“人情?”莫随尘意识到是化解白府大劫一事,便又说:“我做这件事,并不全是为了白家。更何况最后解决事情的人是你,还也是还你的人情~”
莫随尘话中意思很明显,他不需要白嵘甫任何的感谢。阴烛却难得一副认真的表情:“不行,这个人情必须要让他还~把你害成那样不说。。。”
阴烛凑到莫随尘跟前:“那个老家伙说了,他要复明你的眼睛!”
莫随尘听到这里,表情一僵:“什么?”
阴烛轻声道:“我和白家主谈过了,是他提出来的,说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他说,你的失明并不是先天的,只是因为阴气入体,损伤了你的灵脉,只要打通气脉,恢复视力也不是不可能~
“白家主说,欠你的这份人情无论如何都要还给你,这是他唯一能帮助到你的地方。”
莫随尘默不作声,表情阴晴不定。阴烛拍他:“人家的感谢,你就释然的收下吧!”
莫随尘抬头:“你希望白家主这么做吗?”
见莫随尘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阴烛问:“你不开心吗?”
莫随尘摇头:“不是,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这么多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满,所以。。。”
“所以,看不看得见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莫随尘没有说话,显然默认了。
阴烛表情严肃起来:“那现在呢?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对面男人迟迟没有回应。阴烛急了,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莫随尘,没有欲望,没有感情,没有信仰,像一个空壳,像回到了认识阴烛前的模样。阴烛把凳子挪到莫随尘的面前,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阴烛问:“你不想见我吗。。。”
这句话明显问到了莫随尘的心里,他突然神情一滞。阴烛看着他的反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以阴烛对莫随尘的了解,他是不会给他答案的,于是又道:“你不想见,我想~”
他想要面前的男人真真正正的看着自己,他想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想无限期的与这个男人对视。他想,非常想,特别想,一直都想。
还不等莫随尘回应,阴烛已经将手探到莫随尘的脑后,一把拽开了他脑后的白纱带。等莫随尘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感到有一缕薄纱缓缓滑落脸颊,滑过挺立的鼻梁,滑过薄薄的唇瓣,最终飘落在莫随尘的手中。
莫随尘怎么也没想到,阴烛会解开自己的纱带,他一脸震惊的坐在椅子上。只是一脸震惊的还有他对面的人。
阴烛早就想要拿掉莫随尘眼前的这缕白纱了,在阴烛看来它碍事极了。每次看着莫随尘时,都好像隔着什么东西一样,生分了许多。
就在今天,他出手了,在莫随尘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他出手了。一开始,他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会惹恼莫随尘。但当他看到莫随尘的双眸时,阴烛确信了,今天不论被打几个巴掌都是值得的!
映在阴烛眼中的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眼睛并不合适,但是阴烛再也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这双眼睛了。
那是一双并不算很大,却无比明亮的眼睛。雪白的眼中嵌着两丸漆黑如夜的眼珠,那眼珠像是刚刚从水里浸润过一样,带着点点水痕,烛光下莹莹闪着银光。长长的睫毛遮去了些许光亮,显出一种朦胧的美。
阴烛看呆了,他深深的被这对眼眸所吸引。他怎么也想不到,隐在白纱之下的居然是一双如此动人心魄的眼睛。震惊过后,便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把他的白纱扯下来,这样就可以早一点见到这双眸子了。
莫随尘因为惊讶而有些微睁的眼睛让阴烛几乎忘乎所以,他有一刻甚至错觉的以为莫随尘在注视自己,因为那双眼睛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渐渐的,阴烛还是恢复了冷静,在见到那双晶莹的眼中没有任何焦点的时候,他恢复了理智。
阴烛暗想:他果然是看不到的。还好他看不到,看不到自己刚刚看着他的表情,看不到自己刚刚那充满欲望的可怕眼神~
但是,阴烛的内心同样坚定了。他要让他看到,总有一天他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全部,全部的想法,全部的感情,全部的。。。
正想着,突然有人推了阴烛一把,阴烛这才从神游中抽离回来。意识回来时,阴烛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阴烛抬头看莫随尘,却见他一脸不满,皱着眉头,眼底尽是责备。
莫随尘没好气说:“阴烛,你突然做什么?解了别人的带子,然后还一言不发!”
阴烛不想让莫随尘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便一脸轻松打着马虎眼:“没,没,我刚刚只是被坊主大人——惊艳到了~”
此话一出,莫随尘显然更生气了,抬手就要打他。阴烛早就做好被扇巴掌的准备了,不闪也不躲。就在阴烛以为自己又会挨揍的时候,莫随尘却把手放下了。
阴烛奇怪:“坊主怎么不打了?今儿石娘不在,坊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莫随尘低声道:“你大概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讨人厌的男人!”
阴烛笑的那叫一个坏,他悄声对莫随尘说:“这么讨人厌的男人,坊主大人还这么不舍得打呢!”
说完,阴烛吱溜一下窜出了老远。因为,阴烛预感,如果这一下莫随尘要打他,一定会很疼!
见莫随尘没有动地方,阴烛又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坐回了莫随尘面前。
阴烛挠着头:“所以,刚刚我本来以为小七会说你好看呢!”
莫随尘也平静下来:“我好看有何用,我自己又看不到~”
阴烛最不喜欢听莫随尘说这样的话,总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感觉,于是不满道:“白家主答应了我,会治好你的眼睛!再说,就算别人看不到,可是我看的到啊!我喜欢看不就好了!”
莫随尘先是一怔,随后笑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再者我又不是大姑娘~”
“不是大姑娘怎么了?”
莫随尘也没多想,便说:“我要是个大姑娘,我就可以嫁给你,好让你看个够~”
但是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本来是一句无心之言,可偏偏听者有意。阴烛眯起长长的细眼,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话。
“我不在乎~”
阴烛的话说的暧昧极了,听的莫随尘浑身一颤。就算看不到,莫随尘都感觉到了阴烛强烈的视线,正在死死注视着自己。
突然,门被人敲响了。莫随尘条件反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转身就要去开门,明显故意忽视了阴烛刚刚说的话。
阴烛:“莫随尘!”
这是阴烛第一次这么大声叫他的名字,莫随尘顿时停住了脚,站在原地不动了。
阴烛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缓缓道:“你这是在逃避~”
莫随尘此刻背对阴烛,大脑乱做一团,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二天天不亮,阴烛就离开了。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昨晚的事,阴烛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本来莫随尘很想嘱咐阴烛一句,要多加小心,可第一次面对如此安静的阴烛,话到嘴边竟说不出来了。
莫随尘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他抿着嘴,神色默然。阴烛看了他一眼,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阴烛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又或者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反正,他心里乱糟糟的。他想:分开也好,一言不发也好。或许彼此之间都需要冷静一下。。。
阴烛走了。
等金镶带着柳小七进来时,房间里只剩了一脸落寞的莫随尘。金镶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还是柳小七先开的口:“大哥哥,你怎么了?阴烛哥哥呢?”
昨晚,柳小七来给二人送热茶的时候,来开门的莫随尘看上去就已经有些奇怪了。怎么过了一夜,问题还恶化了?
莫随尘顿了顿:“他走了~”
金镶一脸难以置信:“走了?这么轻易的?坊主,你们吵架了吗?”
莫随尘无奈:“没有。。。”
“那。。。”
莫随尘打断金镶:“走吧,去白家。”
此刻,莫随尘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复明。
再次回到白府,柳小七显得很兴奋也很拘谨,一直躲在莫随尘的后面。莫随尘这才注意到,金镶手中抱着的古琴。
“这就是钱掌柜的那把琴?”
金镶点头:“坊主在修理它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古怪吗?”
莫随尘摇头:“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是一把很有故事的老琴,所以用心修复了它,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几个人来到白嵘甫的房间,见到白长衷时,柳小七明显高兴极了。
“阿衷!”
阿衷正在吃东西,石娘坐在一旁陪着他。抬头见来人居然是小七,吓的把食物撇在了地上,一股脑躲到了石娘的身后。
柳小七被白长衷的反应吓了一跳,嘟着嘴不满道:“你干什么?你这是什么反应?”
白长衷抱着脑袋,蜷缩着身子,小声嘀咕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
白长衷:“对不起,对不起,小七~我不能见你!”
柳小七眉毛打成一个结,生气问:“为什么?!”
“因为,鸟~鸟都死掉了。。。”
小七说过,如果小七送给阿衷的鸟出了事,小七就再也不会来见阿衷。
小七听此,果真一下子就火了:“白长衷!你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柳小七根本没有真的生气。当然,傻阿衷不在这个范畴里,他只是一味的摇着头道:“不,不要,阿衷不是故意的,小七不要不来见我。。。”
小七大叫:“那你还像乌龟一样,缩在那里躲着我干什么?!滚出来!”
听了小七的话,阿衷才战战兢兢像一只小绵羊一样从石娘身后蹭了出来。
石娘笑:“小七,女孩子不要这么粗鲁~”
柳小七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的粗鲁不会用在其他人身上~”
金镶插话:“那阿衷也太可怜了吧!”
门外传来白嵘甫的声音:“老夫还在奇怪,怎么这么热闹,这不是小七吗?”
就见一英朗的中年男子踱了进来。小七见了,很礼貌的行了一个礼:“白家主~”
白嵘甫笑的和蔼:“女大十八变,小七越来越像女孩子啦!”
柳小七不以为意:“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啊!”
白嵘甫哈哈大笑,没有一丝严厉与苛责,这两个人的关系看来比人们所知道的要好。白家主转头看莫随尘:“坊主,阴公子有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莫随尘平静的点点头:“告诉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
“白家主是如何知道我双目复明的秘密的?”
白嵘甫笑:“哈哈,其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白泽图》里记载过,人受到阴物所伤,失明失聪失心疯该如何医治。依老夫看来,坊主的眼睛应该也是一个道理。你意下如何,老夫觉得有一试的把握。”
莫随尘微一沉吟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心中想起了阴烛这个男人。随后他点头说:“好,麻烦白家主~”
“不麻烦,老夫不喜欢该着人情,坊主又如此清心寡欲。老夫觉得用别的东西来报答,莫坊主也不会接受的,至少这件事对老夫而言是力所能及的~”
于是,众人便留在了白府中,等待白嵘甫为莫随尘医治眼睛。
大概过了两三天,白嵘甫用真气将莫随尘周身的经脉全部打通。他告诉莫随尘,灵脉虽然连接上了,但灵力的流动需要一段时日。眼前白纱不可取下,需七七四十九日,周身经络全部贯通,方能取下白纱,即可视物。
白嵘甫交待,虽然打通了眼部脉络,但周身阴气是祛除不掉的,所以行动时还需多加小心。
莫随尘点头,默默记下。
这日,金镶抱着古琴来找莫随尘。
金镶:“坊主,您看看此琴,毛。。。阴公子说这琴上附着有阴气~”
莫随尘眼前系着白纱,接过琴,摸了好一会儿,随后皱眉摇头:“我的确没有在琴上感觉到任何~”
金镶一脸失望:“如果坊主都不知道的话,我想就没有人会知道有关这把琴的事情了~”
金镶的话却提醒了莫随尘:“话也不能这么说~琴本身虽然没有线索,但是我可以根据琴弦琴身的磨损程度来推测这把琴弹奏过何种琴乐~”
这时,柳小七从屋外跑进来,一脸兴奋:“大哥哥要抚琴吗?小七也要听!”
莫随尘笑。他屏息,将手放在琴弦上,开始一根一根一寸一寸的抚摸古琴的每一个地方。随后,他手指一动,破旧的老琴在莫随尘纤长手指的挑拨下,竟真的飘出了如仙乐般的音质。仅仅只是一个音,柳小七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
所有人不语,静静听着。第二个音,第三个音,不断有音节从莫随尘的指尖滑出,飞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莫随尘边思索边演奏,可越是演奏下去,莫随尘的脸色就越是难看。开始时候只是几个简单的音节,磕磕绊绊的组合在一起,随着莫随尘指尖的律动不断加快加强,奏出的琴乐也变得越来越连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陶醉。
当音乐演至精彩时,琴弦却‘铮’的一声,停止了。莫随尘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与焦虑,就在刚刚,他演奏出了一段——《广陵散》。
金镶也听出来了,震惊万分对莫随尘道:“坊主~这是。。。”
莫随尘点头,没有做声。一旁的柳小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问:“大哥哥怎么不弹了?后面应该是。。。”
说着,柳小七轻哼着将后面莫随尘没有演完的部分哼唱了出来。本来此时出现的《广陵散》就已经够令莫随尘惊讶的了,可更加出乎莫随尘意料的是柳小七的反应。
金镶追问:“黑小七,你居然学习过《广陵散》?”
柳小七疑惑:“什么伞?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大家闺秀,不懂什么琴棋书画~”
莫随尘插话,声音有些急促:“小七,告诉我,刚刚的曲子你为什么会知道后面的旋律?”
柳小七挠头:“因为我听过~”
“在哪里?!”
莫随尘和金镶几乎是同时发问。
“就在阿爹的房间里,”柳小七一脸满不在乎,“他的房间里经常会传出刚刚那段曲子,听的多了,便记下了~”
莫随尘差点把琴摔在地上。就在这一刻他好似大梦初醒般,瘫坐在蒲团上。金镶过来扶他,他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原来阴烛说对了,所有的事情真的都和柳阿生有关。
莫随尘又问:“小七,你阿爹不是书生吗?怎么还懂琴?”
柳小七道:“他早年是被一个江湖艺人养大的,学了些本事。唱戏、画画、弹琴、卖艺,都是在那时候学会的。后来,艺人把他送到私塾念书,本来是想着能让他管理生意,可书还没念完老艺人就染病去世了。阿爹性格本来就懦弱,并不喜欢卖艺的行当,便只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可以给人作画,对以前的事情只字不提。”
莫随尘听到这恍然大悟,心道:他说他是画师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的,还真是一双不做粗活的手啊!
他转念又想:《广陵散》与他有关,妖雾与他有关,白长衷等人的死也与他有关。柳阿生,他到底是什么人?!
莫随尘突然又想到前去寻找柳阿生的阴烛,脑袋忽然嗡的一下,好似被雷劈了一般。他一下子从蒲团上站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了莫随尘的全身。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的对二人说:“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们留在这里守好阿衷!”
金镶:“可是坊主,你的眼睛还没有好。白家主说了,视力恢复之前,你将用不出灵力,现在的你什么也做不了的~”
怎么可能等到视力恢复,别说四十九天了,莫随尘一天都等不得。
莫随尘拍了拍金镶的肩膀道:“你去把石娘找来~我要见她。”
莫随尘带着石娘离开魏城是在阴烛走后的第八天。整整八天里,阴烛始终杳无音信。莫随尘知道石娘可以通过传音来联系阴烛,可石娘尝试了几十遍,却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莫随尘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煎熬。对,是煎熬,好像整个人置身在点着火的油锅中,等待油温慢慢变热。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安顿好柳小七等人后便和石娘一起直奔了山村。
在路上,石娘看着一筹莫展的莫随尘,安慰道:“公子,您不必太担心。我家爷不是一个普通凡人能动的了的~”
见莫随尘好像没听到一样,石娘又补充道:“您不知道,九爷到底是什么人~”
莫随尘冷冷说:“是,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只想知道,阴烛在哪儿,在干什么,是否平安~
石娘见状,眼珠一转,又说:“公子,相信石娘,爷真的没事。不信,你看!”
说着,她将右手抬起,一个通体漆黑的手环从衣袖里露了出来。但是她马上意识到,莫随尘无法看到,便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我手上的这个手环其实是由九爷的头发所化,连结着九爷的灵气。现在它完好无损的戴在我的手上,灵力的流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就说明手环的主人是平安的~”
听到这,莫随尘紧绷着的脸才稍稍舒缓了一些,旋即又问:“如果出事了,手环会怎样?”
石娘犹豫:“会因失去灵气而断掉——”
莫随尘点点头,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
石娘又说:“公子,石娘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知道爷的身份呢?难道你没有怀疑过吗?”
说没有一丝怀疑,肯定是假的。莫随尘轻声对石娘道:“关于阴烛的身份,我自然好奇过,甚至曾经想质问他。但是现在它对于我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他可以是任何人,任何物,只要是他想成为的,我都不在乎。只要我知道,他是阴烛,这就足够了~”
石娘眨巴着眼睛:“虽然公子说的石娘不懂,但是石娘觉得公子这些话应该当面说给爷听~”
莫随尘听了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石娘皱眉,看向四周:“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从刚刚开始这里就变得越来越热了?”
莫随尘对温度不是特别敏感,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空气的变化。他抬头感受了一下,隐隐感到有微弱的热流扑面而来,不禁蹙眉。
莫随尘:“我们快走~”
说着,二人加快了脚步。当他们翻过这座山岭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满天的火光正飞舞升腾着,方向则是柳阿生的山村!
石娘大惊失色:“公子,不好了,着火了!”
莫随尘二人站在山腰上,看着山脚下熊熊烈火吞噬着整个山村,有人影陆陆续续从火海中跑出来,也有人在用清水尝试灭火。但是火势实在太大,完全失去了控制,四周的风吹的很急,很快大火就蔓延到了后山,眨眼间的功夫,半座山变成了一片火林。
莫随尘震惊的站在原地,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转身对石娘道:“我去村里帮忙,有人还困在火里!”
石娘着急:“不行,太危险了。我和公子一起去!”
莫随尘皱眉:“你再传音看看,能不能找到阴烛。”
石娘沉默片刻,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摇头:“不行,爷根本不回应我~”
莫随尘不觉心里一沉。
远处传来哭喊声,莫随尘抬头对石娘道:“我看不到,石娘你站在高处看一看,有没有屋子还没有遭遇火灾。”
莫随尘多么希望石娘告诉他,柳阿生的房子没事。但是石娘却说:“公子,几乎整个村子都被大火吞噬了。东边有几户好像还完好,大概是因为在被风口的上风向吧!”
莫随尘使劲回忆了一下,东边正是寡妇神婆家。他突然想起神婆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就对石娘道:“那户人家我识得,她家院子里有个水缸,我想让你帮我去那户婆婆家要些水来。”
石娘大惊:“公子,这么大的火,就是再大的水缸也扑不灭呀!”
“不是为了灭火。这方圆几里都是荒山,没有水源,村里人若想逃出去,必需要有水做为支持。这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就去吧~”
石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莫随尘,见莫随尘如此坚定只好转头真的朝寡妇神婆家跑去。
走到跟前,石娘发现这里果真没有受到火势的影响。她也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刚一进院子就看到了摆在院子里的那口大水缸。石娘二话不说跑到水缸前,缸内装着清亮的水,石娘刚想朝缸里伸手,就听到面前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哪儿跑来的小丫头,一点规矩也没有!”
石娘抬头,看到一个身材臃肿,穿着花花绿绿的中年女人,正惬意的倚在门框上。石娘明显有些不悦:“这位婆婆,村子着火了,您不知道吗?”
神婆撇撇嘴:“看到了,我又不瞎!”
“那您为什么还这么安稳的待在这里啊?”
“火又不会烧到我家院子里,我着啥急?”
“您不应该去村里帮忙灭火吗?”
神婆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尖利而刺耳:“小丫头,村里着火,关我老婆子屁事?”
听了神婆的话,石娘生气的看着她。神婆也不理她,只是一扭一扭走下台阶来,看着不远处被火光映的通红的天空,嘿嘿笑:“天灾人祸,还不都是自找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面,还是石头的错喽?!”
石娘完全听不懂这个老妇人在说些什么,她深信这个傻婆婆脑袋一定是坏掉的。她也不跟神婆计较,便道:“婆婆,我只是想来讨点水~”
神婆冷笑:“我老婆子的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
“我说婆婆,都火烧眉毛了,您还吝啬您那缸水干什么?”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趁我还没有生气,快走快走!”
石娘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大骂道:“死老婆子,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我家公子催我来,我会找你要滴水?!”
神婆不屑:“你家公子又是谁,怎么放出来这么个疯丫头!”
石娘这个气:“我家公子是金拾坊坊主,莫随尘!”
听到这个名字,神婆表情明显一怔,突然安静了下来。石娘见她闭上了嘴,就又说:“公子说他识得你,才叫我来讨水的~”
神婆边回忆边喃喃道:“识得我~原来是他?”
石娘眯眼看她:“想起来啦?那就快把这水给我吧!”
神婆翻了个白眼:“想的美~你让你家公子自己来找我老婆子要!”
“真是个死心眼子,公子要是来的了,还派我来做什么?”
“我不管,他不来,我不给~”
就这样,两个人在院子里吵吵闹闹大半天。最后石娘实在待不下去,对神婆吼道:“老太婆,说你傻你是真不灵透。我也没逼你去救人,只是借点水行个方便,你都不肯。你有没有为后来想过,你置全村死活于不顾,若村子真的烧个片甲不留。荒山野岭,没有人烟,独留你这个老婆子在这里。现在你有本事闹我,将来就只剩闹鬼了!”
说到最后,石娘莫名有些心虚。自己不也是鬼吗?
神婆被石娘说的一时语塞。许是觉得小丫头说的多少有些道理,才很勉强的应了石娘的要求。
另一边,莫随尘站在山岭上,帮助村民扑灭山火。依村民们的说法,大火凶险,房子烧了还能盖,可若是变成山火,火势会烧光几十里的山林,方圆几里都会变成死山,那样罪过就大了。于是,村里的壮汉们纷纷爬上山腰,冒险试图控制火情。
莫随尘一边疏散村民,一边寻找阴烛和柳阿生的身影。不远处,有人高喊:“不行啦!火太大了!根本控制不了!”
又有人吼起来:“我们也快去避难吧!不然会被烧死的!”
真的有人开始后退着,打算下山逃跑。这时,莫随尘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
“公子!”
石娘从山坡另一边,气气哼哼的跑上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莫随尘迎上去问:“如何?”
石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也不知是跑的是气的,就听石娘叫道:“如何什么?!我说公子,你是从哪结识的这么个人啊?实在不是东西!”
莫随尘疑惑:“首先,不要生气,慢慢说,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给你水吗?”
石娘抱怨:“还不如不给呢!公子,你快看看她给了我一个什么?!”
“她不论给你什么,我都看不见~”
石娘都被气糊涂了,连莫随尘看不见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她两眼通红走到莫随尘面前,对他道:“公子啊,那个傻婆娘给了我一个———脸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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