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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
“梁语……”林行被他吓了一跳,一把扶住他,皱眉道:“没事吧?”
“没事……”
梁语低着头,没看林行,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定脸色煞白,这是用了影刺的后遗症。尽管他这个大招很牛掰,任谁中招都是基本玩完,但是他和目标的距离必须在两米之内,而且用完之后体力迅速流失,感觉身体被掏空……总之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轻易动用的,这次实在是气狠了。
本来这几天他就没休息好,发了大招整个人走路都有点发飘,林行这么一拉自然是站不稳了。
他刚想从林行怀里出来,就被带出去好几步。林行低声道:“先离开这。”
梁语回头看了眼七月,本来担心这傻狐狸会站在原地,结果人家两眼放光地跟了上来。他这才想起这狐狸还是狐狸的时候跟林行亲近得很,巴巴地往人家脚底下凑,梁语真是服了这狐狸的没出息劲,怒其不争地翻了个白眼。
几人走出街区,林行才瞥了眼后面的七月,问道:“怎么回事?”
“我朋友有点麻烦……”这一路走得很急,梁语呼吸有点乱,“已经没事了。”
林行挑了下眉:“不找小白了?”
“……”不提还好,一提就想起来这个恋爱脑的罪魁祸首,梁语冷冷地看了眼七月,咬了咬牙,“它肯定不会死在外面。”
七月目光飘忽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梁语,脚下还心虚地往林行的方向凑了凑。
林行有点诧异于他态度的转变,不过也没功夫关心那只奇怪的狗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他又骗我,根本没想给我打电话”、“那个大半夜玩cos的家伙是谁,怀里抱着什么玩意”、“梁语到底去干嘛了状态这么不好”……
只是这些话他依旧没什么立场提,只好继续忍着。
梁语想着阿墨的伤还没治好,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得再仔细处理。他刚想开口问林行这附近哪有诊所,就听到七月突然开口了。
“林先生,请问你是兽医吗?”
两人同一时间回答了他的问题。
林行:“不是。”
梁语:“闭嘴!”
梁语仗着身高优势并乘人之危——七月两只手都用来抱阿墨了——一把摁住七月的嘴巴,转头看向林行:“你不用理他,我想问问这附近有诊所吗?私人的那种。”
“有。”林行点点头,没追问为什么要找诊所,只是在前面带路:“跟我来,离这不远。”
闷头走了十分钟,梁语有点忍不住了,他抬头看了眼林行,问:“你就什么都不问吗?”
林行没正面回答:“你们很急,不是吗?”
又走了几步,他低声道:“我等着你明天再解释。”
梁语这才想起之前自己的承诺,对于这个随口一说、压根没放在心里的承诺,居然被这么惦记,饶是梁语也不免有些惭愧。他咳了一声,忍不住想:“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为了一句狗屁承诺就这么二话不说地帮忙?他长这么大没被人骗过吗?没被拐卖也是奇迹了……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有点愁人啊。”
梁语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傻的人——或者说,这么相信自己的人,让他不忍心再对他说一句谎话。
可也只是不忍心而已,该说的时候不得不说,从他加入“国家特殊事务调查处理行动组”的那一天起,余生就注定与谎言相伴了。为了群众利益,必须遵守保密协定,至于他个人,就只能牺牲一下了。
梁语又感觉到了那种无力的空虚感,为了工作奔走的每年都像十年一样漫长,除了工作上的成就感,自身除了疲惫也不剩什么了。他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缺少了什么,可是又说不上来到底缺了什么,有点像无病呻/吟。
他时常觉得自己很好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可见这好笑也是这么空虚,连自己都娱乐不了。
这个私人诊所估计还是称为地下诊所更准确点,藏匿在居民楼里,梁语根本没想过这地方会有诊所。
小是小了点,不过里面是真的很干净,据林行所说,这里是方圆十里有名的诊所,主刀大夫医术高超,专门给看那些不方便去医院的病患,大多是包扎伤口,有个小病小灾也照看不误。价格合理公道,童叟无欺,所以闻名。
进来之前,梁语脑补中的主刀大夫是个面容阴郁的青年,可真人却是个眉眼凛冽的年轻女郎,留一头利落的短发,戴着一次性口罩。
林行跟她说:“大夫,劳你看看伤口,缝一下。”
七月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阿墨放在屋里的手术台上,一看到暴露的伤口,林行不由皱眉,要不是那女人胸口还有起伏,他都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不过……她锁骨底下的那伤口的形状好像有点眼熟。
大夫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冲他们摆摆手示意出去。林行道:“先去外面等着。”
“大夫……”七月还要说话,被梁语推出去了。
“你少说两句吧,看不出来人家喜静么。”梁语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舒服得差点立刻躺下。他真的太累了,坐着都能睡着,只好强打起精神去看林行:“谢谢你了,不过医药费得帮我垫上,我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
“行。”林行点头,坐在梁语身边,目光一直没从七月身上离开,“你朋友……是玩cosplay的吗?”
刚才光线暗一直没留意,这男人不只穿着古色古香的衣服,还有一头束在脑后的长发,看起来不像是假发。这么个打扮跑到街区,不只是怪异,更有一种穿越的既视感……总之很错乱。
“不是,他……”梁语刚想顺嘴说七月是模特,可是看到林行的侧脸又说不出来了,干巴巴道:“他不玩cosplay。”
好在林行没有追问,但是一种奇异的焦躁感占据了梁语的心。他扭过头不再看林行,忍不住腹诽:怎么我一对上他这么不对劲……是不是最近累出什么心理疾病了?
七月站在门口心里有点忐忑,他担心阿墨会不会突然醒了咬人家一口……听到后面两人的对话顺嘴问了一句:“什么是cosplay?”
林行:“就是……”
梁语:“闭嘴!”
林行不说话了,转头看梁语。
“不好意思不是说你。”梁语有点歉然地对林行说道,再去看七月时眼神带着警告的意味,“你怎么这么多话?这两天憋着了?”
一提这茬,七月脸立刻黑了。虽然他被封了妖力没有两天,但这段时间真是不堪回首的奇耻大辱:住了笼子吃了狗粮、还被狗撵上房……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简直是黑历史。幸好没在妖界,不然他真是没脸出去见人,啊不,见妖了。
七月果然安静了,梁语松了口气,真是怕说多错多,就不让他开口了。他现在有点头疼怎么跟林行解释……不,主要还是头疼要不要解释,毕竟他可能明天就要离开了。
其实就这么走了也没什么,萍水相逢,可能再没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可是就冲林行这么帮他,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好像太绝情了点,梁语有点不忍心。
可他知道,自己最该做的就是不告而别。
不告而别。
他这一辈子可能还需要不告而别无数次,可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第一次不告而别时,伤害了他最重要的朋友,他甚至不敢回去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梁语无法抑制地想念着那个人,在心中默念说烂的三个字,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还有警察干嘛。
“那个人锁骨下面的伤口,我前两天见过。”林行突然喃喃道。
梁语一惊,立刻坐直了身子:“在哪?”
“六中的一间社团活动室。”林行答道,“那个图案有点怪,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那就不会错了,“登仙”的图腾带了点催眠的图案,能令那些信仰坚定的人们更加迷恋这个图腾,至于普通人,只是看了会觉得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
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有突破。梁语这次来找七月救阿墨出去,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了,那间迪厅可能是个组织聚众的活动地点,不过出了事肯定会换的。原本他还打算让武粤和阿畅来慢慢查,结果现在就有了线索。
“你在六中上学吗?”梁语又问。
“嗯,我高二。”林行道。
梁语心说可真看不太出来。
他现在有点想留下调查这事了。要是那个组织真的在学校有据点,事情就有点不好办,因为学校这种地方都是熟面孔,偶尔来个领导都挺不容易了,还可能会引起围观。他们组里的人不好混进去,就算是作为老师,新来的肯定也会引起那些人的警觉,除非是……作为学生。
能作为学生混进去的,除了他梁语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梁语开始琢磨这事能不能成。必须得说服高云,这个应该不难,就算他再不放心,大局当前也不得不让步,况且还是他主动申请,顶多磨一磨,他肯定会答应。
再之后就简单了,其他事情高云都能帮他解决,然后只需要注意,别表现得太与众不同就好,还得忍着别轻易动用异能——使用异能的时候其他距离较近的异能者能感觉到。
怎么想都是个完美的计划,就这么决定了。
不过,眼下还有个关键问题没解决:明天怎么跟林行解释。
梁语头疼地叹了口气。
小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七月一直在门口附近转圈,也不嫌累。林行拿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微博,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各种搞笑段子,突然听到身边传来震动声。
他一偏头,看到之前被梁语掏出来顺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屏幕上是“武粤”两个字。林行下意识去看了眼梁语,结果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林行拿起他的手机按了静音,然后看向梁语,觉得他也挺厉害的,坐得端端正正,背影绝对看不出是睡觉。
他肯定很累了,脸色这么差。
屏幕亮了一会暗下去,没一会儿又震了起来。林行犹豫了一下,看了梁语一眼,对方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睡得很沉。他只好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去接。
还不等林行开口,对面先吼了一句:“你人在哪呢?!去火星了啊!”
他抿了下唇,道:“你好,我是他朋友,请问有什么急事吗?”
“不是梁语?那小子干嘛……”对面男人问了一半,声音被一个女声替代:“你好,我们是他的同事,跟梁语约好在火车站见面,没见到他才打了电话,他去哪了?”
“他看起来很累,刚刚睡着了。”
林行答完,就听到话筒里隐约传出来之前那男人的抱怨声:“还想直接送他上车呢,看来还得等到明天了。”
“那我们要怎么去你那里?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怎么走。”
林行不动声色道:“我一会儿去接你们吧。对了,梁语是不是一会儿就得走了?他还没收拾东西。”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明天早上吧,不急着收拾。”
林行:“好,我去接你们。”
“麻烦你了。”
林行挂了电话,看起来依旧是毫无波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的感觉,就像当年一样,沉重到他身体僵硬,无处发泄的情绪团成一团堵在胸口,几乎无法呼吸。
他站了一会,才终于艰难地喘了口气。
“你混蛋。”林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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