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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沈睿参加了市英语竞赛，又不出意外地拿了一等奖，学校在某天升旗仪式的早会上，表彰了他的优秀成绩。
文静一副鄙夷我的样子，她说，人家拿奖的都还很正常，反倒是你兴奋过度了。
我就是很兴奋，我的生日再过两个月就到了，我计划了无数遍，我要邀请沈睿一同庆祝。
当然他答不答应我还是个未知数。
但我在倒计时的那段时间里，心情无比的美丽。
我期待他和我说生日快乐。
顾祁在我生日的问题上，还算是个称职的朋友，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时不时地问我想要什么。我每年也就这个时候会趁机敲诈他一笔，也因此，我的储物室堆满了他从小学就开始送我的礼物。
我喜欢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在六月，通常过生日的时候，暑假已经开始了。
我喜欢暑假，但讨厌和它约会的时候，会有个叫暑假作业的小三出现。
初二那年的暑假作业是历史上最多的，我觉得是班主任故意在警告我们要安分守己。
顾祁很利索地就将作业塞给了胖胖，胖胖很可怜，他爸妈一个暑假只让他做两件事，一件是写作业，另一件就是做运动。
所以，暑假是他最心酸的时期，后来也成为了我最心酸的时刻。
暑假那两个月意味着我要努力熬过对沈睿的相思之苦，顾祁有游戏，文静有偶像剧，而我，有的就是等在沈睿家附近的那条小巷上，满怀期待地与他出现偶遇。
我的等待空守了一个星期，终于在我生日前两天与他有了暑假后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我所印象之外的沈睿。人字拖，工字背心，卷边牛仔裤，还有他那一头刚修理过的碎发。
很随意，但在我眼里依旧干净清澈。
他提着一只桶，两只手扶着桶里的拖把，依旧走得迅疾。
“沈睿，沈睿。”我激动地跑上去喊住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被我看掉了。
他看见我的表情十足惊异，愣了几秒后仍然自顾自地往前走。
我兴高采烈地蹦到他的身边，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连成绩报告单都没去拿？！”
沈睿没有去拿成绩单是文静告诉我的，原本我还想在那天约他过生日，但是他没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干嘛。他的住址，他家的电话都没有人知道。
最后，我只有孤注一掷地等在之前迷路的巷子口，我预感，沈睿只要经过，我就会看得见。
果真，我看见了，而他，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
“家里有事，没空就不去了。”他说的简洁，完了也没继续。
“那你后天有空吗？” 我找回话题，等他回应。
“没空。”
“就下午也没空吗？”
“没有。”
“一个小时也没有吗？”
“没，你有事？”他终于正着脸问了我。
“后天是我生日。”我笑着同他说，然后观看起他的反应。
“哦。”果真是沈睿的风格，哦完之后，他又开始了他自己的事情。拿着手里的桶和拖把一个劲地在河边的石板上踩弄。显然又将我搁在一边了。
“好歹你要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吧！”
“生日快乐。”他反应很快，但回答过于敷衍，我当时的心情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浮躁开来，我觉得沈睿好像很不待见我似的，任何回应都是爱理不理的，冷淡得出奇。
“一点都不真心。”我赌气地踩在了他的拖把上，要求他认真，“你在同我说一遍，刚刚那遍不算。”
他那天的心情可能也很不好，我听见他很轻微地叹了两口气，有些不耐烦，“我没时间同你玩，我还有很多事。你赶紧回去吧。”
“我偏不。”他在赶我走，我负气地踩重了拖把，不让他动弹。也不知是我踩得猛了，还是他不小心扯了下拖把，总之我就是重心不稳地掉进了河里。
我不会游泳，这是我从小的软肋，顾祁会，文静会，宋嘉行会，但我就是不会。
所以掉河里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地喊了救命。
然后就见沈睿也站在了河里，脸上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我说，“宋嘉懿，水就到你膝盖。”
我睁开眼，就见沈睿盯着我，很自然地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笑得那么明亮。他笑起来，连天都一并蓝了。
我整着湿漉漉的全身，站在河里，同他说，“沈睿，你在喊一遍宋嘉懿。我刚刚没听清楚。”
“快上来了，会感冒。”他背着身说道，边说边拉着我跨上石阶，他的手湿湿的，但掌心却传来安心的温度，我们拉着手，可仅仅只维持了十几秒。
我被他拉了上去，他也松开了手。
沈睿其实比顾祁还要口是心非，他说他很忙，还有很多事，但他之后让我去他家把我这一身先整理一下。
而我，堂而皇之地就赖了他一下午。
沈睿家就是很简陋的一幢老房子，老式的内部构造，老式的卫生间，老式的瓷砖地板。十分陈旧但很整洁。
他给了我一套他小学时穿的T恤短裤，我很尬尴地恰巧合身了。
“你爸妈都不在家吗？”我随口问着，他正在拿着衣架晾我的衣服。
“下午太阳好，估计一个小时衣服就干了。”他没有回答我，而是从家里拿出些葡萄，端出来给我，“没什么吃的，就葡萄，你自己看着吃吧。”
那个下午，阳光静好，我坐在他家门口的板凳上，吃了一大盘葡萄，然后看着他洗了一下午的衣服，被单。
他们家的那只猫也同我一样，缱绻地享受着这个午后。
我也享受着和他独处的时光，看着他站在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满满的。也同样洒进了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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