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

　　（四十一）
　　距离东都娱乐正式发刊还有十个小时。消息封锁的很严，一张确实的照片都没能流出来，阿K想尽办法也无从窥探出爆料的具体内容。夜已经深了，他还跟公司的中高层们待在会议室里商讨对策。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大多是男人，嘴里叼着烟，着急忙慌的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唯一的女士明白他们现在都很烦躁，只好强忍着烟味陪他们干坐着。事到如今似乎已经全然没有了办法，袁畅尧和月华便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只等着旁人下刀了。
　　“还是联系不上袁畅尧吗？”
　　经纪人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副总里有性子直的，立刻便敲桌子骂开了：“他妈的，他倒好意思直接撂挑子，留我们在这里焦头烂额的。奶奶的，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
　　余薇晨听到他的话后皱着眉，干咳了一声，说道：“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没有袁畅尧还会有其他人，最终针对的还是月华。”
　　其余的人还有些茫然，“不单单是袁畅尧……怎么说？”
　　“你不觉得这次消息封锁的太过严密了吗？从杂志社印刷厂到物流再到销售点，最终到每个消费者，中间要经过多少环节，过多少人的手，不可能每个人都守口如瓶。往常周刊的爆料往往提前几天就会有图片流出来，杂志社也会提前放图吸引读者。可这次马上就要发售了，却连跟毛都摸不到。”况且一般性的爆料前，媒体都会同当事人透个口风，以期协商出一个合适的价钱，可这次东娱油盐不进，只等着周一的爆料。
　　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再说话，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东都虽说是个影响力很强的周刊，实力强大，可也犯不着费这么大的精力去保证爆料不提前泄露。仅仅是为了销量？杂志偷跑是很常见的事情，官方还会自己放出小部分的内容来吸引眼球，这次却捂得这么严实。所以这期的内容绝不单单是明星绯闻，他们要杀月华一个措手不及。众人想通了这点，面色更加不好了。他们只是家小公司，在传媒业没有过硬的关系，之前也都十分小心的应对着。月华跟东都什么仇什么怨，惹得他们搞这么大阵仗来黑人。
　　“王总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晚上的飞机，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聿城。刚好能赶上发刊。”经纪人苦笑一下，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今晚他们这些人怕是都睡不了觉了，明天等待着他们的还不知是怎样的洪水猛兽。阿K此时觉得袁畅尧私自曝光女友在余薇晨分析出的阴谋论前是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他甚至期待明天的爆料是天王劈腿，也好过如今惴惴不安的担忧。这种感觉就像是明明看见前面有一大坨屎，躲也躲不过，一脚踩下去总比被人绊倒脸摔上去的强。
　　有人干脆破罐子破摔，说道：“算了，算了，都散了吧。在这里耗着也讨论不出个结果，一切等到明天再说吧。”
　　余薇晨脑子里有东西一闪而过，她牢牢地抓住那点微光，即刻问袁畅尧的经纪人，“袁畅尧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拍戏啊，赵导的《伏晨传》。是个古装的男人戏，他是主角，戏份多造型又费时间，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片场。”袁畅尧一向自律，鲜少令人操心。
　　“把他的助理叫过来。”
　　助理小薛知道袁畅尧不在，身为助理的他肯定会被问到话，就没敢走一直都蹲在会议室门口，随时等待着召唤。
　　他进去便看到室内愁云惨淡，每个人都面带菜色。小薛规规矩矩的打了招呼，余薇晨问道：“你一直跟着袁畅尧，他最近有什么反常吗？”
　　“没有。工作时我和尧哥一直在一起，他一切都很正常，休息日的话我就不知道了。尧哥一向不让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他又仔细想了想，好像有件事情是在袁畅尧的计划之外的。小薛不知该讲不该讲，就为难的瞥了眼经纪人。
　　余薇晨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有话没讲完，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小薛又看了眼经纪人，才继续说：“黄制片来过片场几次，还带着位先生和一个小姑娘，他们好像出去吃过几次饭，和卢斯凡一起。”
　　“为什么不早说！”余薇晨语气很不好，眼里也盛有怒意，“袁畅尧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类饭局，这次怎么会去？黄导在圈子里的评价如何，你不会不知道，身为他的助理，难道不应及时向公司反映情况吗？”
　　助理小薛只是个毕业还不满一年的大学生，平日里虽然有些咋咋呼呼，但工作起来认真又负责。袁畅尧本就不是多令人费心的艺人，不像其他大咖助理随从似的一大溜，他的上个助理回老家生小孩了，这才又招了个新人进来。小薛人很机灵，交给他的各项工作上手也快，这半年多一直将袁畅尧照顾的很好。袁畅尧在公司地位不低，人却很和善，不会无故的朝身边的工作人员发脾气。而小薛因为是袁畅尧身边的人，在公司里也被友好相待，几乎没被这样严厉的批评过。他心里委屈，却也清楚如果经纪人不站出来，这个黑锅只能他自己背。
　　小薛低着头，低声道：“对不起，我……”
　　“你不要怪小薛，我是知道这件事的，当然王总也知道。”还好阿K替他解了围。
　　余薇晨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你的意思是王总亲自给袁畅尧拉皮条了？”
　　指间夹着的香烟烧到了手，经纪人慌忙的将烟蒂摁灭在座位前的纸杯里，皱着眉头对余薇晨说：“怎么是拉皮条呢？对方只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而且她家里背景很深，关系到日后的审查发行和排片。余总，《伏晨传》是月华今年的重点投资项目，特地请卢影后加盟，如今拍摄已经进入尾期，不好再出什么差错的。”
　　“哼！我又不是第一天混这个圈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么牛叉的小姑娘啊？”余薇晨生性耿直，当初跟着王元生一起创业，一路跌跌撞撞与一群男人并肩拼搏，终于令月华小有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权色交易，依靠出卖□□获取上位的捷径，永远比不上踏踏实实奋斗来的好。所以即使道路曲折，前进困难，总归是自己辛苦努力得来的。
　　经纪人清楚她的脾气，知道她不喜这些旁门左道，便心平气和的解释：“小姑娘具体有什么背景我也不清楚，不过连黄制片都哈着她，想必来头不小。她只有十二岁，还在上小学，非常喜欢袁畅尧。只是吃几顿饭，一起唱个歌而已，还能为将来上映提前铺好路，何乐而不为呢？我看袁畅尧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确定只是个小姑娘吗？所以说黄导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还让他跟袁畅尧交往。还有那个先生是谁？”
　　“黄导只是个中间人，那位石先生是冲着影后去的。您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小袁的为人，他是那种会因为眼前利益而出卖自己的人吗？”《伏晨传》是个古装大戏，场景巨大，戏服、道具制作精良，所需资金也是相当惊人的。除月华之外还拉了别的赞助，黄导就是其中之一，这人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荤素不忌，睡过的男女明星不计其数。但眼光独到，参与出品的电影都十分卖座。
　　余薇晨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语气缓了下去，“媒体惯会捕风捉影，无中生有。香蕉视频放出的爆料对东娱的发刊没有丝毫影响，应该不是他们故作镇定，而是真的有更大的新闻发布。绯闻的事情先别回应，弄不好会成为一个攻击点。还有掘地三尺也要把袁畅尧找到，查清跟他接吻的那个女人的背景。我们就按照爆料是袁畅尧被包养来制定应对策略，如果是这个选题，他们应该没多少干货，把公关部的人都叫回来，争取第一时间做出回击。”
　　众人见气氛有所松动，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余薇晨质问经纪人的样子令人害怕。如今有了方向，再不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了。经纪人也默默地松了领口，刚才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业内谁人不知余夜叉的威名，她要真发起火来，十个自己都招架不住。
　　就在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时，小助理又开口说话了：“可是尧哥已经发过微博了啊。”
　　……阿K很想将这个不看气氛的小伙子掐死。
　　小薛悄悄问阿K：“K哥，为什么余总要从尧哥被包养入手啊，尧哥怎么会被包养呢？”
　　阿K如今对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平日里明明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净问傻问题。他狠狠的敲了下小薛的头，道：“明星丑闻也就耍大牌打架劈腿滥交包养艳照吸毒等等这几种，结合老袁近日的行动，你觉得哪一个可能性高？”
　　“K哥是说尧哥被人包养啦！”
　　阿K忍无可忍，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吼道：“你才被包养了！”
　　（四十二）
　　夜半时分，已经消失八九个小时的袁畅尧终于被找到了。当他见到一脸焦急的经纪人和助理后，便意识到事态变得严重了。
　　迅速的制定了应对策略，大致拟定好声明后，余薇晨就让他们都回去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把所有人都赶走，自己则留下来，也顾不得夜深会打扰旁人，再一遍遍的向相熟的人打听消息。自然是没能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只确定了一件事东娱背后还有人。
　　月华近几年拍摄的几部电视剧都取得了不错的口碑和收视，投资的小成本电影也收获了不菲的票房，虽然比不上娱乐圈里的龙头，但也迅速的在一众小公司间脱颖而出，俨然成了一把小小的风向标。所谓树大招风，站得高了会招来绊子也在所难免。
　　“余姐，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凌晨三点，偌大的公司只剩余薇晨一人，她将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拇指和食指揉着太阳穴，忙了大半夜，任是铁人也会疲惫。
　　在路上时袁畅尧已经从经纪人那里了解了大概，往常他只参加一些实在推不掉的剧组活动或是好友间的聚会，这回鬼使神差的赴了几次饭局，就被拍到了吗？而他头脑一时发热的“拥吻”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余薇晨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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