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离人

作者:离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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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心


      阿诚靠坐在椅子上,略有些疲惫地用右手撑着额头。这几日连轴转着善后,他确实累了。

      从明楼出事以后,上海的经济便如明楼预计的那般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尤其是股市,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特高课、76号、新政府,所有的一切麻烦,全都如潮水般将刚刚取代明楼的阿诚包围。

      大哥到底是高估了阿诚。

      阿诚这般想。

      明楼是学经济的,年纪轻轻便拿到了法国巴黎大学的教授职称,可见明楼的经济头脑与聪慧程度。

      阿诚不一样,他随明楼左右却并非经济专业,虽然作为明楼的私人助理,加之明楼的刻意教授,他对经济学也称得上略有研究,但终究是到不了明楼那般程度的,只是能算得上是个明眼的行内人罢了。

      以往,通常都是他将上报来的资料进行汇总整理与分类,在他水平内的他便顺手处理,可一旦他拿不定主意的,还得是明楼点头说了算。

      如今这一番下来,阿诚到底是有些慌了。若是因为自己而导致上海经济的瘫痪,且不说对不起大哥明楼,这般又会拖垮多少无辜的企业?一时间涌上了烦乱和负罪感。

      就在此刻,电话铃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

      “阿诚哥,是我。大姐让我打电话告诉你,‘眼镜修好了’,你今天早点回家看看满不满意。”那头是明台略带俏皮的语气,阿诚只一顿便立即明白过来,顿时喜上眉梢激动起来。

      “好,我知道了。”阿诚压抑住言语间的喜悦应了。

      挂了电话,方才忧虑重重的心似乎轻松了不少,他无比期望时间过得快些。他好久没有见到大哥了。

      明镜止住眼泪,再次打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探过去,想要替明楼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

      谁知手还未伸到明楼脸旁,本在熟睡中的明楼却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撑起身体往后躲去。

      明镜吓了一跳,一眼便对上了明楼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睡意朦胧,只有满满的戒备与危险的信号。

      明楼是被惊醒的。

      “嘶…”明楼看清明镜,才放松了身体,身体这下意识的反应扯到了左肩的伤,便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怕明镜担心,便立即恢复神色道:“对不起,大姐。”语气中倒是有刚醒来的喑哑。

      明镜心疼。

      如此重伤虚弱的明楼,却依旧戒备到这般地步,明明在熟睡中却连亲姐姐的小心接近都无法接受,直接跳过了昏沉一秒便转醒。从身体这反应看,分明是长期训练才形成的潜意识的习惯。

      这些年来,明楼恐怕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明镜在想,自己的亲弟弟啊,他到底暗暗瞒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明楼,你很疼吗?”明镜问。

      “不疼,大姐。”明楼微微一笑,明镜却又往下掉了眼泪。

      “姐,我疼...”这是昏睡的明楼。

      “不疼,大姐。”这是清醒的明楼。

      明镜的泪落得愈发狠了。

      “姐?”明楼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看到自家姐姐落泪,一时不知该如何,但他即刻反应过来,小心地说道:“是不是……我说梦话了?”

      明镜红着眼睛去看他。

      这一下,明楼顿时确定自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低着头快速思索着措辞,明镜的手却轻轻摸上了他的头,明楼有些愣了,慢慢转头看着明镜。

      “明楼,你连对姐姐说上一句真话都不愿意了吗?”明镜轻柔地用凉凉的毛巾替他拭去额头的汗水,只是她的神情叫明楼心疼,明楼连忙摇头。

      明镜叹了一声,收回手道:“你怕姐姐心疼,怕姐姐担心,姐姐都知道。可是明楼,我们是亲姐弟,是家人啊,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让姐姐觉得,离你太远……”

      明楼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他明白了明镜的心意。

      这些年来,明镜可能一直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都被自己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可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感觉这种东西,终究是骗不过去的。

      于是,明楼忍痛连这点感觉都想抹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出事时,明镜的痛能少一些,哪怕只少一丝一点也好。

      他到底高估了自己,也错对了这般的亲情。

      他不在乎自己的日子多难过,多难熬,但他不能不在乎明镜。这些年来,明镜可能在无数个夜晚深思他们姐弟二人之间的生疏与隔阂,也许有无数个自责而难以入眠的长夜。

      思及此,明楼猛然惊觉,这些年来他给明镜带来的并非是他所认为的安全,而是深深的不安。

      他离她太远的不安。

      明楼所表现出超乎常人的独立、坚毅、隐忍与难以琢磨,让明镜觉得难以亲近,难以信任,也让明镜感觉,她在他明楼的世界里,仿佛是可有可无的,这便是明镜一直在试图揭开自己伪装的原因——她不想离他太远。

      无论这层伪装下是黑是白亦或是灰,她只想看到他明楼真实的那层,然后告诉他:

      别怕,姐姐在。

      “姐……”明楼的脸上滑下一行泪。明镜笑着替他擦了,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最终轻轻按着他的后脑勺,一把将明楼搂在了怀中。

      “姐,”明楼的声音低低的,“我是有点儿疼。”犹豫了两秒,他低不可闻的声音传入了明镜的耳朵。

      明镜抱着他,放纵自己哭出了声。

      明镜想,这几日来,恐怕是把前面二十年中没有流的泪,都流尽了罢。

      阿诚今日匆匆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向下推脱身体不适便早早离开新政府,迫不及待返回家中。

      “大姐,明台!”还未进屋,阿诚就开始呼唤。

      “阿诚,你回来了。”明镜闻声从厨房走出,手里端着一个食盒塞到他手里,说道:“姐姐知道你急,去吧!”

      阿诚的手触到食盒下的纸条,不禁咧嘴一笑,应声道:“是大姐!”拔腿就往外走。

      上了车,他展开纸条,看了地址后便焚毁了纸条绝尘而去。

      “铃——”

      明楼此时正站在屋门前沉思,突然被电话铃声惊过神来。这个电话,原本只有军统的人才知道,而如今知道他藏在此处的,只有王天风那一小队的人。

      二、三、四、五。

      断了。

      明楼慢慢走进电话,暗暗数着,果不其然五声后电话被挂断,又过了几秒,电话铃才又响起。

      这在军统,是有新的情况相告。

      “喂。”明楼接起电话沉声道。

      “河野回沪了。”那头的声音明楼分外熟悉。

      “你说什么?”明楼皱眉,心中一禁。

      “我的人失手了,他的警觉性很强,是个棘手的畜生。”

      “他一个人来的?”

      “不,身边还有两个,官衔都不低。”

      “还有什么线索吗?”

      “这次回来,他的目标很清楚,应该就是你们明家,尤其是你,毒蛇。”

      “我知道。”明楼冷笑一声,“我会让他有来无回的。”

      “明大少爷需要我的帮助吗?”

      “嗬,难得疯子主动要求,那我就不客气了。”明楼笑道,“有需要会联系你,到时候见。”

      “就这样。”王天风挂断了电话。

      明楼微微皱眉,一手扶上额头,细细思索着。

      阿诚将车停在不远处,步行到了明楼所藏身的住处,正欲敲门却突然改了主意。

      他将食盒送上墙头,自己助跑了几步腾身直接越墙而入。拿下食盒阿诚将脚步放轻,慢慢往明楼的屋子靠去。

      走到门前,发现房门半开着。阿诚撇撇嘴,暗道大哥大意,便往门里进。

      谁知他刚一跨进门,身后一人就从门后突然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手扼住了阿诚的脖子,抵在动脉的指缝间夹着一枚小小的刀片。

      “谁?”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发话,接着下一秒,就轻轻一把推开了阿诚。

      “大哥……”阿诚无奈地转身,冲身后的人低了低头叫了声。

      “你小子闲得慌啊?”明楼没好气地说了句,垂下右手,左手捂着肋下,似乎扯到了伤口,“记着,下次翻墙的时候动静小点儿。”

      “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是想试试,看看大哥安不安全嘛……还是大哥厉害!”阿诚放下食盒去扶明楼,明楼顺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接着自己又倒吸一口冷气捂着左肩皱眉。

      “大哥你没事吧?”

      “要是我下手再快一秒,你就没命了知道吗!”明楼喝道,阿诚挠了挠后脑勺不再说话。

      “拿了什么?”明楼见他知错,便不再多言转了话题。

      “大姐给的。”阿诚连忙打开食盒送到明楼面前。

      “枣泥山药糕!”明楼眼睛一亮,赶紧拿了一块儿咬了一口,还是温热的。

      “这是大姐亲手做的!”明楼只咬了一口就大喜道,“阿诚,来,坐下一块儿吃。”

      “大姐给你做的,我还是不吃了,省得大姐说我。”阿诚摇头坐到明楼身侧,明楼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行了,我让你吃就吃!”说着拿了一块儿递到他手里,“你以为这么多全是给我的?大姐知道我虽然喜欢吃这个,可每次吃两三块儿就再也吃不下了,这是把你这份一起放进来了,吃吧。”

      阿诚听罢一笑,大口咬下,塞了一嘴直呼好吃。明楼见他那样,亦是笑然,只是回想往昔,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阿诚,现在新政府什么情况?”明楼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

      “藤田重伤,现在还昏迷着。汪曼春还是那样,就是做事全没了心思,七十六号现在是梁仲春说了算。”阿诚嚼着枣泥山药糕,又道:“不过大哥,上海经济可是乱套了啊,尤其是股市,乱得跟什么似的,我这又不是很懂经济,你把这烂摊子扔给我,让我怎么办呐?”

      “行了你,这上海经济离了我明楼又不会不转,你明诚离了大哥我也不会死……”明楼打断阿诚的抱怨,谁知后者接了句:“怎么不会死?”

      明楼挑了挑眉去看阿诚,他又道:“会死!我每日每夜担心地要死,怕得要死!你真出事我怎么交代?大姐明台还不得骂死我?我又怎么办?”听语气分明是怒了,只是嘴里塞满了糕点,脸颊鼓起的样子实在是叫明楼有点忍俊不禁。

      “行行行,来来来,先喝点水。”明楼倒了两杯水,将一杯送到阿诚面前,后者气呼呼地一口气灌下。

      “那封信,你还没给大姐吧?”明楼问了句。

      “没有,真给出去了还怎么收场?”阿诚头也没抬回了句,接着突然又猛地站起身冲明楼喊道:“那调令是怎么回事?你问过我没有?没经过我同意把我调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明楼看着这个转眼又炸毛的弟弟,无可奈何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谁知阿诚又说了句没经过脑子的话:“反正在明家,我就是个仆人,在组织,我就是你的下级,你是不用考虑我!”

      明楼差点被气得噎死,右手把杯子重重放下,下意识就用左手一拍桌子,结果毫不意外被左肩上的伤痛得一缩,待缓过劲来,他已发不起火,只得按着伤口无奈道:“行了,骂也骂了,火也发了,差不多得了。”

      话一说出口,阿诚就后悔了,看到明楼又因为自己扯了伤口,只得闷闷地说了句对不起,坐下来又灌了两口水,顿了顿又问:“大哥怎么知道我没给大姐的?”

      “如果大姐看过那封信,再看到活生生的我,早就提着鞭子揍我一顿了。”明楼苦笑。

      “那我回去就把它烧了。”阿诚一听立即说道。

      “不用,你先收着,以后再说。”明楼抬手止住他,“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似乎又感觉此话不妥,便立即转了话题道:“还有一个坏消息,河野回上海了。”

      “河野?”阿诚想了想,立即想到问:“大哥,他是冲你来的?”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刚才听你说藤田至今还在昏迷是吗?”

      “是。”

      “河野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疯子说他身边还跟了两个军官,官衔都不低。我猜,他们八成是来接管藤田的位置,顺便调查我们明家的。所以,你和大姐明台都要小心,如果找到机会就立即撤离,不要犹豫。”

      “那大哥你呢?”阿诚问。

      “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这个位置不好坐,万事要小心!还有,那个调令……”明楼笑笑,“其实根本没调你去哪儿,你依然是我负责的。原本我和疯子说好,万一我出事,接手这儿的还是疯子,你的上线也只能是他。虽然我很不乐意,但这是最好的安排,别无选择。如果我没事,那你还是在我的小组。傻小子,把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尤其是交给疯子,明台已经被他拉下水,这次还差点淹死,我不可能再把你推下水。”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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