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倾城顾言桑

　　她慢慢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慢慢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檀木发簪，放在手心上。
　　嘴里念叨着什么，然后彼岸花发簪渐渐开始发红，颜色渐深，最后变为了一种近似窒息的黑红。
　　紧接着婵儿的嘴唇也迅速由粉红变为黑红。
　　她转身离去，露出诡异的一笑。
　　奉命在暗处保护她的暗卫初言默默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缓缓跟上她的步伐，婵儿来到院落的一处突然停下了步伐。对着漆黑的四周说道：“初言，我知道你在跟踪我。”
　　话音落后许久依然没有丝毫动静，只有风吹动叶落的声音。
　　“我的簪子落在别处了，可否帮我找回？”
　　没有任何回应，初言在暗处施展轻功，渐渐隐去。
　　婵儿在原地失神望着一大片他为她亲手所植，红透了半边天的彼岸花，嘴里苦笑着：“北念言，这是你欠我的。我可是锱铢必取！”
　　在灵魂深处的楚莫桑听到这三个字，很震惊。
　　难道说这是北念言和婵儿千年以前上演过的一段“情殇”？
　　可为什么她这个旁观者，会知道他们的过往，还切身体会着这身不由己的一切？
　　她了解婵儿心里的恨意，但却不知道恨从何来？
　　自己的身体无法受自己所掌控，显得身不由己。
　　不一会儿，南风渐起，微微凉。一片凋零的落叶飘落在婵儿的掌心。逐渐恢复了原貌―是刚才初言去寻找的那把簪子。
　　婵儿露出了妖冶的笑容，眼中隐隐有嗜血的光芒在闪动。
　　她知道，已经解决了一个麻烦。
　　接下来，她要一步一步让北念言体会什么叫做“失去”，让他生不如死。却又不得不孤零零的苟活在这个世界里。
　　话音刚落，婵儿就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气息，在她的身后浮动。
　　是北念言！！
　　楚莫桑很熟悉他的气息。
　　没有回头，婵儿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前行。
　　楚莫桑能体会得到她心里苦苦的挣扎。此时的她并不想面对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两人就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谁也没有退步，也不向前一步。

　　天阶月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想必人生最美的风景之一，便是如此了吧 。和心悦之人一起赏月，感叹于牛郎织女的不能长相厮守，却不重演他们的悲剧。
　　行走的得久了，更深露重。衣裳也就沾湿了，她的发梢有了一层湿意。
　　有些冷了，她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碍于身后之人，她绷着身体，固执的不让他发现，自己因为冷风席卷而颤抖。
　　可她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了解的丝毫无差。
　　或许，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并不是她，但却会是他。
　　……………………………………
　　一股冷冽的气息环绕在她的四周，一件玄色披风紧紧的裹住了她。
　　她忍不住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夜里凉，披上。避免感染风寒！吃药哭鼻子。”他没有过多表露情绪，只是在细微之处体现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柔情。
　　“因何之故？”何故对我那么好？你明知我会害你？她有点些哽咽。
　　恐怕天下之大，再无可能找出对她如此好之人。
　　“你于我而言便是全部。”北念言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煽情的话来。
　　‘没想到，北念言居然是个情话男孩儿。在千年前就能处变不惊的‘撩妹’。’楚莫桑真相了(●)。
　　虽然楚莫桑很受用，但婵儿却觉得恶心至极。
　　婵儿换了一副面孔，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从你害死我父皇和母后之后，就应该知道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你去死吧？
　　你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一个心如毒蝎的女人在身边呢？”
　　“我没有做过。”北念言坚定的看着她，再一次解释。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言哥哥，北念言还是北顾之！！！”婵儿的眼神变得恨意涌动。
　　她想起那一晚，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至亲。她就忍不住的颤抖。想起自己手上沾满了父皇和母后的鲜血。
　　她就觉得自己应该下地狱，每一天她都靠着对北念言的恨意找到活下来的理由。每一次雷雨交加的夜晚她就会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一刀，告诉自己不配为人。
　　如今手臂已经变得狰狞不堪。
　　“放我走吧，我们达不成和解的，我与你不死不休。”
　　她不想再和自己的仇人共同生活在一起，既然早已识破她的目的。那她也不必再伪装每天假意逢迎了。
　　“绝无可能。”
　　“那，你就去死！！！”她拔出自己的簪子，用力刺向北念言。
　　北念言丝毫没有躲避，直面着这一切。
　　顷刻之间，簪子在距离他一寸之时，全然粉碎。转瞬间随风飘散，毫无踪迹。
　　那一刻，婵儿觉得自己好傻好傻，如蝼蚁一般丝毫无法撼动北念言。
　　她很恨这样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定定的看着地上，倔强的流下眼泪。
　　“可否归矣？”北念言向她伸出手。
　　她没有回应。
　　北念言伸出手抹干了她的眼泪，把她抱起来，带走了。
　　没想到北念言居然如此霸道，很好！
　　不过，为什么我却觉得有些难受呢？
　　是他怀里抱的不是我吗？
　　“婵儿，一世很长，要想杀我。随时等候。”
　　庭院深处，飘荡着一句话。久久不散。
　　折腾了那么久，也很累了。
　　没多久就趴在北念言的肩上睡着了。
　　北念言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理了理她鬓上凌乱的秀发，盖好被褥。熄灭蜡火。
　　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身离去。
　　暗处闪现一个人影，是刚消失不久的初言。
　　现在觉得如何？属下可能不久于世。
　　北念言挥了挥衣袖。
　　初言便在暗处隐去，再无踪迹。
　　“末年，去保护查查那天在未央宫发生的一切。。”
　　“是。”
　　一切有又复了平静，月光之下，他显得那么清冷，却又一身落寞孤寂。
　　与月色格格不入。
　　虽然他恨楚氏夫妇，但为曾动过杀念，因为婵儿。
　　但如今他们的死离间了他与婵儿的关系，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床上的人今夜睡得极为安稳。
　　一个平静的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日子如溪水淙淙而过。
　　北念言与婵儿的关系就保持着不冷不淡。
　　除一日三餐见面，从未说过超过三句。即使北念言如何对婵儿好，她依旧不愿与他过多相处。
　　是什么变了吧？
　　只要能留下她，他足矣。

　　那天末年调查过后，回来禀告北念言。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之后，北念言久久不语。
　　“末年，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之后便跳上枝头，藏在暗处。
　　他转身之后，眼中闪逝而过一种难言之隐。
　　北念言站在窗前，看着明月。沉思许久。
　　施展轻功飞上了屋顶，不多时，屋顶之上又多了一个人影。
　　“说吧，顾之，又有什么事情拜托我？”男子一席轻纱红衣显得妖冶邪魅。
　　“楚氏夫妇，未央宫。”
　　“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这次可能有些棘手，会耗一些事日。”
　　“我等。”
　　“好，事成之后，我要你窖藏的千年‘桃花蕴’一坛。”
　　“嗯。”
　　“顾之，你多说几句话会爆体而亡吗？”
　　“滚。”
　　“诶，你这小子，就是这么对你同生共死的兄弟的？忆当初，你光着腚满地跑与我愉快的玩耍之时。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半坛。”
　　“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使唤我。我好是伤心。兄弟，山长水覆，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屋顶便少了一个人。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凄婉琴声。
　　似在表达自己内心的凄凉与哀怨。
　　一曲“繁花落。”丝丝扣人心弦。
　　北念言从袖中取出长笛，合奏。
　　共同谱写一曲绝唱。
　　琴声笛声，萧瑟和鸣。
　　身处不远处的两人彼此牵挂着。却不能在一起，或许乐器才能道出两人的心意吧？
　　今夜，北念言没有来看过婵儿。
　　自从每夜知道他会在门外，守候着自己。
　　便安心了许多。
　　每晚都睡得很沉。
　　但今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窗外风声呜咽，凄凄厉厉。
　　‘褚陌桑，你是不是忘了你立下的诅咒？忘了杀亲之仇呢？’
　　褚陌桑耳边响起一个诡异飘忽却十分温柔的声音。
　　“没有，我没忘？”褚陌桑捂着耳朵喃喃道。
　　“没忘最好，要知道，你是逃不掉的。凡发了毒誓之人，就需付出相应的代价。”
　　褚陌桑感觉脸上有一股凉意。像地狱的恶魔，缠绕上她。
　　“如果你没有完成你的诅咒，你到时就不是你了。知否？小姑娘？！！哈哈……”
　　烛火自动点燃，声音突然消失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门外缭绕。
　　北念言依旧在门外静静的守候着她，他不敢打扰她。
　　“北念言，你，能不能进来陪陪我？”
　　话音刚落，床前就出现了一个清俊的身影。感觉到了温暖。她起身缓缓抱住北念言，不舍得放开。
　　他身上沾染了露水，有些湿意。可在他怀中，褚陌桑觉得很安心，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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