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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
后来吃完饭有人提议去酒店的露天泳池玩水,一群人就往顶楼迁。十一月下旬的晚上,这群男生居然都下了池子。女生没动,围在沙滩椅旁边的小吧台边挑饮料。
“这水是温的,不冷,你们不下来?”池子里一男生喊她们。
几个女生走到泳池边试水温。
“这水温的也太凉了点。”不肯下。
然后就有一股水柱从池子里喷出来擦着她们的小腿落到地上。
“秦聪你找死啊!”冼希音往后闪。
秦聪手里举一把水枪,笑嘻嘻地作势要喷水:“真不冷,下来玩水啊。”
泳池里还有四五个男生拿着水枪在互相喷着玩。
“妈的他们水枪哪来的?”冼希音往吧台走,边走边嘲信瑛喊,“按铃叫服务生拿根水管过来!”
信瑛手里拿了一把水枪递给她:“就放在吧台上,他们来的早都拿完了,这是最后一把了,给你。”
“里面的水你哪灌的?”
“啤酒。”
冼希音拿了水枪去复仇。
闹到挺晚,方亦然穿的厚卫衣里只有一件薄羊绒衫,加上打底裤吹了一夜风,喝酒也不管用,还是冷。后来她拿了件男生脱下的厚外套盖在腿上抗风。结束时已经微醺,到家门口背靠墙站了几分钟才拿钥匙开门。开鞋柜时看到方衍舟的棉拖还在鞋柜里,方亦然把自己的棉拖扔地上:“shit.”
第二天中午醒就发现身体状态不太对,感冒了。一整个下午她都在擦着清水鼻涕赶作业。到周一上学感冒更严重,方亦然戴着口罩进教室后立马趴倒在桌上,作业都懒得交。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周三感冒到达最严重的时候,方亦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在食堂拿着餐盘都有气无力。
后来在人流里不可避免地被人撞了,餐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呆滞地看了几秒倒翻在地上的菜,撞人的女生反应快,边道歉边拿纸巾擦她身上的汤水。方亦然才反应过来,抬头看这个女生。
“不用了,是我自己没拿住。”方亦然抓住对方的手。
那只手微抖,方亦然轻笑,顺手接过对方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擦吧。”
“……好。”然后那女生立马说,“学妹我再给你买一份吧。”
“不用……”
“本来就是我撞了你,你现在去排队也拿不到好菜了,我朋友在前面排队,顺带的事。”
被说服了,方亦然跟着她往取餐口走。
“学妹你回去洗一下衣服,洗不干净的话来找我,我赔你。”女生取下胸前的校牌,“校牌给你啦,一定要来找我。”
然后校服口袋就掉进一块校牌,方亦然往口袋里摸,想拿出来,“真的不用的……”
那学姐没听进这句话,拉着她指一个方向:“我朋友在那边,她前面还有两个人,走啦。”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学姐,选菜的时候看她戴着口罩还说:“你感冒了?感冒不能吃鸡的,你刚刚拿的鸡肉这次就不要拿啦。”
吃完饭出食堂,方亦然习惯性地把手插进衣兜,摸到以后才想起来校服口袋里的校牌,她拿出来看。是高三(7)班的学姐,茹嘉茵。
“是刚刚撞到你的学姐吗?”颜丞悦在旁边凑过脸看到校牌上的照片和姓名,“长挺好看啊。”
方亦然把校牌放回口袋,微微拉开与她的距离:“别太近,容易把感冒传染你。”
校牌是在周五下午活动课前还的。茹嘉茵正好在教室吃零食和同学聊天,看到她来立马出教室问衣服能不能洗干净。手里拿一罐奶酪条递给她:“给,很好吃的。”
“谢谢学姐,不用了。”她递校牌,“衣服已经洗干净了,校牌还你。”
“奥,这样啊……”她慢慢收回罐子,“那就好。”
然后另一只手接校牌,拿到后把校牌放进衣兜。
“那我就……”
“你感冒好点了吗?”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方亦然更早一点开口,但话到一半被打断。
“哦……还行吧,应该是好了一点。”她这么回。
“那就好,那天看到你很没精神,今天好多啦。”
方亦然回到教室时班里人没散,大部分都坐在各自座位上,文娱委员在讲台上说话,底下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方亦然从后门进,蒋立珩看到她以后拦她:“去不去参加迎新晚会?”
“什么?”
蒋立珩下巴一抬,示意她听讲台上文娱委员的话:“在决定晚会报名节目,每班可以报两个节目,得名次还有奖品。”
“奖品?”她重复,然后笑,“试卷大礼包啊?不去。”
“真不去?”蒋立珩重复问,“你不会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吧?”
“哟,这都被你发现了。”回完话就往座位走,显然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
文娱委员在发表完通知后绕过讲台走下台阶,从教室过道上一路过来到方亦然桌边。
“方亦然,你有没有兴趣报名啊?”
被叫到名字后方亦然抬头看她:“我不想参加。”
“可是你会吹萨克斯对吧?”文娱委员不挪地方继续劝,“我也是舜景初中毕业的,我看过你和信瑛表演……”
啪!
英语课本被拍在桌子上,方亦然右手扣着课本边缘,指尖放着力道按住:“我说了,不参加。”
教室里的学生还没散去,在文娱委员去找方亦然这个火药桶时有人就调整好了姿态看着。
“方亦然,一般班级报名街舞节目比较多,因为现学起来容易。乐器类的少,容易选上而且出彩。”也许是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她在最后头转向戴攸宁,“是吧,班长?”
“恩。”戴攸宁在整理作业,被叫到后随口应。
“你萨克斯真的吹超棒,台风也很好。”她不停,继续劝。
有女生来拉文娱委员:“走啦,去打排球了。”
“方亦然你想好就来找我啊!”
终于走了。
“你干嘛热脸去贴她冷屁 股啊,我们班就没别人会乐器?”
隐约听到这样一句话。
方亦然绑起头发,翻开英语课本,把书页中夹着的作业纸抽出展开,拿起笔开始写作业。戴攸宁挺意外,她一个平常自习课都逃的学生居然在活动课的时候坐的住,确实少见。
连着受了戴攸宁两波偷窥后,方亦然停笔了,偏过头看他:“看我干嘛。”
大半脸被蓝色口罩遮住,也没戴隐形,鼻梁上一副圆框镜,认真学习的样子还真难得见。
“戴攸宁。”她扔笔了,点他名后又重复,“看我干嘛。”
语气不善,眼里不耐烦,本性暴露了。
“惊讶。”他放下试卷,转头回,“你能在活动课写作业。”那为什么要逃自习课。
方亦然理解出他的意思了。
“因为周五是英语晚自习。”她笑,“我才不想见到那个八婆。”眉眼里露着一股子坏劲儿。
又逃课?戴攸宁叹口气,继续整试卷。
“老鬼这么疼你,不会判你连坐的。”方亦然语气里有调侃也有酸意,“他怕我影响你,宝贝你还来不及。”
“那你学好点不就行了。”他难得能和她多说几句,“照你的说法,你学好点他也不会这么为难你了。”
方亦然的脸被口罩遮着,但是戴攸宁能感觉到她脸上那股嘲讽的笑意,她眼神里有“你真有意思”的味道。
戴攸宁懂了。他没注意到,其实方亦然从午自习开始就猛着劲在做题,她不是要逃课,是逃学。
做完英语作业后方亦然回了寝室洗澡,而后从宿舍翻墙出学校。冼希音约她去看《盗记2》的首映。冼希音是原著小说的狂热粉,家里书架上有好几套不同装的《盗记》小说。《盗记》出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她也叫了方亦然和信瑛陪她去看首映。
今年也是,“亦然,杏她不肯陪我,你一定要来啊。”
所以就决定去了。
首映在凌晨,在影院旁边开了房间就吃饭,两个人在日料店吃了近一小时,冼希音讲起这个《盗记》就话痨,喋喋不休地跟她剧透了近半小时,都快把第三部的内容都讲完了。她也不当脑残粉,对情节和逻辑都有自己见解,有时就会提自己觉得书里的败笔处。
“不知道电影会不会把这地方改过来。”说到败笔就十分惋惜。
“你怎么不去当编剧?”方亦然偶尔插一句话。
“我不当编剧,我要当小说家。”
方亦然把鹅肝从寿司上挑出来吃掉,然后也不含糊,“你要是真当成了,我就给你当僵尸粉。”
冼希音是做了被宰的准备来的,点菜买单自带豪气,吃完饭俩人逛街她也跃跃欲试要替方亦然付钱。
“你。”方亦然觉得事情不对,推她手肘一把后问,“不会是又偷偷绑定你爸的卡了吧。”
“哪有,那我一花钱他不就收到短信了。”冼希音说她傻,“一笔不义之财,用掉放心。”
看完首映回去的路上冼希音兴致淡很多,边跟方亦然抱怨情节改烂了,边在买票下面的评论区里喷编剧。
到宾馆后方亦然又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时看到冼希音低着头在刷朋友圈,提醒她可以去洗澡了,然后在冼希音抬头的时候话到一半停住。
她眼睛红了。
“……因为一部电影也不至于吧?”方亦然坐到床边,“希音你……”
没再说下去,冼希音已经抱住她,人微微抖着。方亦然一手搂着她,一手拍她背。
“亦然……我爸妈会不会离婚?”
这句话砸在房间里,方亦然脑袋有几秒是空的。
“我爸出轨了。”冼希音继续说,“我刚刚说的不义之财就是他给我的封口费。”
她从方亦然怀里出来,把手机打开,给方亦然看:“他们今晚也去看首映了。”
页面最上面的朋友圈有两张电影票的照片,还有牵手照。再往下看,就是女人的自拍和她那条马尔济斯的视频,没有冼希音爸爸的正脸照。往下拉时出现“非朋友最多显示十张照片”的提示。
“他说过不会再找她了!”冼希音哭了,“他跟我保证过!”
方亦然没法开口,抽三张纸巾替她擦眼泪。
冼希音好不容易哭累了以后擦干泪,问:“你觉得他们现在在干什么。”然后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了。
“希音,你妈妈现在在家吗?”方亦然转话题。
“她不在,她去外地学校交流了。”冼希音的妈妈是学校教务处主任。
房间静了下。
“我和她打过架。”冼希音突然说,“闹到警局了。”
“其实我跟你们撒谎了,我之前不是没有联系到信瑛和余承奇过。那天我也是逃学出来的,你们都在上课,我没办法就打电话给信瑛,没想到能打通。后来他们俩一起到警局把我接出来了。”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这女的开始在朋友圈变本加厉地发她和我爸的约会照片。”冼希音红着眼,抽着鼻子,“她肯定知道我在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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