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寻你于世界的角落

　　宴会之后的一连几天，妙心都未见到喻霆，他早出晚归，为宋家药局的事情忙碌奔波。妙心只是从胡妈那得知，喻霆又拿下了哪个药局，又签下了几份订单，好像进展的颇为顺利。胡妈和喻霆倒挺投缘，这一点令妙心很是意外，她还感到意外的是，胡妈每天等喻霆回来方才睡下，早上又在他之前醒来，额外的在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不过，胡妈本就心善，所以，这种意外并不惹妙心挂心。她每天插花、读书、散步，偶尔在一层大厅弹琴，日子过得平淡而惬意，如诗如画一般。
　　这一天，喻霆出门很晚，临行前来妙心的房间，告诉她要参加当晚的舞会。妙心答应着，从梳妆镜里反看着身后的廖先生，衬衫、西裤和如雕塑般的面孔，一切都恰到好处。
　　“怎么了，我这一身，有什么不妥吗？”喻霆见她看着自己，不安地问道。
　　妙心不觉红了脸，收回视线，“没有，很好的。”
　　“哦？可我分明从你的眼神里读出了‘衣冠禽兽’四个字。”喻霆咧嘴笑了。
　　“是衣冠楚楚吧，另有一种不同于禽兽的味道。”妙心回道。
　　喻霆听了，眯起眼睛反问，“你知道禽兽的味道？”
　　妙心顿觉失言，急说，“当然不知道！”原本只是跟着开了句玩笑，没想到却惹火烧身。
　　“那我让你知道下？”
　　妙心急回说，“我已经知道了。”
　　“我觉得你知道的可能还不够全面。”说着，喻霆慢慢向妙心靠过来。从镜中看到她的表情越紧张，他就越想笑，待到逼近她身后时，喻霆一手倚住桌台，一手抓住妙心推打他的手，向她身上俯压下去。
　　妙心的心跳得极快，惊恐的眼睛越睁越圆，连呼吸都忘记了，紧张地看着喻霆。
　　他实在忍不住笑了，松开妙心，将她扶了起来。
　　“流氓！”妙心平复着刚刚恢复的呼吸，咒他道，
　　喻霆笑得明媚，眉毛一扬，有些挑衅地问她，“我若是流氓，你刚才为什么不喊呢？”
　　妙心想不出辩词，一时语塞，转过头去不理他了，嘴角却隐着一抹笑。
　　“我走了，晚上回来接你。” 喻霆边说着，边倒退着走出门口，将声音留在了妙心的耳畔。

　　傍晚，喻霆接妙心同赴舞会。“会跳吧。”喻霆温和地问。见妙心没有说话，回想起来好像也未曾见她与谁共入过舞池，就先带着她来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
　　“交谊舞呢，其实不难，一会儿我们就跳里面最简单的华尔兹吧。也就是三拍的直步舞，第一拍重音，步子大些，二三拍弱音，步子小些，像这样。”喻霆说着，给妙心演示了一下，他是交谊舞高手，这些对他都不在话下。
　　“我们练习一下？”喻霆说着，向妙心躬下身子，伸出手去，“宋小姐，能请您共舞一曲吗？”
　　妙心嫣然一笑，接过喻霆的手，扶上他的肩，丝毫没有骄矜扭捏地说，“来吧！”仿佛还带有一种挑战的意味。
　　两人从未这样近地挨在一起，妙心能闻到喻霆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他的手稳稳地扶在自己腰间，只在转身或旋转时稍稍用力，却丝毫无狎昵轻薄之态。她不时地微微抬头看他，感到一种融入到静好岁月中快乐与安稳。
　　“妙心小姐”，喻霆低头唤她。
　　“嗯？”
　　“你藏得好深啊。”
　　妙心听此一言，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他。
　　喻霆笑着说，“我刚才一直是在班门弄斧了。你简直是舞坛皇后，你会跳对不对？”
　　妙心脸上露出被看穿后的羞愧，随后又有些得意地扬起脸，迎着他的目光说道，“以前读书时，确实专门学习过西洋舞蹈。只是一直不太适应交谊舞中舞伴间的距离，所以，学会后也好久不跳了。而且，我只会跳华尔兹。”
　　喻霆欣赏地看着她，道，“那么，今晚的舞会，我尽力一直陪着你，不给其他男人超越你安全距离的机会。”喻霆说着，停住脚步。妙心出于惯性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下颌正戳中他胸口。妙心正窘得山重水复，一个仆人倒给她带来了柳暗花明，进来禀告说舞会就要开始了，
　　仆人退出时未带上门，因此喻霆的说话声音传到了走廊，传到了刚刚步入会馆的一个穿着高档和服、妆容精致的日本女人的耳朵里。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定位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向休息室那边走去。从半敞开的门口，她见到了廖喻霆。
　　“廖喻霆”她有些激动地用日语喊道。
　　他吃惊地转过头来，见到定格在门框中的一幅美丽的人物浮世绘。“哈！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喻霆用日语和她亲切地打着招呼。日本女人袅袅婷婷地走进来，一边不断地弯腰施礼，一边说，“你从中国回来了吗？还要回去吗？”
　　“是的，这边事情一结束，就回去。”
　　日本女人听如此说道，眼眸一黯，“分别之后，我很想你”说着，张开双臂，向喻霆拥抱过来。
　　“自别以后，一直想念”，妙心轻声念叨着，闷闷地回望着喻霆一眼，心潮起伏不平。日本女人也因此注意到一直处于自己视线和意识双重盲区中的这个中国女人，眼光中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怀疑，而更多的是好奇。
　　喻霆打断了她们视线的博弈，转向妙心说，“这是我在日本的朋友，小野薰。”又接着对日本女人介绍说，“这是此次与我同行的东家宋妙心小姐。”他没有接受日本女人的拥抱，而是在身前一个恰当的距离扶住了她的双臂，又以看似很不经意地轻松姿态，默默地将手松开。
　　“原来有客人”，日本女人说道，“很抱歉，我和喻霆是相识很久的老朋友了，也没注意其他，就跑了进来，冒失之处还请海涵。”她原来也会中文。
　　“没关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人情如此。”妙心回答得不骄矜也不低微，喻霆微微侧过头去看她。
　　寒暄两句，小野薰告辞了。
　　妙心咳咳了两声，抬起左手，喻霆很识趣地赶紧将右手臂端到肋边，让妙心挽了进去。向内厅走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拐过走廊的时候，妙心目视前方，还是没能沉住气地问他，“你和小野薰很熟吗？”
　　喻霆咧了下嘴，说，“非常熟。”
　　妙心佯装心不在焉地又问，“她是你的什么朋友？”
　　“情人。”喻霆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含笑却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妙心听了，愣住了，随后赶忙要抽出手来，却被喻霆紧紧地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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