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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半个小时过去了,丁岚沁苏醒的迹象并不明显,医务人员也没有来。昏迷中的丁岚沁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是15岁的丁岚沁。
跑龙套跑了三年的,立花终于帮丁岚沁拿下了一个女二号。角色虽然不讨喜,但是戏份挺吃重的,两个人都很开心。开机三天后,希望剧组的工作人员对丁岚沁多多照顾,立花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一部分准备请剧组所有的人吃顿饭,在剧组下榻酒店旁边的餐厅包了大堂的十几桌餐。
本来丁岚沁不赞成这样,毕竟他们这几年也没有怎么赚到钱。可是立花当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最重要的是今非昔比。女二号可和当初跑龙套大不一样。正所谓钱要花在刀刃上,此刻就是刀刃。
请客当天,立花接到了派出所警察打来的电话。丁岚沁的父亲因为打架斗殴进了派出所,需要人去保释才能放出来。丁父因为吃喝嫖毒样样均沾,每次喝醉酒还要家暴丁岚沁的母亲。丁母不堪重负,离家出走,当时丁岚沁还不到八岁。丁父有次毒瘾发作丧心病狂,想要把丁岚沁卖给人贩子,和人贩子商量价钱的时候被丁岚沁听到了风声,自己偷偷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回家,跑出去的路上被立花捡到了。
立花原本执意送丁岚沁回家,她一个独身在外地打拼靠租房度日的女孩子也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小孩子。丁岚沁当时哭得天地都悲泣了才打消了立花的念头。当时小丁岚沁怯生生的跟立花保证自己吃得很少,自己也会努力快高长大,赚钱养家。
丁父也没有找丁岚沁,一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了丁岚沁拍的一个广告,开始寻找到立花的联系方式,间接性要钱。
“立花姐,你别去保释他。就让他坐牢好了,这样他才不会祸害我们。”
立花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她也想有能力带着丁岚沁摆脱,可是没有办法。最后立花把银行卡塞给丁岚沁:“今天晚上就只能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了。你年纪小,就跟大家以茶代酒问声好,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就好了。如果有什么地方给剧组添麻烦了,也请大家多多包涵。等大家吃好喝好,拿着这张卡去把账结了就行,乖。其他的事情立花姐会处理好的。”
“他以后还会一直找我们吗?”
“我这次去见他,会让他以后都不来打扰我们,放心吧。”立花给丁岚沁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结果当天丁岚沁的戏一场都没有开拍,由于剧组经常都有临时调动,能影响进度的因素很多,丁岚沁也没有多想。场工跟她说今天可以收工,没有排她的戏,丁岚沁也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还好好拜托:“那等到剧组都差不多收工的时候,你帮我提醒一下大家别忘了今天我在酒店旁边的那个餐厅请大家吃饭。餐这些都点好了,都是店里最好吃的招牌菜,大家收工过来就可以直接动筷子,我先去等大家。”
场工面色尴尬:“好的。”
在餐厅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难道今天有人拍夜戏?丁岚沁已经饿得无数次忍住了动筷子的冲动,如果自己偷偷吃一丁点也应该不会被发现。百无聊赖之中,决定出去看看。门口副导演刚刚经过被丁岚沁叫住:“副导演副导演,走过了,这儿呢?”
副导演一看是丁岚沁:“没错呀,制片人请剧组人吃饭,就在前面那一家餐厅,那可是我们影视城内数一数二的高档餐厅。”
不是她请剧组人吃饭吗,怎么变成制片人请剧组人吃饭了?丁岚沁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听到副导演说:“沁沁,正巧遇见你了。我还准备专门去找你呢。你经纪人电话也没有接。事情是这样的经过剧组新一轮的试镜和编剧对人物的重新刻画,你的形象和我们现在女二号的形象呢略微有些不符·…”
“没关系的副导演,我会重新钻研剧本的。我们本来就是演员,是去演好一个角色,不是去本色出演。我可以演好的。”
“沁沁,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剧组给你重新写了一个角色,台词和人物形象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虽然戏份不多,但是每一场都很出彩,你要好好演,不要让我们编剧和导演组的心血白费。”副导演过于冠冕堂皇。
“那原本我的角色怎么办?”
“定了制片人的女儿,她今天已经拍了五场戏,每一场都都把人物细节拿捏得特别好,给了我们导演组巨大的惊喜,希望沁沁你也不要让我们导演组失望。”
丁岚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那我现在的角色….”
“女7号。”副导演仿佛给丁岚沁宣布了死刑,让她的心情跌到了谷底,立花姐只是离开了一天而已,她就把自己从女二号变成了女七号,不仅不争气还要讨好似的说一句:“谢谢副导演。有角色演就成。”毕竟她不演,也会立马有别人来演。剧本里剧本外,都只是可有可无的小角色而已。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导演催我了,沁沁你也赶紧来。”副导演走的很快,毕竟是制片人的面子,谁都不能不给。
狠狠的踢了一脚旁边的易拉罐,想用尽全力把它踢到九霄云外同时把身体里那团不可名状的情绪爆发出来。掏了掏兜里掏出了立花姐离开之前给的银行卡和洗得皱巴巴的五块钱,朝着对面写着“冰淇淋,第二个半价”的小亭子走过去,一个男孩子健步冲过来排在了她前面,她排在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
男孩说:“一个原味冰淇淋谢谢。”
服务员贴心的说:“第二个半价哦。”
“那来两个吧。”然后男孩一手一个甜筒,和丁岚沁擦肩而过。
丁岚沁上前,递出皱巴巴的五块钱:“两个原味冰淇淋。”
“卖完了,不好意思。”
“其他味道的也可以。”只要是甜的,都可以。
“都卖完了,不好意思。”
最后的两个冰淇淋被刚刚前面的男孩买走了,原本的女二号也被制片人的女儿拿走了,为什么会这么惨,为什么,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干脆索性坐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亭子里面的服务员吓得目瞪口呆,没有买到冰淇淋而已至于吗?
刚刚买冰淇淋的男孩突然回来了:“对不起,我刚刚忘了付钱就走了。”
没有付钱就可以拿走本来可以属于她的冰淇淋,丁岚沁哭得更加大声了,男孩局促的问卖冰淇淋的服务员:“怎么回事。”
“好像是因为我们冰淇淋卖完了,她没有买到。最后两个被你买走了。”服务员也不太确定。
男孩再次转身时,丁岚沁已经起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男孩追了上来拦住丁岚沁的路,把其中一个冰淇淋递给她:“要不,我请你吃一个?”
丁岚沁看了男孩一眼,没有理他,绕开冰淇淋继续往前走,男孩再次追了上来:“两个都给你也可以,但是有一个我刚舔了一口。你要是不介意,我也没关系。”
“谁要吃你的冰淇淋。”丁岚沁再次绕开男孩,一边走一边抽泣。
男孩第三次追了上来,拦住了丁岚沁的去路,两个人在暗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也许吃了冰淇淋你会好点,再不吃就要化了。”
丁岚沁盯着面前的男孩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伸手递过来的冰淇淋,真的如他所说再不吃就要化了。丁岚沁摸出刚刚没有付出去的皱巴巴的五块钱,一手交钱,一手接冰淇淋。
在路灯下看着丁岚沁吃了大半个冰淇淋,男孩也大口的吃着自己的冰淇淋,两个人的心情都在微润的空气中发酵得很好。男孩没有收丁岚沁的五块钱,他说:“这钱就留着下次我哭的时候给我买冰淇淋吃吧。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把那句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吞了下去,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热情得送别人回家的陌生人,不被人当成骗子才怪。
在男孩走了快二十米远的时候,丁岚沁对着背影喊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陆皓。”男孩没有转身,也没有问她的名字。他怕自己一转身就想要送她回家了。他大半的时间都泡在影视城里面,想着这五块钱的冰淇淋他总有机会吃到的。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别走,你还没有我的名字?”丁岚沁梦中呢喃,拉住了旁边搭在衣服上的陆皓的手,手脚冰凉的丁岚沁仿佛把一个暖宝宝握在手心,舍不得放开,重复着:“别走。”
陆皓原本想要抽回的手僵在丁岚沁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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