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前世今生

　　“刚才是不是孜亚说了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为什么我遇到赛莱慕她们时看到她们不高兴？”阿依努尔的问话把我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我骗她道：“没说什么，只是开玩笑闹了些别扭，我倒是给大家讲了很多的趣事。”“噢，今天又讲了什么趣事？你也跟我讲讲，我可是给你采药草才没有听上。”听说要讲有趣的故事，阿依努尔便高兴地凑过来，“既然是给阿依努尔讲，那定要讲一个他们都没听过的，我曾跟你提起过大唐皇帝有一位杨贵妃，正是这位贵妃爱吃一种叫荔枝的水果，可这水果却生长在离长安很远的岭南，并且极为娇贵，摘下来后一日则色变，三日则味变，岭南的官员为讨陛下和贵妃欢喜，便将荔枝种在大盆之中，待到荔枝快成熟时便整盆将荔枝水运至长安，如此繁复费事就是为博陛下和贵妃一笑。”听罢阿依努尔好奇地问“你说的荔枝是什么模样？什么滋味？比葡萄和甜瓜还要好吃么？竟值得这么辛苦地献给贵妃。”这可难住我了，荔枝并非寻常瓜果，我从没亲见过，又不想她失望，想了想答道“其实我也没有亲见过新鲜的荔枝，只吃过荔枝做成的蜜饯，吃起来鲜甜无比，带着一股浸人的幽香，确是难得的美味，比葡萄和甜瓜自有一番滋味。”“我也想尝尝这贵妃喜爱的荔枝，若有一日能去口里，你可愿意带我去尝新鲜的荔枝？”长安…不知还回不回得去了？舅父也不知被俘去了何方？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但我还是笑着答应她“若有一日你我同去了口里，我一定带你去岭南尝尝新鲜的荔枝，比贵妃吃的还新鲜，可好？”闻言阿依努尔开心地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如孩童般纯真，目光清澈，教人不忍伤害和拒绝，若有一日我们同去了口里，我一定会带你去吃荔枝，还要带你去看长安最有名的皮影戏，一定。
　　今日偶然听塞莱慕说阿依努尔祖上有外族人，我颇有些好奇，但又怕她介意，遂试探着问“阿依努尔，为何你的眼睛比其他人的要漂亮？”她听罢开心地回答“那是因为我的不瓦（姥爷）是来自北方的斯拉夫人（今俄罗斯人），他叫伊凡雷斯，听阿巴说，他也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我阿巴没有继承他眼睛的颜色，但我却生来就有和不瓦（姥爷）一摸一样的眼睛。不瓦（姥爷）十分英勇神武，虽说我们回鹘的男子个个皆兵，但我姥爷却是其中最英勇的，好几次在战@争中救了族人的命，虽然他是斯拉夫人，但却深得我们族人的敬重。告诉你一个秘密，族人都以为我不瓦（姥爷）是与斯拉夫部落走散才投奔我们族的，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不瓦是在行@军途中偶遇我琼阿帕（姥姥），他爱慕我琼阿帕悠扬的歌喉和美丽容颜，也厌倦了无休止的征@战，私自逃离部族，来寻找我琼阿帕（姥姥）的。”好生奇怪，醒来这么久了，族人我几乎都见过了，但却从没见过她的姥爷和姥姥，我不禁问道：“可为何我从没见过他们？”阿依努尔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她很认真地告诉我：“他们都去了天上，永远在一起了。”一定是有什么悲伤的故事，但见阿依努尔忧伤的神色，我便不忍再问。

　　（番外）我叫伊凡雷斯，我是斯拉夫部落的人，我从小生长在北方广袤的原野中，在遇到伊帕尔之前，我一直过着放牧和征@战交替的日子，若无外族入侵，我们部落则在草原上牧着羊群，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若遇干旱，酷寒，牛羊无草可吃，部族陷入饥荒便到了征@战的时候，草原上各个部族都会通过掳@掠来为自己的部族和后代争取继续生存的机会，若不如此，部落内的孩子，女人，老人往往熬不到春天来临便会饿死过半，可我早已厌倦了征@战，一个部落的生便意味着一个部落的死，可生命却是一样的宝贵。我十分地剽勇善@战，那并不是因为我好斗@恋@战，而是因为不够勇猛矫健的人都无法在一次次征@伐中幸存，而幸存下来的人往往都是身经百战勇武异常，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是遇见了我最心爱的伊帕尔。那一年，草原大旱，在跋涉去另一个部落争@战途中我又累又渴，水囊里的水也喝光了，便私自离开大队人马去了不远处的河边打水，以往水量丰沛的大河今年竟然干涸出了大片的河滩，只剩河中间最深处还有浅浅的水在缓慢流淌，我听到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从河边传来，定睛一看却是位回鹘的姑娘，她穿着翻领窄袖的胡服，正蹲在河边往水囊里蓄水，我牵着马快步走过去，她看见我吓了一跳，我比了个嘘的动作，我们部落的人正在不远的地方，我怕她婉转的歌声会引来无辜的杀@戮。“快走，去告诉你的族人往南方走，这附近很快就会有战@争。”听完我说的，姑娘惊恐的神情变为了感激，她便匆匆离开河边，将要走远时，忽然回过头对我说“我叫伊帕尔。本来我们族里的商队正打算朝危险的地方去，谢谢你。”说完便渐渐消失在我视野中。商队，是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最友好最平和的队伍，他们来回奔波迁徙，与各族人交易，带来其他部族需要的东西，带走他们觉得有价值的东西，生活比起我们部落安定富足了许多，而阿娜尔，是那样的美丽，她的歌声是如此多情，我回望了远方仍在进发的队伍，头也不回地朝伊帕尔的方向奔去。我告诉伊帕尔的族人，我是因为和部族走失才来投靠他们的，我曾经砍@杀@敌人的勇武之力，全用到了帮助商队搬运货物，安营扎寨和保护女人孩子上。我是族里的力士，干起活来不知疲倦，对于外来的侵@犯也毫无惧怕，渐渐地我成了姑娘们争相喜爱的对象，但我只喜欢伊帕尔，离开部族的一多半原因是因为我还想见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觉得我从内到外的坚韧、无情和冷漠都化作了一腔温暖的热情。终于，我赢得了伊帕尔的芳心，我们结合了，还生了一个无比可爱的女儿，取名叫曼力坎木，是公主的意思，我希望我的女儿在我们的呵护下像公主一般快乐。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做起活来分外有劲，族里的人都羡慕伊帕尔有我这样的男人，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直到那一天······
　　夜里，伊帕尔和孩子正在熟睡，我却有些心烦意乱，总觉得今夜有些异样，似乎哪里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我拿出斧@子悄悄出了毡房，刚跨出一步，便有一把大刀嗖地飞砍到了我身边的木桩上，幸亏我身手敏捷才躲过一劫，这刀的样式不正是我们斯拉夫部落的么？我心中一惊，大声喊道“有敌人！我们被包围了，大家快起来！保护好女人和孩子！”话音未落，黑暗中便冲出了一群手拿大@刀的斯拉夫人，族里的男女老少即刻迎战，厮杀声响彻草原。伊帕尔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躲在我身后，这不是第一次遭遇敌人侵@犯了，以往的每一次我们都击退了敌人，保住了大多数族人的性命，这一次，我也一定要保护好伊帕尔和孩子。敌人骁勇无比，我内心却挣扎无比，我不断打开他们进攻的武@器，却无法亲手置他们于死地，因为我知道，和我对抗的正是我曾今的部族，那是我的族人和朋友，可身后的伊帕尔、孩子，还有这个收留我善待我的回鹘部族，我同样热爱，撕心裂肺······虽然并没有大@刀挨上我的身体，但我觉得自己已经碎裂成了无数块，由不得我稍一分神，身后便传来了伊帕尔痛苦的惨叫，"伊帕尔!曼力坎木！"我回头便看见伊帕尔紧紧护着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我快要疯了，一瞬间血液全冲上了头顶，我握紧了手中的斧，一下，一下，向杀害伊帕尔的人砍。去·····这次的战@斗尤其艰难，持续到了天亮才结束，终于，斯拉夫部的进@犯者被击退了，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地上躺着死伤的族人和我曾今的族人，货物散落一地，而我的伊帕尔正躺在他们之中，卷曲着身体，严严实实地护着哭得睡着了的女儿，我轻轻抱起了我的女儿曼力坎木，深深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她才出生不久便目睹了她血缘至亲的两个部族像仇人一般厮杀，而我，被自己部族的人杀@害了挚爱的女人，也，亲手取了自己部族人的性命······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平相处呢？“艾尔肯，帮我照顾下曼力坎儿吧。”我把女儿递给身边的族人，不等他答应，我已躺在伊帕尔身边，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深深刺入了我的胸膛，我并不觉得疼，因为另一种更深更刻骨的疼已经覆盖了我每一寸身体，伊帕尔，对不起，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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