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光

　　如今肖霖失神的坐在电脑前，无法控制的想念着林旭，两人一起玩闹的日子一幕幕的在他脑海里回放。
　　电脑还打开着林旭爱玩的游戏，他知道他喜欢打游戏，在游戏里给他发了消息，没有回复。他对着游戏画面发呆，好久才回过神，又拨了一遍林旭电话，前几次的无人接听，现在回音变成了已关机。
　　这感觉很不好，当年也是一遍遍无人接听的电话，再知道消息时，他已经永远失去了珍视的人。
　　肖霖握着手机，在信息栏里输入了林旭的名字，又全部取消。反复几次，还是没有编辑出一条完整的信息，最终他还是按灭了手机。
　　他去卫生间洗了个脸，盯着镜中的自己，他用冷水拍拍自己的脸，决定出去找林旭。
　　街上还是充满着过年的气息，行道树上挂满了红灯笼，街边还有些老手艺人卖摆着糖画、小泥人，不少小朋友拉着大人围在那。虽然很冷，但大多数人脸上都看得到笑容。一年忙忙碌碌，过年这几天最是轻松无忧了。
　　肖霖走到林旭家门前，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状态。他看着紧闭的门口，几次举起手又放下，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敲了门。
　　砰，砰，砰……
　　肖霖在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几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待宣判。
　　门没有开。
　　“林旭！”他隔着门朝里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林旭可能不在，又或许他在却不想见自己。
　　已经三天了，林旭离开已经三天了，这几天里他想方设法联系林旭，但林旭从没回过他一次。
　　他无力的靠在了门上，无论哪一种情况，林旭无疑都是在躲着自己。他开始后悔那天晚上没有追出去把话说开。如果追出去，或许就可以彻底断了自己的幻想。
　　肖霖就那样在门外站到了天黑，楼道里进出的人奇怪的看着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肖霖不在意，只是这始终没打开过的门，让他觉得这冬天的寒意更深了几分。他回到街上，每条道路都很敞亮，但站在路口，看着车来车往，却不知道该忘哪走。
　　高三的假期不算很长，很快就又开始上课了，昏昏沉沉过了几天，这一天肖霖却异常清醒。
　　他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出了门，走向学校，心里想着今天大概能见到他吧。不管如何，自己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一个开始或者终结。
　　走向学校的路似乎变短了，他还在想着见到林旭该如何开口，还没理出个头绪来，就已经走到教室前。他在教室前停留了一会儿，走进了教室。
　　果不其然，他没来。
　　肖霖看着空着的座位，帐然若失。
　　这是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没有新的课程了，只有定时的模拟考和不定时的小测验和习题。这还是一节没有老师的课，大家都安静的看书做题，大家都争分夺秒，把更多知识印到脑海里，时间是不多了。
　　肖霖摊开一张试卷，拿起笔，却没有像往常开始做题，盯着试卷，发起了呆。
　　他为什么没来？是不想见到自己了吗？
　　好一会儿，肖霖侧过头看林旭的书桌，伸手想拿他的试卷。
　　刚伸出手，肖霖就僵住了，林旭突然出现在了座位旁。肖霖抬头看他，有些慌张的收回手，目光一接触，林旭就移开了眼。林旭默不作声，拉开椅子坐下，也摊开了一张试卷。
　　今天的林旭看起来异常的认真，专心的动着笔，俨然一个专注于学习的好学生。可是肖霖却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想着怎么开口，想着要把话说开，想着过去相处的快乐，想着那天吻他的场景。但想到他摔门而去的背影时，肖霖的一颗心仿佛浸在了冰里，冰冷刺痛，有再多的话都无从开口了。
　　肖霖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走过，思绪怎么也集中不了，满脑子都是身边的林旭。肖霖有时会转过头去看他，他有时会停下笔来，有时会继续写着题，肖霖知道林旭知道他在看他，只是他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有好几次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一想到想着那天他看自己的眼神，所有要开口打破沉默的勇气都瞬间败下阵来。
　　之前破釜沉舟的勇气在见到林旭之后像没存在过似的，他害怕一开口，就是结束。
　　一天下来，两人像是回到了最初那样，没有任何交流，沉默占了大部分时间。
　　终于，在还在上课的时候，肖霖低着头，看了林旭一眼，默默走出了教室。
　　在肖霖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林旭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放松了靠在椅背上。
　　高二高一的学生还在放着寒假，很多教室的门还是关着的。还是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安静的出奇。
　　肖霖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晃着，他无法忍受和林旭之间那种凝固的沉默，只好逃了出来。
　　肖霖坐在了一棵树下，沉默的看着地上的枯叶，感受吹来的冷风。这冷风或许能稍微吹散那凝固的感觉。
　　“肖霖，你怎么在这里？”是林兴，还是上课时间，他正要去教室，看到肖霖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免觉得奇怪，“怎么没去上课？”
　　肖霖看着林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兴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便在他旁边坐下，“想什么呢，和老师说说。”
　　肖霖低头看着地上被风吹动的树叶，轻声说了句：“没有。”
　　林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问了他：“林旭在教室吗？”
　　听到他问林旭，肖霖有些疑惑，对他点了点头。
　　“林旭这小子不知道又闹什么变扭，过年说不回老家，结果大年初一那天又跑回去了，今天才回来。”
　　肖霖的疑惑变成了惊讶，原来这几天他真的不在家里。
　　“在老家时我也看到了他，看他不太高兴，就问他发生了什么，问了他几句他就不耐烦了，什么也没说。这小子不像平时那样，回去之后像丢了魂一样，整天耷拉着个脸。诶，他不是说要和你过年吗？怎么就跑回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林兴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们俩最近不是玩的挺好的吗？怎么，吵架了？”
　　肖霖听完这些话，木然着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朋友之间闹闹变扭就好了，没什么过不去的。”林兴看他们俩这样，也觉察出些问题来，他站起来，“我几天前先回来了，结果这小子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不想来学校了，我正要找他问清楚呢。”
　　肖霖脑袋嗡嗡作响，他竟然不想来学校了，真的是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林兴看看手表，又看看肖霖，想了想，“肖霖，快放学了，你去把林旭叫下来，我跟你们两个谈谈，我就在这等你们。”
　　肖霖听闻，犹豫了一会儿，走向了教室。
　　他们的座位就在最后一排，后门进门第一桌就是。肖霖走到教室门口，深深吐了口气，走到自己座位旁，轻轻拍了拍林旭的肩膀，弯下腰，低声跟他说：“你哥找你。”
　　林旭抬头看他，愣了一会儿，起身走出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都不说话，肖霖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林旭，林旭只是望着别处。
　　林兴看着眼前这两人，先问了林旭：“林旭，你前段日子表现还挺好的，怎么了就不想来学校了？”
　　“不想就是不想，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林旭漫不经心的看着周围，回答的很随意。
　　肖霖在一旁听着，握紧了拳头，这冬天的寒意仿佛穿过身体包围着他的心。
　　林兴叹了口气，一改平时略显不稳重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林旭，这回我是认真的，你至少得读完高中，不要再让你爷爷奶奶操心了。”
　　林旭看着林兴，好一会儿才回答他：“行。”
　　林兴看看他们两个，皱起眉问，“你们俩怎么了”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那一瞬间两人对望了一下，很快林旭就扭头看向了林兴。
　　“你们这样没事才怪，现在你们也别把我当老师，就当哥哥当朋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回两人都挺倔，谁也没开口。
　　林兴在他们面前走了两个来回，又停在他们眼前：“说实话，看到你俩交朋友我是很高兴的，肖霖你开朗不少，林旭你也老实不少，这段时间你们俩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
　　林兴顿了顿又说：“能交到个真心朋友不容易，变扭闹闹就过去了，林旭你还想退学，你说你是不是过火了？你……”
　　“老师，不关林旭的事。”肖霖这回却抢着回答，“是我的错，不怪他。”肖霖看向林旭，林旭马上扭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林兴有些惊讶，肖霖今天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林旭也不太一样。“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我老了吗？”
　　“是！”林旭突然开了口。
　　林兴笑了，上前勾住林旭，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你小子终于舍得顶嘴了。”
　　林旭掰着林兴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这样。”
　　“看你闹变扭的样，还不是小孩子？”林兴跟他打趣一番才放开了他，然后抓过他们俩的手搭在一块，“这算和好了，朋友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开呢？别在心里存旮沓。你们好好谈谈，我就先走了。”
　　林兴走了，林旭想抽回手，肖霖却紧紧握住他，待林旭停了动作，才缓缓开口：“林旭，我们……不能好好谈谈吗？”
　　林旭没看他也不说话，两人以沉默对峙，好一会儿，肖霖才重新发出声音，他低声问他：“难道我们就这样了吗？”
　　林旭看了看他，又移开眼：“我不知道。”
　　肖霖手上力道松了松，林旭马上就抽开了手。
　　林旭背对肖霖站了一会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霖看着他渐远的背影，想追上去，但自己双脚像突然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开了。
　　刚好放学了，学生们陆续从教室里出来，肖霖无力的站在原地，看着林旭淹没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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