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盲公子与哑护卫

　　“h…a笙，你在吗？”——我在，我一直在。双手握住，有温度，很暖。但很模糊，看不清，也听不清。“h…笙。”那个字音是什么。“长高了。……可惜我看…”床上的人在说什么，断断续续。

　　粘稠滚烫的是药。有苦涩的味道。眼睛被蒙住，白色的布整齐的环绕着。手缓缓地抚上脸颊。

　　……而后，不见了……别走

　　“出剑。”——默默取出竹剑，两个孩子不过比试一番罢了。有谁，在说话。“怎么，都不敢上真家伙么。”莫名其妙。不知几招几式，整个过程，永忘不了，比常人专注百倍，他对剑的执念。

　　剑锋疾驰而来，从胸口喷洒出来的，是血。倒下的瞬间，那双眸子满是惊异。奇怪，伤的明明是我。

　　……白影飘动，恍惚不清……而后，不省人事。

　　“哟，笙儿还没醒吗？”推了推正在熬药的齐梓。“还没。那一剑对于他来说气力过强，回避不当，理所应当。幸而未伤及心肺。”齐梓面无表情淡淡陈述着，“你也看到了，那一剑的威力。不过几年，你我皆不可挡。”“不错，是个好苗子。笙儿也不差啊。不过啊，你注意到了吗。”

　　“怎么？”齐梓停下手中的活。“第一次见血能做到这种程度，有趣。”齐梓皱眉，打开药炉子，放进一包白色粉末，搅拌均匀，道：“你指谁。”“两个都一样。”作为一名杀手，杀人之前感受到被杀的绝望，不是很有趣。“算了，暂不提小池子，那白衣的小子是没料会见血的，想来以后应该不是嗜杀之人。”

　　“世事难料。”药熬制出来，齐梓端出，去寻池笙。那人苦笑起来，跟着齐梓一同去了。

　　从南到北，终年温暖潮湿的气候变得四季分明，幼小的身体加之水土不服，池笙初到时小病不断。齐梓想不明白，莫非是浸水烙下了病根？添了几剂强身健体的药，可仍不见好。这样的身体，别说普通的男孩子，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都打不过。呜，我愧对于师兄。

　　池笙倒也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只是时常在脑海里有一幅画面，想不起来。使劲去想，想到头昏脑胀，难受不堪。直到吃过师傅熬地药，这种现象才渐渐好起来。那白色粉末是池若芃寄到齐梓手里的，齐梓开始是好奇的，小小粉末能改变什么，却没想到池笙被调理的又活蹦乱跳起来。

　　他曾研究白色粉末的成分，呃，甜的，只有这结论。是糖，但一般糖是没有这种功效的。体质问题，池笙与常人不同？吃甜糕时也没有好病啊。便作罢，反正爹给自家孩子的又不会是什么坏东西。

　　半年过去，齐梓只教池笙读书，几乎迫不及待的教习池笙武功。然而另齐梓快要崩溃的一件事是……这孩子一定是被烧傻了！！！

　　让他挥剑五百，他劈石头还把剑劈断了；让他持重物立而不动，他窜上树去就不下来了；让他扎马步，他把偏院马厩中每匹马的马蹄子给拴上了；让他剑不离手，他将剑穗缠在右手腕上上茅房的时候还不松下来，地领着，也不怕……呃，很难想像。

　　反正就没一次省心的。每次说他，认错态度倒是诚恳，就是下次还是犯。呜，师兄你这孩子我教不了了，求放过。嘛，池若芃也听不到。说也白说。

　　如果说齐梓对于池笙所做表示非常不理解，那么池笙也不理解齐梓的所做。劈石头能更好地锻炼气力，上树能够更好的锻炼平衡与臂力，你说不让我剑离手我就不离手啊，嗯，栓马蹄嘛，谁让它不分青红皂白踹我两脚，活该。师傅，不要再皱眉头了，再皱就成小老头了。

　　而后，石蜜的到来添了更多的乐趣，荒凉的北山上，有些简陋的小宅院又多了一丝人气。池笙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取一个药材名，但自家师傅的齐梓（杞子），也是药材，究竟为什么？奇怪。

　　有个师母不是很好嘛，至少师傅不再老皱眉头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小屁孩别乱想。练剑去！”切，去就去。等等，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表情。”表情啊……怪我喽。一般不说话的人，不是在发呆，就是脑补能力超强。被盯到寒颤。齐梓有点想司空摘星了。

　　三年来，除了有一次和师傅下山走丢了，莫名还丢了三个月，被师母从山沟子里救回来，呃，皆相安无事。不过池笙发誓他绝对没有印象被山贼抓走。回到北山之后，宅院中的气氛明显变得不同，师傅越发淡薄喜怒少之又少，师母虽然还是笑的，但住在山上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天，师傅带着一个小哥哥上了山。“池笙，今天有客。出来见。”有客？这荒无人烟的，哪来的？池笙疑惑，放下竹剑，别在腰间。师傅旁边的那个人。好白。今年冬天早雪。

　　“这是西门吹雪，长你三岁。前来取剑，我去去就来，你招待一下。”齐梓拍拍池笙的肩膀，对西门吹雪说，“这是池笙，有事可找他。”说完走入房间。西门吹雪向池笙看去，眯了一下眼睛，不动，也不开口。池笙有些尴尬。白衣乌发，身佩一把木剑。那眉眼俊朗，带了一丝疏离与寒凉。

　　您说句话行不，我不会说啊，这样很尴尬吧，难道，他也不会。池笙眨眨眼，对西门吹雪忽然产生一种亲近之感，是同病相怜啊。对面的西门吹雪同样在等着池笙开口，看到池笙面无表情的从房中走出，执一把竹剑，看到自己那一瞬亮了眸子，而后不在有过多反映。两人对视着。

　　自己是客，他为主，反客为主，不礼。西门吹雪不缺耐心，静静等待。时间流逝，池笙仍未有动作，西门吹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你不能发音。”池笙一愣。果然。

　　原来是会说话的呀，只是不想说。池笙点点头，为自己的瞎想，对西门吹雪投以一个歉意的眼神。西门吹雪不解，但对于对方的失礼，以至于立于门前许久表示毫不在乎。本来他以为入铸剑师的门之前会被刁难一番，来检验自己诚心。看来只是多想了。

　　跟上池笙的脚步，不快不慢。池笙取出茶壶茶杯，正要去沏。“不必，白水便可。”说着，取桌上瓷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池笙一急。那里有让客人自己倒水的道理。一恍惚去抢那瓷壶。见池笙‘来势汹汹’，西门吹雪下意识一躲，池笙没抓着。“这是何意。”西门吹雪抓紧瓷壶，似有些不悦。

　　这时，齐梓进来，手托一柄利剑，无甚华丽，只是简易、崭新，剑身散发出幽幽寒气，而无戾气。西门吹雪激动地站了起来，透过他的眼只能映出一柄剑。

　　“这本就是你的，但如今有一个条件。”齐梓取剑，放到西门吹雪面前。“说。”“用它，与池笙比剑。赢，可得。”西门吹雪动作一顿，回头看向池笙。

　　忽而想到了什么——“你练剑为了什么。”“诚。”“城？”“……心诚。”“可据我所知，练剑的人都去杀人了。”“我只杀该杀之人。”“那还是杀人啊。如果有一天，你误杀了人，怎么办。”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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