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珏

　　“将军！果然不出将军所料，齐王正欲南下！”

　　“他想向楚王求援，哼，他想得到美！”

　　“将军欲要如何？”

　　“断他去路，让他进不得，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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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渊被六爷招去，老规矩，闻这土是何时土，墓乃何时墓。虽然这次是洛涛找的货，但六爷还是不放心。

　　顾渊其实很想告诉六爷，不用闻自己已经知道这里有墓，并且是谁的墓，但形式上的样子还是得做一下，总不能顾六爷问起的话，自己跟他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但是当顾渊闻到钎头上的土，她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到发梢，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那哭声又来了。

　　顾渊顿时怔住。她现在算是听清了，那哭声根本就不是从密林深处传来的，而是就在脚下。

　　顾渊瞪大了眼，她感觉那哭声好像越来越近，先是隐约的呜咽，再到十分清晰的哀嚎，自地下传来，钻进她脑子里，一遍遍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凄惨的哀嚎声，带着憎恨，带着悲怨，带着不甘。

　　“都怨你，都怨你，都怨你。”

　　顾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捂着头，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周边几人被顾渊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都愣了一下。

　　“这……干啥啊行这么大礼。”胖子在一旁脱口而出。

　　洛涛看到顾六爷用如刀般的眼神看着胖子，于是一巴掌呼在胖子头上，骂道：“他妈的，又嘴欠！”

　　胖子揉着后脑勺不敢再说话。

　　顾六爷收回目光，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顾渊，发现她状态很是不对，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张柳见状，也蹲下，问道：“顾兄弟，咋了这是。”

　　顾渊此时根本听不见有人叫她，她紧闭着双眼，拼命捂住耳朵，想要将那怨魂索命般的声音也隔绝，可偏偏那声音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回荡，并且越来越大，由哀嚎变为了怒吼。

　　“为什么！”

　　“为什么不愿放过我！”

　　“我好痛啊！”

　　“都怨你！！”

　　这声音将顾渊的脑袋吼的仿佛要炸裂一般，顾渊“啊”的一声痛鸣。

　　顾六爷这下彻底急了，他回头喊了声：“刘三！”

　　刘三应声而来，看到顾渊这样，不禁眉头紧皱，他在一旁的地上插了根香，然后点燃，口中飞快地念着什么。

　　顾渊觉得那声音渐渐小了一些，是被另一个声音压了下去，虽然如此，但她并没有感觉好转太多。

　　“都怨你……都怨你……”

　　那怒吼虽然小了，变成了幽幽的质问，但依然让顾渊很难受，她感到莫名，感到不解，只能一遍遍喃喃地反问。

　　“为什么怨我，为什么怨我，为什么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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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我，他恐怕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乱世之下，皆是尔虞我诈，将军又不能未卜先知，如何怨得了将军。”

　　“朝歌，人性何以至如此？”

　　“呆子，人性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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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声音彻底安静了，顾渊似乎看到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影，在说着什么，但是很模糊，看不清她们的样貌，亦听不清她们说的话，只是自己感觉好了很多。

　　“顾渊？”

　　谁在叫我？

　　顾渊缓缓睁眼，身边迟鱼半跪着，她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刚才那声便是她喊的。见顾渊好像没事了，她才松了口气，收起了担心的目光。

　　“我这是怎么了？”顾渊好像失忆了一样，她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张柳和六叔也蹲在自己旁边，为什么他们一副慌张又担心的样子。

　　张柳长大了嘴，愣愣看着顾渊，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用手拍着胸脯，嘴里说道：“哎哟顾兄弟，吓死哥哥我了。”

　　其他人皆是面面相觑，唯独顾六爷脸色铁青，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洛涛，然后把他的唐装袖子一甩，怒道：“张柳刘三，带顾渊走，这斗不下了。”

　　洛涛没料到这个突发状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眼李肖楠，李肖楠摇了摇头。

　　倒是顾渊自己追了上去。

　　“别啊，六叔，我们三点多起床跑这来，啥也不干就回去了？”

　　见六爷不说话，张柳连忙劝道： “顾兄弟，你刚才可像中了邪一样，六爷这是关心你。”

　　“可我没什么事啊。”顾渊挠挠头。

　　“还说没事？”顾六爷有些生气，揪起顾渊后背的一片衣服，“外套都汗湿了！”

　　顾渊自己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背上湿了一片，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洛涛看了他们一会，索性不管了，叫胖子和瘦子在钎头出来的地方动土。顾六爷他们本来就是顺便上钩的鱼，他们即便不来，原本的计划也是要进行的。

　　见洛涛他们开始动土，顾渊更不想走了，她偷偷看了眼迟鱼，发现迟鱼也在看自己。

　　“六叔，我真没事，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好不容易来了，就下去吧。”顾渊说着拿手电筒从下巴照着自己的脸，好让六爷看清楚自己恳求的眼神。

　　顾六爷眯着眼，眉头皱的更紧，这可不像顾渊，太不像了。

　　虽然六爷没有表态，但他也没有再走，就静静看着洛涛的人挖土。

　　迟鱼摇了摇头，她其实是希望顾渊回去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渊那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也跟着一抽。

　　胖子他们倒也有效率，比龙氏兄弟不差。然后洛涛用自己暴力的方式破开了穹顶。

　　由于不是从墓口进入，所以众人落下后也不知身处何处，但是打了圈灯光，发现他们应该是在一条墓道内。

　　一阵阵阴风拂面，让顾渊又有些头疼。

　　“六爷，这回还问香吗？”刘三手里攥着三根香，等待顾六爷的指示。

　　顾六爷看了眼洛涛，见他露出鄙夷的目光，于是冷哼一声：“问。”

　　刘三点点头，把香插在墓道正中的土缝里，然后准备打火。

　　只是火一碰到香，就灭了。

　　一次。

　　两次。

　　三次……

　　刘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猛然回头看着顾六爷。

　　顾六爷摸着扳指，脸色沉重的很。

　　顾渊跟着下了那么多次斗，也能从这问香里看出点门道，凶香有好几种，尤忌三香平齐和两短一长。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墓里氧气稀缺，那火是很难打燃的，可现在看来火燃的没有问题，就是不能碰香。

　　一片死寂过后，洛涛发出一声嗤笑：“嘿，我说顾六爷，你怎么还在搞这一套，可不要吓到了我的人。”

　　洛涛知道迟鱼和李肖楠看不懂香，他这话只是故意说的，其实他也不是全然不信问香，只是他们这一派本来就不流行，再加上多次的化险为夷，让他心有侥幸。

　　“你懂个屁你！”顾六爷没说话，刘三倒是怒了，他骂完洛涛，又转头问顾六爷，“六爷，这情况咱们见都没见过，你看这？”

　　“刘三哥，没见过那就是不知吉凶吧？”顾渊搓搓鼻子，上次西周墓，问香也说是大凶，最后并没出什么事，大家都全身而退，让她对刘三爷这问香都有些怀疑了。

　　“这……”刘三不知该说什么，理论上讲顾渊说的也没错，这个样子他确实看不出吉凶，但……心里却隐隐不安。

　　顾六爷看着那香，过了一会，又转头看看顾渊，顾渊故意躲开了自己的目光，他虽不知道顾渊这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下这个斗，但他却了解顾渊的性子，若非要撤退，恐怕她半路也会自己偷偷溜回来。

　　“哎，进吧。”顾六爷叹了口气，摆摆手。于是众人就向着墓道一端走去。

　　顾渊走在后面，暗自笑了笑。突然一束手电光照到自己脸上，顾渊偏了下头，那光又移开，顾渊才转头看去，是迟鱼。

　　“你为什么不回去休息。”她问。

　　“不至于吧。”

　　听她语气里满是无所谓，迟鱼皱着眉，不知为何有些恼，她刚才分明很痛苦，难道真的失忆了不成。

　　顾渊见迟鱼不接话，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她凑到迟鱼耳边，将声音放小了许多：“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她明显看到迟鱼身子一顿，接着加快几步走到了洛涛身边。

　　难道我说错了？顾渊撇撇嘴，也快步跟上。

　　但没一会，顾渊又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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