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BL 绢书

　　（十二）

　　过了山峡，林子倒是难见，四处都只余下了绵延的山峦。

　　转陡壁翻山梁，秋竹觉得每日见的山石都似曾相识，眼瞅着几匹马上摞坨子带的吃食和从老道人那里添办的马草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焦心。李暮涯仍还是每日带着他们在山岭里转，但这太行就像是把人吞下了肚的貔貅，如何都走不出去。

　　约摸着时间，入山已是近两个月，这之间除了那老道人，真是再没见过人烟。“尾巴球”变得蔫头耷拉脑，就连祁炎也比先前少言寡语了许多。

　　秋竹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三套衣服翻过来掉过去的换，也是熬了这么久，脏成什么样不说，就算是冬景天里不出汗，这一身的味道自己都受不了。他不敢靠人近了，尤其是离李暮涯远些，那李暮涯也很少再走近他，想必是同样的缘由吧。

　　将近晌午，几个人才走过一处泉眼，眼看着冬过入春的时分，原本枯水的泉眼里也流出了一汪清泉，只是那水寒得刺骨，纵然是秋竹也知道这种天景里不能用手碰那水，若不然，一股子山风吹过，关节便废了。

　　前面一片崖壁，壁下倒是有条平坦些的道似是可绕崖而过。李暮涯抬手拦了众人，并没走上那条道，反而走向石壁间的裂缝。裂缝很窄，一匹马勉强通过，缝内年复一年长出的野草荒荣交替，枯草几乎把内里填满了。

　　李暮涯摘下枪，拨开枯草，牵了踏炎往里走，其他人也跟上去。又是灰又是土的兜头落下，眼睛难睁，只得不停的眯缝着。秋竹叹息，这下子，不止味道难闻，恐怕连样子都不得看了。

　　本以为要走上许久，没成想只一盏茶的时分便穿了过去，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抬头望，这里四面环崖，没有冷风吹过，温度似是暖上许多，山崖朝阳的面上竟还有几处新发的草绿。正面百余丈高镜面一般立陡立陡的山壁上架着一条“之”字型的黄羊栈道，那些板条虽然看似年代久远，却结实得很，只是这马匹定是上不去了。

　　李暮涯走到栈道旁，将踏炎的缰绳拴在崖下的铁环上，单手扶着石壁，走上那板条路。秋竹不知他要怎么顾着马儿，也来不及细问，拴好里飞沙，几步跟了上去。走不多时回头望，正看到“尾巴球”紧抓着祁炎的袖子，小脸吓得煞白，走一步向下看三眼，那祁炎一边嘲笑他“大纯阳宫风雪绝壁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怕高的‘尾巴球’”，一边侧过了身，反握住“尾巴球”的小手。秋竹转回头看看走在前面不远处只把背影留给自己的人，暗暗咬了咬唇。

　　登到崖顶，秋竹就那么呆愣住了。一片缓坡上竟是处古朴气派的宅子，黑油漆广亮的大门，青堂瓦舍，门里三搂多粗的柏树尖塔似的冠子支出了院墙。

　　李暮涯上前拍门，一位年约四十穿着土黄布褂子登了双兜跟靸鞋的中年男子开了门，见着他一声高叫，扔了手拿的扫帚就往里跑。不消片刻，门里奔出位剑眉朗目的年轻公子，月白缎长衫掐金边走金线，内里藏青短靠，银丝缠裹十字袢，珠翠镶嵌的英雄带双垂下缀了七彩宝石的灯笼穗，肋下的佩剑白鲨鱼皮鞘银漆金顶，金扒钩金吞口金兽面金饰件儿，上镶五颗玲珑古玉。

　　那全身穿金戴银的公子见了李暮涯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握了他的手：“暮涯，你可回来了！”

　　那动作，那称呼，再看到李暮涯拍着他的肩会心的笑，秋竹觉得一颗心像坠了秤砣，直沉进肚子里去了。此时祁炎倒是在身后念了句“这不是叶公子嘛，怎么竟住在这里了？”秋竹忙回头，询问似的望向祁炎，祁炎反倒噤了声，把头转向一边看天看地，任秋竹怎么瞪，就是装瞧不见不搭话。

　　秋竹正想开口问，李暮涯已带了那位公子到面前，给秋竹指引着：“叶奕是那西湖畔藏剑山庄内的人，他...”话没说完，倒给那位叶公子勾着肩抢了话茬：“自小被发配到天策府，算是暮涯的青梅竹马了。”见秋竹听得那“青梅竹马”四个字时僵了表情，这叶公子倒是爽朗的笑了，松开搭在李暮涯肩上的手，后退半步，拱手施礼：“叶奕好玩笑，颜先生莫要见怪。某自幼随舅父在天策府，与暮涯大哥是孩童齐首，确是故交。闻得他与先生‘英雄胆交儿时命，流云砚换儿女情’，您这名号如雷贯耳，今日一见，幸甚，幸甚。”

　　秋竹现下有点感谢刚刚那段灰土乱飞的路，要不是这一脸的尘灰遮着，自己定又要感叹太阳晒着脸热了。

　　“啪”的一声，李暮涯一把掌扇在叶奕的后脑勺上：“什么又命又情的，就显你话多！”说完，转身迈步进宅子。

　　叶奕来回看了看两个人，挑了下眉毛，跟祁炎摆手打过招呼，踱着四方步，一步三摇，三步九跩的也跟进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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