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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往事
第十二章往事
“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他是不是想要在某些时刻置我于死地?”
纳兰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我不关心这样的事情。”
他生来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
至于“纳兰”这个名字的由来,如果不是罗兰公爵提起,他本人都快要忘记了。
……
阴暗湿冷的酒馆里,聚集了一帮流浪汉,卡玛兰的冬天大雪纷飞,为了不被赶出去,流浪汉们掏出身上的不多的铜舍客勒,买了一杯最劣质的麦酒,来驱散身上的寒气。
一个披着防寒厚斗篷的人坐在靠窗的桌子边上,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沾满油污的桌子上放着满满一杯麦酒,显然一口也没有被动过。
当流浪汉们吵闹的时候,这个人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悄悄地低下头去。
外面狂风怒吼的声音听得人心神不宁,仿佛下一秒这间酒馆就会被卷到暴风雪里消失得无影无踪,酒馆里人们端着酒杯围在炉子旁烤火,抱怨着这场暴风雪给人们带来的麻烦。
一个酒槽鼻的老头愤愤不平地说:“唉!我猜这个冬天里所有的乞丐都要被冻死,明年咱们就再也见不到老比利和他的破罐子啦!”
有人说道:“当然了,你见过哪个贵族老爷被冻死过吗?”
这时酒馆的门被风雪大力拍开,雪花打着旋儿飞进来,冷得所有人打哆嗦 ,一个流浪汉抱怨了一声:“这该死的天气!”,说着他不情愿地起身去关门。
流浪汉被站在门口的一个“雪人”吓了一跳,他缩回了手,讪讪地回座位上去了,这场雪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雪了,这个人还敢在风雪里走动,真是不要这条小命啦!
那个人身上裹着一层风雪,走进了酒馆,他用冰冷的手拂去身上的雪花,从袍子里掏出几枚铜舍客勒,向老板要了一杯酒。
狭小的酒馆桌子上挤满了人,只有斗篷人的桌子上边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不仅因为那里靠着窗户,总有一丝丝的冷风灌进来,还因为这个人古怪又神秘,看起来就不好接近和攀谈。
他们宁肯挤在一起取暖闲聊也不敢去靠近斗篷人。
只有刚进来的这个家伙大胆的坐到他对面,冲着他点了个头,披着斗篷的神秘人终于站起来,大步穿过屋里的温暖,向着外面的寒冷去了。
这是个坏天气,茫茫四野一片白,这是个好天气,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大雪所掩盖。
风挟裹着雪花铺面而来,抽在人脸上比被鞭子抽还要疼,斗篷人盯着从大雪里艰难驶过来的马车,咧嘴一笑,他解开斗篷,随手丢在地上,向着马车走过去。
这就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而已,谁会在这样的大雪里注意他呢?
马车前后跟着两个冻得缩成鹌鹑似的护卫,少年走到街头转角,马车也恰好经过街角,转弯的一瞬间,一个护卫被马车完全挡住,消失了那么一瞬间。
少年瞬间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把护卫微弱的惨叫声堵在喉咙里,一气呵成地把他塞到角落里,自然地跟着马车悄无声息向前走去。
他的手搭在马车上,用一根针撬开了马车窗户。
“呼!”
窗户自己打开了,风雪打进窗里,里面的人恼怒的“啧”了一声。
一只枯瘦的手扶上窗户,打算把它关上,少年用一根针在他手背上狠狠地刺了一下,里面的老人“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接着一股麻木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僵硬地倒在马车里,逐渐断气。
马车继续行驶,经过下一个转角,少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回到安达曼子爵府,他仅存的护卫才发现,子爵脸色铁青倒在马车窗户边,覆盖着一层新雪早就浑身僵硬了。
少年的嘴唇冻得没有血色,他却仿佛对这极端的寒冷没有感觉,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这风雪里仍然是那么不紧不慢地行走着。
那少年回到刚才出来的那间小酒馆,那里仍然是那么的温暖吵闹,又多了几个陌生的人,对于他的加入,没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个吟游诗人挥舞着手臂,忘情地在火红的炉子前大声朗诵:
‘星辰,太阳和闪电
拖着光芒的神灵,
他们创造了风雪……’
他对老板说:“我要一杯地狱火。”
老板擦着桌子,头也不回:“在厨房的柜子里,自己去拿。”
他穿过炉子旁边嗡嗡作响的冒着热气的银色水壶时,那个吟游诗人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啊!神灵的……”
诗人喃喃道:“什么呢……忘了。”
少年甩开诗人的手,往厨房走去。
正在这个时候,酒馆的门被一群人打开,冲进来一帮治安所的士兵,他们手里的长剑和矛寒光闪闪。
领头的士兵大声对所有人说:“以治安所的名义,所有人不得离开!”
治安所的士兵冷冷地扫视着人群,领头的大个子粗声粗气地说:“听着,我们是来追踪一个盗贼的,这个盗贼已经混在了你们之中,因此我们要搜查所有的角落,现在————都呆在你们的位置上,不准动!”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士兵们派人把守住酒馆的所有出口,开始陆陆续续搜查,要求所有的人把脸都露出来。
酒馆老板呆滞的目光看着人们,这里究竟有没有盗窃犯他不知道,但是,整个酒馆都是“黑暗之影”的据点呀!
他咕哝着说:“哦,我们这里都是一些可怜的老实人,怎么还有力气去偷别人的东西呢?”
这里的人除了那些苦命的流浪汉,大部分都是“黑暗之影”的探子,盗贼,暗杀者,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起码犯下过比那个盗贼重十倍的罪行!
如果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每个人脖子上都应该好套着几条绞索或者上好几次火刑柱才能抵得上他们所犯的罪。
刚刚从门口进来的那个少年,可就是一个真正的暗杀者!
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要有冷静的处理方法。
正当所有人暗自防备的时候,那个吟游诗人又轻轻哼唱起一支优美的情歌,他深情得拉住少年的手。
大声说:
“亲爱的纳兰,我这颗心已经因你而痛苦不堪,只求一个你的回答,像利剑穿透我的胸膛,让我得到瞬间的安宁或者——————永恒的喜悦!”
满屋子的人都看向了他们,纷纷叫好鼓掌敲桌子吹口哨,有人大声道:“嘿!纳兰,答应他!”
“老兄,干得好!”
治安所的士兵们也笑了起来,肃杀的气氛缓和下来,他们揶揄地看着相貌英俊的吟游诗人和“纳兰”。
纳兰低着头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诗人把他拉到了一个角落里等着检查过去。
很快,装作客人的盗窃犯被找了出来,士兵们粗暴地把他拖走了,呼喝着离开了酒馆。
诗人微笑着看着角落里的纳兰,纳兰跟着他,来到了酒馆外面,尽管大雪已经停了,寒冷的气息仍然无处不在,但身处在冰天雪地里的两个人对这寒冷没有任何恐惧。
纳兰问:“你……”
诗人吟哦道:“你的眼睛犹如暗夜里月光下的冰雪,犹如春天里柳枝拂过水面,它是那么美丽,顿时夺去了我的心神,冥冥中阿芙洛狄忒说:‘纳兰,天神重伤垂死时,在染血的山坡上看到了以此为名的花’”
被赋予了花名的‘纳兰’,天神重伤垂死时看到的,究竟是死亡的预兆还是生的希望呢?
纳兰瞪着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说这样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帮他们逃过治安所的检查。
什么一见倾心的鬼话,也只有那种少不更事的孩子才会天真地相信吧。
他问诗人:“你究竟是……”
“嘘————”诗人微笑着打断了他的疑问。
纳兰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审视着陌生的诗人,良久,少年轻微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打算回酒馆里去,不愿意和他再说什么。
诗人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小家伙,期待下次再见,记住你的名字,纳兰,而我的名字,伊洛安底·瓦里安。”
接着,他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纳兰的眼前!
纳兰想起陌生的诗人依然觉得十分古怪,但他已经忘记了那个男诗人的名字。
要不是罗兰公爵忽然问起来,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个名字的来源,反正也无关紧要,不是吗?
他看着罗兰公爵狐疑地问:“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公爵一笑:“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去了解。”他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有点深情款款。
纳兰也笑起来,凑近他的耳边说:“你知道了解的太多是什么下场吗?”
公爵坐起来,挺直上身:“了解的越多,才能越好的保护你啊。”
他拉长了语调:“你的名字那么美丽,纳兰,我很喜欢,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是位大学者,我把家族里的记载都找了一遍,才发现了它的蛛丝马迹。”
这种纳兰花的样子没人知道,它早就已经灭绝了,唯一的记载处就是一本八百年前就没了封面的睡前故事,跟濒死的天神放在一起,给它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但也没有更多的故事来告诉人们真相了。
那么为什么有人要大费周折,去给一个本来也没有名字也没有必要有名字的暗杀者起名字呢?
纳兰说:“与我无关,加洛斯。”
他终于第一次称呼了公爵的名字,虽然并不亲昵,公爵却感到一丝奇怪的、令人心里颤抖的东西顺着他的脊背爬上来。
纳兰的声音没有成年男子的低沉,也没有少年人的清脆,而是介于这二者之间,公爵有些兴奋起来:终于,带刺的玫瑰终于愿意正式的搭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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