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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潘启洋的嘴唇上的触感轻得好像拂过一阵微风，等他回过神，视野里满是博洋低垂眼帘的脸部特写，他当机的脑袋这才送来迟到的讯息——他被亲了。
桌子上电磁锅还在滋滋响个不停，香味浓烈的火锅还有一大堆可口的食材，然而却无人问津。就在一分钟里，他的人生被迫打开了新大门。
而当他听见博洋不容置疑的发言，顿时踉跄了下，连人带椅子摔了下去，嘭的一声响得人头皮发麻，他战战兢兢地盯着博洋，不自禁地捏紧拳头，如果博洋敢来硬的，他就揍他。
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博洋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看把你吓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我以为你不会有反应的。”
潘启洋口干舌燥地结巴了：“你、你喜……”你喜欢的是我？
博洋沉吟了声，“嗯……我喜欢的好像不是你。”
“……不是？那你刚才说你的目标……你还亲我……”潘启洋语无伦次，神色里夹杂着不解和被愚弄的愤怒。博洋自始至终都在观察他的表情，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看到设想中的神态、话语，或者一丝一毫足够露出破绽的线索。
博洋在心底默默郁闷着：奇怪，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这不科学，如果樊诺就是潘启洋，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表情也太自然了吧，难道这厮当音响师的时候还兼职表演不成？不行，这戏都已经开演了，就没有提前谢幕的道理，看来还得加把劲儿。
思索了番，博洋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用一副教育的口吻居高临下地说：“我那是逗你的，那哪能算是亲，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再者说，我说的目标也不是你，你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主人。”
潘启洋感觉今晚上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的缘故，他刚要思考就觉得晕，虽然不到天旋地转的地步，但刚撸出来的逻辑就被浆糊拖走了。他满头雾水不得要领，问话的时候表情也是呆滞的。
“什么你心里的那个主人，那不就是我吗？这屋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啊？”
“……”老子说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好吗！博洋深深透了口气，妥协似的说：“好吧，那我这么问吧，两个月你见过我吗？”
“没见过。”
“那你肯定也不会带我来你家对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潘启洋无语地说：“我还没醉到失忆的程度。”
“那好，你听仔细了，接下去我说的每句话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两个月前，更准确的说是两个半月前，我来过这里，进过你的浴室还有卧室，我睡过你的床，还睡过……你的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潘启洋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博洋坦荡荡地任他怒目相对，无奈地摊了摊手，“你看，你的反应一点都不像被我睡过的，所以我说那个人不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这屋子里哪里冒的出来第三个人？潘启洋想着想着，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钻了出来，这屋子不会真闹鬼吧？？
瞅着他惊魂不定的脸，博洋好像失去了耐心，无所谓地说：“你不信就算了，不过你可以到处翻翻，当初我走得急，说不定拉下了什么……”
“……你一定是喝多了。”
“呵，大概吧，那……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樊诺吗？”
博洋走了，走之前还象征性地收拾了自己用过的碗筷，礼貌地和潘启洋道别。天知道潘启洋硬忍着没把那个“滚”字吼出来。这人出现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找他接外包，还是早有预谋，挖着坑等着自己跳？可他……到底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潘启洋蹲坐在地上久了，爬起来不由一阵激灵，腿麻得压根不像自己的。他把椅子摆正，踉踉跄跄地走回卧室，盯着自己洗得有些发白的床单被套，脑袋里自动滚动出博洋说的话：“我睡过你的床，还睡过你的人。”
一阵诡异的凉意顺着他脖子滑进了脊背，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在曼然抚摸缱绻，他猛地一回头，空无一人。潘启洋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他使劲穿了几口气，自言自语念叨出声：“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我只认识他不到两个星期，他怎么可能来过，他一定在胡说。”
……可是，他为什么要胡说？要讹诈？要报复？逻辑不通啊！
潘启洋想的脑子都炸裂了，忽然博洋的声音还鬼魅得萦绕着：“你可以到处翻翻，当初我走得急，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捏着胀痛的太阳穴，他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鼓作气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一般不到换季，潘启洋不会大开大合地整理衣柜，一些不当季的衣服会被他压在柜子的最底下，可能一两个月都不会翻出来，这会儿他破天荒地翻了个底朝天，顿时有了意外发现。柜子抽屉的最底下，整整齐齐叠着几条游泳裤，黑的深蓝的，还有带花纹的，可潘启洋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买过这些东西。
泳裤？我怎么有游泳裤，我从来不游泳的啊……
——这是谁的？
触电似的扔开那几条泳裤，他掉头冲到工作台搜寻，顺顺当当发现了博洋留下的“线索”，Zippo打火机。
打火机，我没抽过烟，这又是谁的？博洋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是谁还在这个屋子里，是谁！
潘启洋头疼欲裂，他闷哼了声跪倒在床上，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打道回府的博洋对晚上的表现不太满意，他仍然没有樊诺的线索，他隐约感觉得到樊诺和潘启洋之间存在某种必然联系，可是那最关键的部分他始终不得要领，急得他上火。加上今天他光顾着寻找潘启洋的破绽，连饭也没吃饱，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哼哧哼哧翻出冰箱里的余粮勉强填饱肚子，结果一夜胀气基本无眠。迷迷糊糊熬到天空翻出鱼肚白，他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洗漱。无所事事，他早早驱车赶到现场，负责接待的直白妹子正给礼仪讲解，看到博洋突击检查，还是吃了一惊。
“博先生，这么早？接待10点才开始呢，宴会下午才举行啊。”
“没事做，所以早点过来看看。”
“……”你没事儿干会给我增加无形的压力的好吗？直白妹子在心底大大翻了个白眼，脸上却堆着笑说，“那有什么问题还请尽管提。”
“所有准备都好了吗？”
“恩，前台接待都准备好了，宴会舞台那边还会最终彩排一次，对了博先生，彩排的事你有通知你的朋友吗？”
完蛋，忘了这茬了。昨天被邀请，一激动就……博洋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装出惊讶的表情问，“怎么，他没来吗？”
“是啊，我昨天给他发了短信也没回，不如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直白妹子紧盯着博洋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如果今天掉链子，可不是我辞职能解决的问题了。”
死丫头，敢威胁我，老子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博洋吸了口气，镇定地取出手机，拨过去，忙音，再拨，变成了机械女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能接通……”博洋手心发凉，他双手齐上卯足了劲儿摁拨打的图标，不管尝试多少次，都打不通。
博洋像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了底，他抿了抿唇还没想好托词，就看见直白妹子忽闪着大眼注视他，意思不言而喻。博洋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我现在去找他。”
不等直白妹子补充什么，博洋掉头就走，还没迈开步子径直撞上了人。来人的胸膛硬邦邦的，撞得他肩胛一阵闷痛，他没好气地抬起头毒舌都准备就绪，可对上那人的眸子顿时消了火，甚至还有些心虚。
没错，潘启洋来了。
直白妹子迎了上来，不顾博洋看“电灯泡”的眼神，自来熟地说：“潘先生，您来啦！真是太好了，刚好赶上最终彩排。”
潘启洋点头示意，“彩排的地点在哪儿，能劳烦你带我去吗？”
直白妹子回答：“彩排就在宴会厅，让博先生送你去嘛。”
“博先生忙得很，我可不敢请他大驾。”
博洋在一旁听得脸色发绿，憋着气也不敢发作，昨儿个……看样子是把潘启洋气到了。不过迎难退缩可不是博洋的风范，他满脸堆笑地插嘴道：“没事，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挤的出来的，走吧。”
说着，也不管潘启洋作何反应，他拽着他的胳膊强行离开。直白妹子观察了一路，意味深长地啧了啧嘴。
两人拐进电梯间，刚隔绝开直白妹子的视线，潘启洋就把博洋的手挡开了，动作不重根本没用力气，却让博洋的胸口一痛，他沉默地捂住胸口，他还是第一回发觉，自个儿的心也是玻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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