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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晚,乌云一点点地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漆黑的夜幕如水一般照射在地上,天空中不时有寒鸦扑打着翅膀飞过,落在层层树影间失去了踪迹。
瑾瑶坐在廊下,夜风柔和地吹过她耳畔的发丝,丝丝的凉。月色凄迷,她本就白皙的小脸在月光下越发显得苍白。
忽觉身上一重,有微微的暖意传来,她回过头去,只见司澈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肩膀上,手心里多了一件雪白的风衣。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如水一般流过耳际,她本不觉得冷,现在反倒觉得更深露重,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他毫不嫌弃地坐在她身旁,陪她坐在石阶上。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一下就挡住了她大部分视线。
瑾瑶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也不看他,只是往一旁挪了挪,道:“想去塞外看看,这几天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景色,想去体会异域风情。”
“好,我陪你。”他轻声道。似是怕惊扰了这一夜静谧,连呼吸也是轻的。
她轻笑,眉眼弯弯,如画优美,眼波流转,似秋水荡漾,自成一派迤逦风情:“听说你不喜欢小孩子,为何这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对我有一丝不耐?”
司澈含笑不语,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徘徊在鼻尖,醉人心脾。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到司澈以为她已经快要睡着时才听她忽然问:“你已经入朝会,这么久不出现不会引起他们的不安么?”
他轻笑出声,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道:“神界的事左不过也就那么几件,我向父神递了半个月的假帖,神界一天,凡间一年,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在人间游历好几次了。”
瑾瑶哦了一声,黑暗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扯着自己的裙子,洁白的裙角被她捏在手中,已可清晰摸出它的褶皱。
她恍然,骤然松手,绸缎从她的手中脱落,光滑柔软的感觉未曾褪去,带着手心的余温融入夜色中。
夜风微醺,携着这个季节独有的花的香味,勾起她的睡意。
身旁渐渐没了声息,司澈探身去看,小姑娘头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双眸微阖,呼吸均匀,显然已是睡意朦胧。
他的唇角沾染上点点笑意,本就惊为天人的容貌显得更为柔和,他本不爱笑,自从遇到她之后,他的脸上便多出了许多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表情。
很反常。
笑容中似乎又带了点淡淡的无奈。
他轻揉了揉眉心,那里曾多次因为神界大小事物与决策而轻蹙,而现在,只为她。
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姑娘。
漫天星光映在他眼里,却不及眼前的一个她。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轻轻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她顺从地偎进他怀里,任由他横抱而起。
她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不可闻,即便知道她就在自己怀里,他还是忍不住去探她的鼻息,难怪父神总宠着她,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换作是谁都不忍心舍弃她的吧?
夜色中,风吹起两人的黑发轻轻纠缠着,好像他们从未分开,本就该紧密联系在一起。
――
翌日清晨,他真的陪她去了塞外。
她没想到,她当时为了躲避他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他竟然当了真并且付诸于行动。
直到真的看到大漠孤烟,由他抱着骑在骆驼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瑾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坐在他身前,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年少时父神与哥哥们也时常抱她,可是这次不同,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生疏的怀抱,一个对她来说还算不上熟悉的男人的怀抱,却让她觉得安心,不同于父亲兄长的安心,是心有所依的感觉。
之前不是没被他抱过,只是当时没想那么多,他们的相处,似乎总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宽厚的胸膛紧贴在她的背上,距离太近,她甚至能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意。
好像能为她遮风挡雨,陪她面对一切苦难。
她知道,他从未信任她,神界的生活过早地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所以也在时刻提醒自己。
她看不透他,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甚至连性子也未必拿捏得准,多年来识人断物的经验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她才六千岁,纵使天生神胎也还未修得上神之身,还没有入朝会的资格。
父神也不会过早地让她面对这一切。
她有与生俱来的使命,人生也是早就规划好的,她注定要比平常人多上许多经历,身上背负的也更多。
儿时的她太过幸福,有父神母神的宠爱,哥哥们的爱护,她需要的一切不用自己拼搏,就会有人双手捧着给她送过来。
瑾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头去看他。
从这个角度只够看到他弧度完美的下颔,英俊,挺拔,坚毅,又带着一丝王者的傲然。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执着,司澈也低下头来看她,她的眸子中似含着一汪清水,水波荡漾,波光潋滟,摄人心魄。
他竟微微弯了唇角,其实比起她的倾国之姿来,他的惊天一笑才更为撼动人心。
瑾瑶有些慌乱地别开了视线,第一次觉得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妖艳。
却没看见她转头之际他弧度越发深的唇角。
她吸了吸鼻子,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身后司澈及时为她戴上风衣的帽子,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塞外风大,小心一些。”
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却有一丝山雨欲来的预感。她拢了拢身上的风衣,强忍住身上的不适,将自己裹得更紧了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她才不要这么快回去。
司澈低头看她,看到她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才察觉出她的不对。
她的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色泽,身体也越发滚烫,他抬手探上她的额头,温度与他掌心的温度有相当大的反差。
他渡了些真气给她,转念想到人界的药对他们是不管用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
当瑾瑶醒来时周围已是她熟悉的环境。她有些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恍惚了一会儿才想到她在人间的游玩可能已经告终了。
这次…… 她好像是真的病了,是司澈送她回来的么?
门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声,她抬头去看,二哥颖逸正端着一个碗推门走了进来。
不用看她就知道碗里装的是什么,有些排斥地拉了拉被子,摸了摸依旧滚烫的额头,准备再睡一会。二哥已修得上神之身,早已入朝会议事,平日里都忙得见不到人,如今看他出现在这,她着实有些惊讶。
“你倒是好,病了一场父神连你的课业都停了,一切都等你养好身体再说。来,先把药喝了。”颖逸快步走到床边扶她起身。
瑾瑶撇了撇嘴角,浓重的药味仍旧让她忍不住皱眉:“该学的东西近几年早已学得差不多了,要不是为了让父神放心,我才懒得去听那群人上课。”
颖逸深知她的性子,也不多说,只是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发顶,道:“二哥是一万五千岁修的上神之身,大哥当年是一万两千岁修得上神,比父神还要早一些,却都不是最早的,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渡劫?”
瑾瑶疑惑地偏了偏头:“大哥不是最早的吗?”
颖逸略带些遗憾地微微摇头,道:“最早的是司澈上神,他是一万岁修得的,整个神界历劫时最年轻的。”
瑾瑶沉默不语,她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他今年也不过五万岁的年纪,入朝会已经有四万多年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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