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宝宝不想重生

　　常乔看了一场好戏，心里这个乐呀。赶着往家走，可就觉得忘了点儿事儿。等到邮局门口才呼啦想起来，忘了拿稿子啊……
　　果然乐极生悲吗…只好吃完饭再来邮，这时候往回走挤都挤不进去。
　　回家的路上，常乔也一门心思想着做啥。她本来就不会做几个菜好吗，从来也就是A+B模式，诸如番茄炒蛋，茄子炖土豆啥的，顶天还会个可乐鸡翅。
　　可现在就连鸡翅也没处找去。常乔算发现了，这几天家里就是柿子、黄瓜、小青菜儿，鸡蛋都是稀罕玩意。现在想想也真不知道吃啥，难道又吃面条？……

　　满腹无奈的常乔到家门口了也没想好吃啥，正开着防盗门，发现门没反锁，这是咋回事……
　　门一开，常乔看到自家老妈的平底鞋，还挺奇怪，怎么大中午的老妈从乡下跑回来了呢。
　　赶紧塔拉塔拉拖鞋，探头往大屋里一瞧，常妈正在床上躺着呢，一边胳膊还遮着眼睛。
　　常乔不禁小心翼翼问道：“妈，你咋的了，不得劲儿啊。”
　　常妈扭头看看她，眼睛通红，虚弱无力地起身，先重重叹了口气。
　　“唉，你姥家出事儿了，还是你大舅给我打的电话。我就回来了，妈寻思先回来给你做个饭，等你爸忙完了我们再一块儿去。”
　　“出啥事儿了，妈？”常乔心里也是一咯噔，回来之后，她还没顾得上别的事儿呢，这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到底有过啥大事儿。
　　“你小孩儿，别瞎问。”常妈接着有气无力的说，然后便起身要给她做饭。
　　一看这样，常乔也没敢让她妈伸手。这都跟大病初愈似的了，还做啥饭啊。赶紧张浪着要自己做。心里一边儿也寻思着恐怕不是小事儿。
　　难道是她姥爷的事儿让人给揭出来了？不能够啊，时间不对啊。
　　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常乔干脆不想了，反正早晚也能知道。

　　进了厨房可把常乔难为住了。真是啥也没有啊，肉星都没见着一个。
　　菜也都是土豆子，大白菜啥的。常乔……
　　后来想着不然做个嚯嚯粥吧，常妈那个样子，做的太油太硬都吃不进去。
　　又问了常妈说常爸不回来，她就舀了半碗米，先搁电饭锅把粥叉上。
　　这边再削土豆，一个也就够了。常乔这小手还握不住土豆，废了好大劲儿才给削光溜了。
　　切成块就放锅里了，这边粥也开始咕嘟上了。常乔又开始四处找作料，她可不想又吃一嘴十三香味儿。
　　别说真让她找着了一罐麻酱，还没开封呢。估计是常妈心血来潮买回来，结果舍不得吃。常乔可不在乎这个，立马就给起开了。块（四声）出一勺来，兑了凉开水和开，加了点儿盐，那香味儿就别提了。忍不住搁筷头蘸了点，一舔，真香啊，就是有点咸。又一想还得往粥里放，咸点儿也没事儿。
　　等粥出炉了，常乔才把麻酱往里放，混着土豆儿香味，把常妈都引来了。
　　常妈看着就笑她，“上回吃就让你记住啦？做得倒挺香。”
　　常乔心说能不香么，搁麻酱了。
　　虽说材料少点儿，常乔吃的也挺满足。上辈子吃的花样再多架不住都是化肥催出来的。现在这个土豆就好吃，又沙又面。米也好，做成粥很是香滑。
　　顾不上烫，她跟她妈一人儿一个勺，溜着边儿吃。
　　就见她妈还是愁眉苦脸的，常乔呢，对这事儿真心没啥感觉。
　　没别的，再多感情，也让后来一个个事儿给磨没了，别说本来也没啥感情。
　　打小常乔去姥家听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姥姥家的狗，吃完就走。”谁是这狗，外孙子喽。
　　本来她还不明白呢，时间长了谁亲谁近还不知道么。
　　她姥家，家里周周都要去。她奶家远，一年一回。就这，她也是跟奶亲，没别的，她奶真心疼她。

　　常乔看她妈这样也没别的话说，上辈子说得够多，也总被她妈说冷血，狼心狗肺什么的。可是在她这儿，真就是真心换真心。她能买东西聊天陪陪他们就是极限，打心眼儿里的亲，办不到。
　　这顿饭吃的常乔也没啥意思，光看她妈唉声叹气，一边儿心疼她妈，一边儿觉得真是人善被人欺。
　　眼看着也到上学的点儿了，今天做饭也花了一阵儿功夫。常乔抹抹嘴就准备走了。
　　常妈还吃着呢，看她走才想起来，“今天放学去你姥家吧，我跟你爸都得去，家里没人，说不定几点回来呢。”
　　常乔点点头。
　　好心情全都没了。也就惦记着投稿的事儿才紧赶慢赶到了学校，拿了稿子零钱跑到邮局，好阵折腾，换了个小鸟邮票。把文章画纸一起折了放信封里，再一笔一划写上地址。直到信封进了邮筒，她才算长舒一口气。

　　整个下午，常乔都没心思干别的，满脑子都是她妈家的那些破事儿。
　　这些事儿，到常乔回来前还没完。
　　在常乔心里，她，她爸，她妈才是一家人。她们三个才是团体，是原子，别人是排除在外的。
　　但是很显然，每个人都有父母，常妈也有。不光是父母，还有弟弟。
　　常妈叫李铁梅，常乔她舅叫李铁军。
　　这舅也没别的，顶一样就是怕媳妇。媳妇说一不敢二，媳妇让东不敢西。
　　上辈子这家人办的事那是让常乔记忆犹新。
　　一家子包括她舅、她舅妈、她舅家妹妹的工作都是常爸给办的，这总得客气些以示尊敬吧。没有，照样酸话连篇、牛气冲天。
　　家里困难常家借钱给他们买房，帮着办房照。最后房子下来要租出去，借的钱不还。
　　靠着搬迁手里有了六七套房子，这下更是狂到没边儿。
　　可就这样还月月伸手朝爹妈要钱，到日子开支准着呢，眼睛盯着恨不得都冒绿光。
　　父母住在没电梯的八楼，也不说请爸妈来自己住，六七套好歹借出一个，没有，反倒给了小舅子一套。

　　搁常乔，就不想跟这样人来往，最起码的人伦都不懂呢。可谁架得住常妈哭呢，常爸每次冷脸生气也都难免败在常妈一句话下，“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当得上他半个妈呀。”
　　常乔都觉得今儿这事儿也备不住和她舅有关，心里不愿意去，可也不能违背她妈。
　　到了下课时候，她也不急，就慢悠悠往北走。路是熟的，后来她家跟姥家一个楼，这路也总走。
　　这边儿也是越走越荒，不过路上也路过了一个初中一个小学。这时候不是没放学就是早就下课了，也没有人影。
　　三三两两的行人，一条大道，还没有后来的环城大路。常乔走的挺心烦的。

　　到了这楼，比常乔家还破，单元门口就一股垃圾味儿。
　　想当初这楼是常乔舅厂子里分的，给他分个最上面八楼，还是拐角子，不稀得住就给自己爹妈了。然后得个常乔姥爷给的平房，用来做盒饭。
　　盒饭这生意本来也是常乔姥姥的，这就都给儿子了。
　　这会儿常乔爬楼爬的也是直喘气，台阶比她家七楼还高呢，还特别陡。她姥爷姥姥一家上辈子一直在这住到了常乔上大学，也没等上儿子给他们房住。那时候，她舅手里就有五套房子了。
　　最后还是常妈出面，弄了套房子给自己爹妈住。本来是常乔初中就要让他们搬，拿常家的一楼换常乔姥爷家的八楼，省着他们上下楼太累。结果不知道是常妈没说明白啊，还是姥爷没听明白。常乔就记得后来这事儿常妈很伤心。常乔姥爷撂话了，“这房子你别惦记，这是给你弟弟留的。”

　　想到这，常乔都要冷笑了。好不容易爬上八楼，没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里面喊着“这是要我的命啊，这帮没良心的，挨千刀啊，骗谁不好啊，我一个老太太。”
　　常乔听出是她姥的声，虽说喊得有点儿哑吧。这一听她喊，心里就猜出是什么事儿了。
　　常姥挨骗了。
　　她咚咚咚敲了门，没一会儿常妈就来开了，嘱咐她别出声，让她上小屋玩。
　　常乔无可无不可，卸下书包打个招呼就进小屋了，也没人有功夫搭理她。
　　就见常乔大舅搂着常姥晃。
　　常姥嘴里念叨着，“我咋这么傻，我咋这么傻呢。”
　　常妈绷不住，就说，“妈呀，你咋不跟我们商量商量啊，这可是大事儿啊。”
　　常乔在这屋就见坐椅子上的老爸偷偷扯她妈，意思让她别说话。
　　是啊，商量啥啊，商量也不找你商量啊，人家想的是给儿子挣钱呢。

　　常姥这个事儿后来家里也没人敢提了，当年常乔也没啥印象，都是后来在自己家唠嗑听爸妈说得。
　　要说常姥也真是个勤快人，自己没有工作，就出去做买卖。卖瓜子，卖冰棍儿，卖盒饭都干过。吃了不少苦，后来还给儿媳妇打工，也受了不少气。好不容易攒了几个钱儿，不容易啊，有个三万多块。
　　这一上当受骗可好，一夜回到解放前，不止如此，还欠了两万五外债。
　　说来也可笑，老太太带了满身的金子，什么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的，就让人盯上了。
　　骗人的那伙就也派出个老太太，先上来套近乎，嘴里就是可劲儿夸，说上一些恭维话，什么大姐看你真气派，一看就在家里有地位，儿女得老孝顺了吧。
　　老太太本来就爱唠嗑，这下把家里的事儿都抖落出去了，什么有一儿一女，儿子让人操心，干活太累这些话就都出来了。
　　人家一听，入正题儿了，接着就说，“姐咱俩咋这么一样呢，我也是一儿一女，就小子不省心，拥护他遭老罪了。没成想这几年小子出息了，干大买卖了，挣了大钱，老孝顺父母了。”
　　然后就显摆上身上的金首饰了，尤其是比手指头还粗的大金镯子，晃得常姥这心啊。
　　就开始问人家做的啥买卖。
　　估计人诈骗犯心里都乐开花了，好家伙，总算上钩了。
　　就欲擒故纵，“这可不好往外传，我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往出说。”
　　急得常姥啊，直转磨磨，说好话，还说自己怎么可怜就指着这儿子养老呢。
　　人家骗子抻够了就说，“这买卖说给你你也做不了，得要本钱。”
　　常姥一下就激动了，“本钱，本钱我有啊，好几万呢。”边说边伸出三根手指头。
　　骗子心里一边儿高兴一边面上撇嘴，“那哪够啊，三万块钱不够伸把手的呢。”
　　常姥心里急的啊，一个劲儿问人家那咋整啊那咋整。
　　人就给支招，说“亲戚那有没有，借借。”
　　常姥就说那不好还呀。
　　人骗子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么，就紧着说，“大姐你不用担心这个，这行就是来钱快，你上午给我钱，我下午就能让它翻番儿。到时候你把这钱一还，净挣的比你这本金可多多了。一边儿故意说你要是没有我也能给你整，关键可就挣得少了啊。”
　　常姥一听这来钱快啊，都够她卖多少年盒饭的了，转手就能挣这么多，为啥不干。想着就去自己大姐家借钱。
　　人家骗子怕她和儿女联系再露馅，全程跟着，叫的出租车。到了大姐家，她大姐也没怀疑，就这么着六万块钱就到了骗子手。
　　那骗子还装呢，千叮咛万嘱咐常姥别忘了下午来取钱，搁哪哪哪，几点几点。
　　常姥还乐，那能忘么。这边儿刚跟骗子分手，就跑电话亭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兴高采烈的说，儿子，妈挣大钱了，这回你一辈子都不用干活了，你可享了福了。
　　常舅还一愣，细细一问，虽说脑袋瓜不好使，可也知道这是上了当了。
　　常姥还乐呢。常舅就在这边儿说，我的妈呀，你上当了，这钱算是打水漂了。
　　常姥还不信呢，跟儿子解释是咋回事儿，怎么怎么个来钱道，多可靠。
　　常舅没招，就请了假回来了，下午陪着一去看，果然约好的地方根本没人影。
　　哭的常姥啊，说啥也不回家，还要接着等。
　　这不，后来一家子都齐了。
　　常姥也反过味儿了，可钱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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