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非晚

作者:万里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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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二章 =


      卯时,天还未亮,唐桑榆与玉蕊儿便背着两个包袱走出了唐府。

      本来唐桑榆打算一个人走的,可玉蕊儿逼问出了缘由,便死活要跟着她。连夜去拜别了她娘,两人收拾了些衣裳和零碎银子,便趁黑走了。

      世安堂里,嬷嬷悄悄对老太太说:“她们走了?”

      老太太问:“她们?玉蕊儿也跟着走了?”

      “是。”

      老太太有些不舍,却无可奈何的说:“罢了,让她们互相照应着吧。”

      唐桑榆带着玉蕊儿来到一间茶室,茶室还未开门,一个小厮打着呵欠开了门,见到是东家来了,赶紧让进去。

      唐桑榆进去便对他说:“你去帮我王家二少爷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小厮赶紧漏液前去,本以为王仲曦会等天亮才来。没想到一刻钟左右就到了。

      王仲曦看着她和玉蕊儿一身男装,再看她们身后的包袱,十分诧异:“你们这是做什么?”

      唐桑榆将他叫进茶室,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王仲曦听后皱眉沉思,说道:“唐家有什么东西让人非得到不可…我能想到的,只有老将军当年留下的一块令牌。”

      “是何令牌?”

      “是老将军当年的私兵,老将军在世时,先帝对他十分信任,曾令他手握天下兵马。老将军老后辞去军职,先帝念他多年征战为国效力,便许他有一队十万人的私兵。后来老将军去世,便将这十万人的令牌给了唐家老太太。如今若是有人想要这个东西…我只能想到一个人了。”

      唐桑榆立马说出:“皇帝。”

      王仲曦不置可否,只叹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唐桑榆说:“看来老太太让我离开,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王仲曦皱眉:“你们两个女子,能去哪里?何不让我给你们安排个别院,也好照应一下。”

      唐桑榆摇头:“这件事牵连太大。若真是那位派来的人…我就更不能连累你了。更何况我的身世还没明确,我得去一趟山西,看有没有线索。如今我来找你只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要去山西,必定要摆脱现在的身份,我想要换个姓名。”

      “你想换什么名字?”

      “娄羽。”

      王仲曦命人给唐桑榆换了个姓名的民籍,又给了她一个一间茶室的玉牌。如今许多城市都有了茶室的分店,她拿出令牌便可证明自己东家的身份。

      王仲曦将她俩送出了城,再三留她未留住,便将马车与车夫送给了她们,还在车里留了一叠银票。唐桑榆细细数来,居然有一千两之多。

      告别了王仲曦,她们便开始了旅程。

      一路上可谓是风餐露宿,两人都没有出远门的经验。只有车夫大哥还稍微懂一些,也最多是不让他们三人饿死的程度。一路马车翻山越岭,快到山西时,玉蕊儿已经瘦了十几斤了。唐桑榆也早就在半路就将自己的头发剪短,随时方便扎个马尾。

      两个月后,三人到了平阳。

      这边的气候干燥,空气里到处都是黄沙,城楼也有一股朴素的沧桑感,与南方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城门查过民籍,便将马车赶进城内。一路来至唐家旁支的住址。

      只见门口两个石狮,红漆大门格外豪华,可门牌却写着:李府。

      马夫大哥上前敲门,门房开门问找谁,马夫便道出他们的身份。那门房将他们几人打量一番后,说:“唐家早在几年前大火后就搬了,现在这里是李老爷的府邸。”

      唐桑榆问:“可知搬去哪儿了?”

      门房摇头:“这就不知道了,那场火把唐家的人烧光了,就剩了几个婆子丫鬟,怎会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说完后就将大门关了。

      三人面面相觑,唐桑榆只得说:“咱们先找间客栈吧,再做打算。”

      于是在附近找了家比较好的客栈,要了两间房住了下来。玉蕊儿与唐桑榆住一间,因为她们都是男装打扮,所以她们两人要一间房时,店小二看她们的眼神很是奇怪…

      三人晚饭后便在房间里商量接下来的行程。马夫大哥姓古,单名一个兴。是王家的家生子,练过一点功夫,是个很沉稳的人。

      唐桑榆说:“我想先去找找那家农夫,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古兴说:“可那家人不是很多年前就拿了钱走了吗。”

      唐桑榆说:“我们就在这城附近的村子里打听一下,当年的事并不远,一家人突然发财,总会有人知道些什么。”

      三人第二日便又驾着马车去了附近的李家村。村子不大,一共只有二十来户人家,而且大多是老人,见着他们的马车,都停下手上的活计看着他们。唐桑榆在路上拦下一个老头问路。

      那老头耳朵有些背,最开始一直摇头,当听到突然发财搬走的时候,那老头一个精灵,说:“我知道!就是王娃子那家嘛!”

      唐桑榆让他赶紧说。

      那老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回忆着说:“那是七八年前的事咧。那王娃子家的闺女不见了,他婆娘和他闹得不行,后来王娃子不知道从哪又找了个闺女回来,结果他婆娘也没闹了,还给我们说他们有钱了要去城里咧。然后过了几天就搬走了嘛。结果你猜怎么着?”那老头神神秘秘的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说:“还没两天,有人就在村口的林子里发现他们两口子的尸体咧!官老爷都来了,说是都死了几天咧!”

      “那他们带回来的女孩呢?”

      老头摇摇头:“那不知道了。那闺女在这里没待几天,谁记得住她。”

      说完还怕唐桑榆不信,对他们说:“你们去问其他人,这村里都知道这事情的。”

      唐桑榆直说她信,道了谢又给了他些碎银子,几人就驾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上,玉蕊儿问唐桑榆:“如今可怎么办?那家人也都死了。会不会是老太太…“

      唐桑榆摇头:“不会的,这件事老太太本就在查,她没查清楚前,不可能杀了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驾车的古兴说:“这明显是杀人灭口,毁灭证据。”

      唐桑榆疲惫的揉着脑门,她们两个多月爬山涉水来到这里,却什么真相也得不到。与这件事相关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让她无从下手。

      这时古兴停下马车,示意她们别说话。他侧耳倾听许久后,说:“有人跟踪我们。”

      如今他们正在村外的林子里,玉蕊儿联想到刚才老头讲的故事,吓得缩在角落里。唐桑榆从马车的抽屉里翻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中。

      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一枚柳叶小刀迎着风袭来,直击古兴面门。古兴一个侧身,又唯恐伤了车里的唐桑榆,只得抽出短剑硬生生挡下暗器,却低估了对方的力道,直被振得虎口发麻。

      古兴心中一个咯噔,怕是敌不过对面。

      马车上方一声嗤笑,说了句:“废物。”

      一群人从树梢落下,落地无声,可见轻功如何了得。为首的人一身白袍,丹凤眼,剑眉入鬓,一副文人公子的打扮,却让人觉得邪气得很。

      白袍站在一旁,并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古兴,便有几人拿起剑直指古兴而去。古兴被前后包夹,不得不跳下马车与他们周旋。

      听见外面的声音,唐桑榆壮着胆子挑开车帘,首先入眼的便是旁边站着的白袍。

      “这位…先生?”唐桑榆试着搭话,要不是那人喉咙上有喉结,依着这妖媚的长相,她差点就喊小姐了。

      白袍侧头看她:“你就是唐桑榆?”声音不似男子的深沉,有些空灵。

      唐桑榆点头:“我是。”

      白袍又挑了挑手指,于是两个人上前来将唐桑榆抓出车厢,扔在白袍面前。唐桑榆没防备,被摔了个狗吃屎,狼狈的爬起来,吐了口嘴里的泥。可刚站起又被一只脚踩了下去。

      白袍踩着她的背,身子前倾压上了全部重量,唐桑榆差点没被踩得吐血,只觉得胸腔里非常压抑,让她无法呼吸。背上火辣辣的痛,想必白袍是用内力了。

      “姐儿!”车厢里的玉蕊儿跑出来,抱着地上的唐桑榆,一边打白袍的腿:“你放开她!”

      白袍一脚将玉蕊儿踢出去,玉蕊儿被踢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眼睛一翻就晕了。

      唐桑榆见玉蕊儿被踢得嘴角渗血,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白袍更重的一脚压住,压得她胸腔一紧,喉咙中一口血喷出来。

      白袍弯腰在她脑袋上方说:“你要是好好的待在唐府,也就不用我跑这么远来抓你了。”

      那边的古兴见唐桑榆被踩在地上,急忙想要冲过来,却被几人重重围住,刀光剑影使他无暇分身。

      白袍又用脚尖将唐桑榆踢翻过来面对着他,唐桑榆气顺咳了半天,好歹把喉咙里的血沫子咳出来了。可也没力气再撑起来,只得盯着白袍,她被踩怕了,不敢出声。

      白袍呵呵笑了:“如今这样乖巧,为何又要三番两次逃跑呢?”

      未等唐桑榆回答,便两指将一片柳叶刀飞进唐桑榆的腿里,唐桑榆痛的惨叫一声,柳叶刀已经完全没入肉中,刀片太薄,没有血流出,却刺在了骨头上,痛到钻心。

      那边被几人围住的古兴听见这一声惨叫,分了神被打掉手中短剑,又被一刀割在小腿上,支撑不住跪到地上。其中一人走向白袍,弯腰抱拳道:“大人,如何处置?”

      白袍说:“砍了右手。”

      唐桑榆听后大惊,大叫着:“别砍!”一边抓着白袍的衣角哀求:“别砍…求你,我都听你们的,你别伤他们。”

      白袍嗤笑:“你们不过是群废物,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弹弹手指,便有一人走过去,一刀切下去,古兴的右臂便被整条砍下。古兴痛得脸色发白,咬着牙捂住断口。整张脸青经爆出,可见已是痛到极致了。血洒出了一米外,一直甩在玉蕊儿的脸上。

      唐桑榆趴在地上大哭。古兴护送她们一路走来,任劳任怨。如今却因为她遭此横祸,她怎能不恨。

      可对方太强,他们毫无反手之力,只有挨打的份。对方一来就废了她的腿,砍了古兴的手,玉蕊儿也生死不明。

      此刻唐桑榆的心里只有深深的绝望与害怕。只怪她之前还不懂什么才叫做危险,就贸贸然跑出来。原来除了生与死,还有一种叫生不如死。

      白袍蹲下身,扯起唐桑榆的头发,唐桑榆吃痛,不得不支起上半身,白袍盯着她血红的眼睛,叹道:“真是恨极了的眼神,可惜…你太废了。”

      然后又将她的头甩在地上,站起身对她说:“限你两个月内回到唐府,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地狱。”

      一群人如同他们来时一样,又悄声无息的走了。唐桑榆拖着伤腿爬到玉蕊儿的身边,拍拍玉蕊儿的脸,可怎么也唤不醒。她又爬向古兴,古兴已经痛晕过去,断臂上的血还潺潺的流着,流了满地,再不止血,怕是要失血过多而死。

      她只得拖着腿爬上马车拿伤药,可她的伤腿用不上力,而马车又太高,爬了几次又摔下来,每一次腿里的刀片都会割得她冷汗直流。最后爬了上去,两手发抖的找出解药,然后撕下自己的衣角,颤颤巍巍的给古兴包上。她完全不会包扎,弄得自己满手的血,也将昏迷的古兴痛得一直皱眉头。最后终于包扎完。

      唐桑榆再撕开自己的裤子,见整条腿都肿了,腿上的伤口有食指长度,伤口没有血,周围的肉却发白。怕是再不取出刀片,这片肉就要腐烂了。而且要想将他们二人都带出去,这刀片必须取出来。

      她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拾起来,点起火折子烧了烧,直至刀尖发烫。她将刀放在伤口上,手不住的发抖,根本下不了手。

      最终咬咬牙一刀切下去,却怎么也挑不出刀片,周围的肉都被自己割烂了。痛得她差点晕厥。一直挑了半个时辰还是不行,她发狠扔了刀,两个手指捅进伤口内,紧咬牙关大喊一声,将伤口用力撕开,最终摸到了那个薄薄的刀片,一发狠将它扯了出来。血跟着飚出来,喷在她的脸上。她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一个身影落下,原来是白袍。方才唐桑榆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嘲讽的笑着:“还真是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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