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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温清婉礼重情义深
012.温清婉礼重情义深
因温青延归期渐近,姚氏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连带着晨省时看着底下的几个姑娘也是娇俏可爱了几分。秦氏见了,逮着机会请姚氏张榜替儿子温嘉煜讨个教书先生回来。
温嘉煜的功课姚氏自然是上心的,尤其是大儿子归期将至,姚氏更是恨不得这个嫡孙功课日飞千里,好让温青延归家时,看到自己的母亲是花心思在他儿子身上的。
姚氏心中拟定的人选有三。一是定武十年鳌头独占的探花郎江寅,一朝金殿唱名,置国子祭酒数十年直至致仕。二是前御史宋讷,其人经术精通,学问盖博,奈何为人刚正不阿,多次弹劾朝堂同僚,为阁臣所不容,遂革职。三是生而慧绝,三岁成诗,五岁赋文的季国公府的庶七子季昌恭,此人亦是二夫人季氏的弟弟。
姚氏心中偏向季昌恭多些,毕竟学问大进者多,天资敏捷之人却是少之又少。于是便辗转的将想法告知季氏,却被季氏婉然拒绝了。大抵是自己与娘家走动甚少,与这个七弟弟感情不甚好;又道七弟弟忙于参加会试,若是此时将人请了来,耽误了会考,恐她以后难以在娘家抬脸见人。最后季氏还说,七弟弟季昌恭小时了了,大了却是泯然如众,请他教导温嘉煜,只怕是要误了北宸府的长子嫡孙。
姚氏哪里不晓得季氏的那点心思,季氏与妯娌秦氏向来不和,哪里见得了秦氏的好,现在教她腆着脸去求一个庶出的弟弟,自然心中是一百个不乐意。兼之温嘉煜非己出,学问好坏与她又有何干。姚氏想到了这里,长叹口气,只得作罢。
若说季昌恭为第一人选,那第二便是这前任的国子监祭酒。江寅毕竟是国子监祭酒出身,又教过几十年的监生,学问自然是顶好的,若是请得他来给温嘉煜上课,想来以后考取进士也是大有裨益。姚氏乃父兴平侯是武安王后裔,凭着她的脸面请动江寅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只是当来人告知,江寅于一年前脑卒中,口吐白沫眼歪嘴斜半身不遂,姚氏听后神色一凛,却是不再提及此人。
三人去了两个,姚氏只得将希望寄托到这个刚正不阿的前任御史宋讷身上。姚氏有意寻他,哪曾想托人找遍了宋讷故乡却是不见人影,姚氏心有不甘,却是不得不甘心如斯。
本以为寻教书先生的事情就此作罢,姚氏寻不到宋讷,哪曾想到宋讷于温青延归家的前一日,主动寻了上门,或者确切的说,是有心人主动将他推举到了姚氏跟前。
——
事情要推诉至九月初二。
温络同往常一样来姚氏屋里请安,吃过早饭便打算退下,却被孙嬷嬷留了下来。同温络一块儿留下的还有大伯母秦氏,秦氏端坐在梨花椅上,背脊挺直,面上看不出喜乐。
姚氏抬眼瞟了瞟秦氏,又看了看站立在一丈开外的温络,却是难得的温声:“络姐儿走近些,让祖母看看你。”
温络恭顺的应了一声,缓步上前,停在姚氏跟前约莫三丈的位置,抬脸笑盈盈得望着她,乌黑的眼眸一闪一闪,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姚氏点了点头道:“秦氏说的不错,果真有几分青婉的模子。”
清婉?温清婉,温青庭双生的妹妹,温络的姑姑?
温络暗压下心头的疑惑,面上却是一片绯红,似羞涩般埋下了头。
秦氏道:“小姑仪静体闲,瑰姿艳逸,络姐儿眼似水杏,千娇可爱,媳妇觉得若说络姐儿同姑奶奶相像,倒不如说她俩人都随了母亲您。母亲风姿雍容,底下的孩子面貌自然也是个顶个的好。”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世间哪有女子不喜欢别人夸奖她的美貌,姚氏虽年近花甲,却也同样有着爱美之心。姚氏听了眯了眯眼,似乎很受用秦氏的加赞。
温络瞧得出大伯母秦氏近日里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姚氏,变着花样的哄姚氏开心,大抵是因为姚氏这三五日里,天天忙着给温嘉煜找先生。只是,今日为何无故牵扯到远在燕京的姑姑温清婉?
温络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乖顺:“络娘也许久不见姑姑,听大伯母这么一说,倒是怪想念她的。”
姚氏道:“你这般有心,倒也不枉费清婉时时惦记着你这个侄女。”说罢,冲秦氏使了使个眼色,秦氏便乖觉的从袖口掏出一精致的掐丝珐琅蕉叶釉色粉彩盒递予温络。
姚氏道:“这是你姑托人送来,指名要送予你的。她知晓你前些日子落了水,心里记挂着。”
温络从秦氏手里双手接过盒子,神色颇有些动容:“姑姑待络娘情真意切,是络娘的福气。”
姚氏听后,微微颔首。
一旁的秦氏却道:“小姑对络姐儿向来亲近,每每省亲总不忘带些燕京新鲜的玩意儿予络娘把玩。就说去年的黄玉籽料小猴坠子,莹润通透的蓝田玉籽就是媳妇的大哥在富庶的青州寻觅过来送给瑾姐儿生辰戴的和田黑皮子蝴蝶玉坠都没办法比较的。”
意思是说,姑奶奶温清婉厚此薄彼,同样是侄女辈的,着实偏心了些。
姚氏面色有些微僵,嗔了秦氏一眼,道:“我怎觉得玥娘前日头上钗的那根红珊瑚珠嵌紫鸳花簪子倒是比那黄田籽坠子看着精贵些。”
秦氏听后面上忽红了一阵,最后讪讪然的笑了笑,额头渗了些虚汗。
大抵半个月前,王县令家的夫人携着女儿王斐然登门拜访姚氏,那日恰巧姚氏去了寺庙里吃斋,秦氏招待的人。王夫人登门造访,自然不会空着双手前来,据说她极为识大体的给温家的七个姐妹都备了薄礼。其他姐妹手里拿到的是什么温络并不知晓,但是到她手里的的的确确便如字面上而言的‘薄礼’了。
秦氏又何尝听不出姚氏的意思,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姚氏不是不知道,她不过是懒得与自己说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秦氏心里想着姚氏的话,而温络心里想的,却是那素未谋面的姑姑温清婉。听玉姻说过,姑姑温清婉极其疼爱自己这个侄女,每每省亲归来,除了明面上的物什,私底下总是会送宝贝赠予温络。或是差遣身边得力的嬷嬷送来,或是亲自送到蕖芙阁,但绝不像今日这般交由秦氏,再由秦氏转交给自己。
温络思忖了片刻,抬眼又瞧了瞧秦氏极力掩饰的神色,大抵有些明白了过来。温清婉此番送的蓝田玉如此贵重,又借着秦氏的双手赠与自己,或许……是故意要给秦氏看的。秦氏掌管家中中馈,自然便是这温府的当家主母,温络在她眼皮子底下落了水,又险些丧了命(温清婉以为),作为当家主母定然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倘若秦氏足够重视温络,底下的丫环婆子们也会好生照看着她,温络又怎会落水,又怎会在床上养病一躺便是月余。温清婉是在无声的敲戒秦氏,莫不可因为温络没了父亲母亲,便怠慢了自己这个侄女,且要知道,温络的身后是有个足够重视她的,自己这个姑姑照应着。
温络心下唏嘘,免不了一阵感慨,温青庭同温清婉是双生子,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温青庭去世后,留下的骨血便是温清婉远在燕京,却时时愿意扶照的侄女温络了。
——
温络尚在思忖之际,姚氏身边的丫环翠芸却是踱步走进了正堂,对姚氏行了个礼,道:“老太太,天水郡校书郎夫人徐氏说是过来拜访您,眼下正立在花厅。”
姚氏听后却是茫然,似乎对这个天水郡校书郎的夫人陌生的紧。
秦氏锁紧着眉头,似乎想了一会,小声地对姚氏道,“媳妇曾听老爷说过,这天水郡校书郎孙兆仁曾是燕京的大理寺少卿,因故被贬到了天水郡做了个校书郎。只是不知这徐氏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可是那个祖籍我琅琊郡的大理寺少卿孙兆仁?”姚氏疑惑道。
“母亲认得此人?”秦氏颇为惊讶。
姚氏点头道:“我记得他的夫人姓余?”
“听说,这个徐氏是个继室……”秦氏瞟了眼姚氏,声音略略低了些。
姚氏默了会,方才道:“老大可曾说过,孙兆仁是何时左迁至天水郡,又因何故成了个小小的校书郎?”
“好像是孝期期间,抛头露脸太多,还……还近了妻妾,有了个孩子。后来有御史参到了皇上那儿,龙威动怒。”大抵是因为温络在场的缘故,秦氏说话行事间,颇有些顾忌。
姚氏却不甚在意,约莫是觉得温络的存在感太低。姚氏略有唏嘘道:“孙大人父亲刚去世那会,原本要丁忧回乡,却被皇上夺情留在了燕京。原本以为是皇上跟前离不开的人儿,哪曾想到……”
秦氏不以为然道:“媳妇觉得,这孙大人忒无道理了些,守孝期间非但不深居简出,还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皇上降他的职,着实降的有理。”
立在一旁默默做垂首聆听状的温络在心里啧啧称奇,对自己这个大伯母的观念却是不敢认同。要知道,御史的职责便是监察文武百官,自然要有几分本事知晓大臣们的曲曲直直,这前任大理寺少卿孙兆仁抛头露脸的时候他不参,近妻妾的时候他也不参,非要等到继室的孩子呱呱坠地了才参奏一本。温络又想到自己闲暇时在书房里找到的话本子,里面有一本讲诉大周野史的读物,里面就曾讲诉几年前燕京作奸犯科累盈,皇上施以严政,直到近两年才平稳了下去,燕京百姓幸福指数逐渐升高。
这大理寺少卿正是掌管刑狱案件的,时直燕京百姓幸福指数飙升,燕京犯罪率逐年递减,这大理寺少卿便成了闲官。这人民生活水平一提高,连带着御史大夫都跟着耳聪目明,眼珠子往朝堂上转溜一圈,便逮住了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孙兆仁。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孙兆仁如此行径,自然是要左迁的。
由大理寺少卿至天水郡校书郎,说白了就是降职。这般想来,温络颇觉得有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只是不知,这今日上门拜访的,是不是孙兆仁在孝期间,所亲近的妻妾之一?
姚氏淡淡的扫了眼秦氏,又转头对丫环翠芸道:“既然来了,便把人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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