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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容第二3
望舒看清他的瞬间,悚然而惊,怒火暂压,目光飞速扫过四周。
屋子狭小又黑,有股说不出的味道,仅点着一盏烛火,不远处一张桌案,投下辨不清形状的影。
与他宽敞的殿宇,和燃着熏香的房舍,全然不同。
这是何处?
望舒轻吸了一口气。
方才咬他的时候,谢惊鸿的呼吸盈面,分明是个活人。
凤轻侯记忆中,那该死的复生术——
竟真的成了吗?!
望舒想杀人的念头不灭,双手双脚却似戴着重物,体内灵力也被封死,佩刀哀鸣无法动作,只得咬牙忍痛抬起手——
四肢箍着手铐脚镣,覆盖密密麻麻的鲜红符咒,从指掌到全身鲜血脏污混杂,整个人像是从泥地里捞出来,身上根本没一块干净的皮。
多少年自以为有洁癖的望舒帝君:“……”
他都闻见馊臭味了。
仔细看了一会,那些脏污之下,肌肤乌青肿胀,还有许多细碎裂伤。
……怪不得这么疼。
脸上跟身上不会差太多,八成毁的没法看了。
对着他这副尊容,谢惊鸿怎么啃得下嘴?
还啃得那么起劲?
非禽兽两字无以论。
望舒嘶嘶吸着凉气,目光阴鹜,双手成爪,戒备的盯着谢惊鸿。
他如今没什么欣赏美色的心思,多了这遭,只想尽快送对面的美人直接下黄泉。
谢惊鸿仿佛能看出他心中所想,蓦地后退一步。
“望舒。”
望舒被他叫的一个激灵,杀意微按:“……作甚?”
“一会有人带你出去。”
谢惊鸿缓缓转过身,只留给他融于黑暗的背影。
“闭上眼睛,不要看我。”
望舒:“哈?”
啥意思?
刚才那么用力啃了,啃完就不认账?
不就是一张脸吗?看都不能看了?!
……欺人太甚!
望舒见他话没说清转身要走,登时急了,拽着铁链朝前,却被压得浑身疼,差点直接跪下:“不许走!这是哪?要走也放开本……我!”
望舒帝君失忆人生中初次出丑,自称“本君”都异常羞耻,换了口吻沉声喝道。
“站住!”
压制了所有灵力,不代表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
望舒见他已然转身,手指触到门扉,显然不会再回头,顾不得多痛,双手飞速捏诀,抵住丹田沉声道。
“造化鸿蒙,乾坤倒转,出——”
一点刺目的灵光,骤然自他丹田透出,霎时将斗室映亮。
门边的人霍然转身,双眸瞪大。
“不——”
望舒来不及再问一句“为何不”,只觉丹田一阵剧痛,被封的灵力犹如遇到闸口,疯狂倾泻,在他掌中凝成一颗圆珠。
圆珠成型的瞬间,望舒眼前渐渐黑沉,四肢不受控制,直直砸了下去。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只感觉到一双手,死死扣住了他的肩。
一双柳叶般的眼,似天生含泪,又似真正有泪,正凝望着他。
如透彻见底的上好琥珀,波澜泛起,一片盈盈。
“你……不能走……”
望舒心中泛起古怪恻然,支撑着用手抓住他的手腕,后半句“没算账呢你给我等着”不等说,便撑不住眼前一阵阵发黑,仰头彻底昏了过去。
朝天殿禁地,湖心岛。
海棠树下。
望舒原地打了个滚,哆嗦着站起身来,抖落了一地花瓣。
抬眼便见谢惊鸿的脸,他登时火冒三丈,抬手一扬。
落在花瓣内的墨刀被主人召唤,兴奋尖鸣一声,横在半空被他一把握紧。
望舒发现自己灵力全复,阴冷一笑刀光耀目,毫无犹豫,一刀劈过“谢惊鸿”的身体——
劈了个空。
望舒:“……”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抬头四顾一圈,目光触到身边的海棠树,和山崖上的朝天殿,立时眉目紧皱。
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幻影仍仰头望着朝天殿,唇角含笑,一如往常。
望舒将刀佩回,看向自己的手指,下意识抿了抿唇。
没有血。
亦不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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