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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
炎隆把晴儿留在身后,自行走上前,发现地上黑影是个奄奄一息的人,血肉模糊,看衣饰是个宫女。
夏雪晴见“鬼”影再没有任何动静,便问道:“是不是鬼啊。”
“不是。”
“那是什么?”夏雪晴凑上去。
炎隆却返身,拦住晴儿,怕把她吓坏,道:“没什么,此事由哥哥处理便是。”
“不。我要看。”炎隆的阻止激起夏雪晴双倍的好奇,偏要凑上去看个明白。
啊。看到个血人,夏雪晴自然吓了一跳。但马上镇静下来。毕竟爹爹精通医术,她虽然学艺不精,但是,耳濡目染,至少也学到一腔医者仁心。
一探鼻息,居然还有一丝气息。
她急忙蹲下身,从香袋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颗褐色药粒,送入那人口中。这是爹爹炼制的百草清心丹,有医治百病,起死回生的神效。因为她医术不佳,不能依病诊断,但又总想用她有限的医术济世救人。所以总把爹爹制的灵丹妙药带在身上,以求关键时刻拿出来一用,又可小小满足一下虚荣心。
给血人服过药,她抬起头,自作聪明道:“我看,她一定是从假山石上摔下来的。皇上哥哥,你要记得在这里多砌一道栏杆啊。”
见晴儿不但没有惊惶失措,反而象模象样地救起人来,炎隆不得不刮目相看。不过,他倒不相信晴儿的医术会如何高明,就象他不会相信、那名宫女真是从假山石上摔下来一样。
尤其,当宫女的身份确定是翠禽,他便更加肯定这是一个谋害。
把翠禽带回乾德宫,晴儿非要守在翠禽身边,说要看御医如何医治。炎隆不想跟她在人前争执,便自行回寝殿休息。
直到天快破晓,才觉得那小丫头蹑手蹑脚爬到床上来。
他掀起被子,把晴儿裹进怀里:“怎么这么乖。肯跟我一起睡?”
“人家怕鬼嘛。”夏雪晴打了个呵气。
为救翠禽她忙前忙后了一个晚上,这时候只觉浑身疲倦。不过,母亲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等了十七年,总算等到个救人一命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还有,皇上哥哥的怀抱,真的好舒服。又温暖,又宽厚,又让她觉得无限安全,再不用担心鬼来捣乱。所以,不多时,她便沉入了甜甜梦乡。
即便怀中小人儿对他充满了诱惑,炎隆还是没舍得打破晴儿的好梦。待会就要上早朝,他也不想在这时耗费精神。
他感受着她如兰的气息,那孩子一般的睡态,他的心也随之宁静下来,感到如释重负的喜悦和满足。
这多年来,压在他心底最深处的,莫过于“孤单”二字。坐拥江山,位置坐得越高,越看不到真实的脸。文武群臣,后宫美眷,人人对他毕恭毕敬,然,又有几个真正让他信赖?人心贪婪,追名逐利,自然要攀附逢迎他。谁让他是一朝天子,是权力和富贵的分配者。孤单是他必须承受的苦。
晴儿。晴儿……他一遍、一遍,在心里唤着他的宝贝,抚着埋在怀中的小脸。如同,一个风雪里,孤单跋涉了很久的游子,终于看到,那个美丽的姑娘,迎在故乡的路口。
甜甜一梦,不知睡了多久。夏雪晴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已经日近中天。忽然想起,今天要看大戏。立刻兴奋莫名,草草梳洗了一把,便去找皇上哥哥。打开寝殿大门,吓了一跳。
只见翠禽跪在门外,不住地磕头。
夏雪晴惊道:“你不养伤,跪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翠禽只是磕头流泪:“奴婢的命是娘娘给的。娘娘是奴婢的再造父母!”
平生第一次被人感谢救命之恩,夏雪晴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把翠禽扶起来,道:“你要是想谢我,就乖乖回去休息。还有……不要叫我娘娘。我不是娘娘。”这话说完,看到翠禽神情里的不相信,夏雪晴莫名地感到一阵脸热,解释道,“你不要见我跟皇上睡在一起,就以为我是娘娘。我们只是约法三章。”
看到翠禽一脸的惊愕有增无减,夏雪晴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中对皇上哥哥恨道:本小姐这一世清白,是被你毁了!
“皇上回宫——”一声通报从宫门传来。
炎隆走进正殿。正听到晴儿对翠禽道:“你以后走路要小心。晚上不要去假山上玩,那样很危险。”
炎隆听得哭笑不得。知道想让这个小丫头明白宫廷的复杂阴暗,决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甚至,他内心深处还有一种奢望,希望他的小晴儿永远不知世间黑暗,人心险恶。
于是,他对晴儿道:“你进寝殿去,朕有事问翠禽。”
夏雪晴虽然对炎隆命令的态度颇有不满,不过,想到待会儿要看大戏,要是这时候惹了他,说不定他会定出个约法四章,那她岂不是自找麻烦。于是,姑且忍气吞声,回到寝殿里去。
见晴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炎隆对翠禽道:“照实说吧。”
翠禽跪在地上如实答道:“德妃昨日梨花宴上想毒害这位新来的娘娘。没想到,早被皇上看穿。德妃娘娘怀疑是我告的秘。所以……就派人把奴婢暗地处死。没想到,苍天这样厚待奴婢,得皇上和娘娘相救。奴婢愿将这条贱命交给皇上和娘娘,从此,赴汤蹈火,做牛做马,以求报答。”
见翠禽说得诚恳,炎隆知道一定是昨天御花园,夏雪晴保护过翠禽一次,德妃以为翠禽背叛,所以要将翠禽置于死地。殊不知,老余子才是他安插在东和宫的探子。这样也好,他心道:正好顺水推舟。把翠禽留在这边,让德妃认定翠禽是奸细。
而且,他必须给晴儿找几个既可靠又精明的奴才。翠禽跟了德妃多年,知道不少害人的办法。让精通害人之道的翠禽保护晴儿不被加害,为必不是良策。
于是,炎隆道:“在宫中活着不容易,朕就命你伺候晴儿,只要她活得快乐,你便有好日子过。她若有何不测,你也别想多活一天。明白朕的意思吗?”
“奴婢明白!”翠禽喜极而泣,知道能伺候夏雪晴,就意味着皇上已经把她视为乾德宫的人,这是她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在后宫里面,德妃想杀的人,除了皇上,谁又能保得住?
因为炎隆一贯不爱娱乐嬉戏,皇宫里面演大戏,便成了难得一见的事。
各宫的妃嫔,早早便忙着梳妆打扮。一同跟皇上看戏,就意味着是个争妍斗艳的大好机会。
何况,皇上带夏雪晴进宫的事,一夜之间传遍皇宫每个角落。作为皇上的女人们,谁不想跟这个“三千宠爱在一身”的新人一比高下。
台上,戏子乐师纷纷准备就绪。
台下,各宫主子姗姗而来,依次就座。
之后,德妃和容妃,一前一后,在众奴才的前呼后拥下,走进戏楼。德妃的座位设在龙椅右侧,容妃的在左侧。
两人落座之后,互相对看了一眼。随后,眼光不约而同,转向中间龙椅的位置。因为,今天那个位置上,竟然并排摆了两张椅子。
皇上身边多了一张椅子,而且,设在她们的上首。这意味着什么?两个女人都抑制不住一阵心惊肉跳。
这时候,那张椅子的主人夏雪晴,也处于心神不安状态。
早就听宫人说,戏班已经进宫。可皇上哥哥就是要先批阅奏折。又有那可恨的约法三章,在他办公期间不得打扰。
她只得象个走马灯,绕着皇上哥哥,一圈一圈、不停的走啊走。只求能引起他注意,不要忘了带她去看戏。
合上最后一份奏折。炎隆托着下巴,看着兀自走圈的晴儿,不觉一阵好笑。
“晴儿,换身衣服,跟朕去看戏。”
夏雪晴三步并两步,跳到炎隆身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换什么衣服。快走啦。”
炎隆没有走,反而把她拉入怀中:“我想看晴儿穿上宫装的样子。”
“你宫里的衣服再好,能赶上我自己这身漂亮吗。这可是我娘给我做的。”晴儿自以为是道。
炎隆知道晴儿并没有听出他言下的意思,是想让她打扮得象个妃子。见她不愿意,也就一笑作罢。也许,晴儿的最美之处,恰恰是她的无拘无束,不染铅华。
终于去看大戏啦!夏雪晴拉着皇上的手,走出乾德宫大门,喜悦得象长了翅膀。
殊不知,过一会儿,她将在台下那场大戏里,扮演一个多么枪眼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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