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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领路的仙使将我领到水牢门口,服了服身:“君上,那魔女就被关在最下头。按规定,小仙
是不能进这里边去的。”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自己沿着九曲十八拐的阶梯向下走,到了最底下。还没进
门,就听见鞭子抽打着的“啪嗒”声,却没有伴随着的哀嚎声。我推开牢门,几个狱卒坐在一旁
备着上刑的工具,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正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宛如蟒蛇扑食,狠狠抽在犯人身上
。
几个狱卒见我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活,齐齐跪了下来,牢头惶恐道:“君上怎来了这腌臜
地方?”
“来找一个人。”我示意他们起身。
牢头弯着腰,恭敬道:“君上要找的可是勾引二皇子的魔女?那个叫沐晚的?”
我颔首,牢头指着一旁奄奄一息的女子道:“君上找的就是她。”
我走到那女子身旁,仔细瞧了瞧,她此刻已是皮开肉绽,身上的衣着被血渍染的皱巴巴的,
绑在两旁的手指不自然的蜷曲着,显然是被折断了,一张脸上有几道紫红鞭痕,与苍白的肤色对
比鲜明。
“审出什么了么?”
牢头弓着身子,连连赔罪道:“这水牢里的刑罚都用遍了,这魔女倒是硬气,打到发不出音
了也没招出什么。”
“既如此便把人放下来罢,”我瞧着这周身皆是血污的姑娘,年龄看着还很小:“派人把她送
到我住的宫殿里去。”
牢头面露难色:“可水君吩咐,不能让这魔女出了这水牢,万一再让她跑了……”
“她这个样子还怎么跑?”我嗤笑一句:“你们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没招,再上刑也不会问出
结果,不如本君亲自来审。”
那牢头再不敢迟疑,忙命人将沐晚放下,抬去我的寝宫。
几个宫女正在伺候沐晚换衣裳上药,我在外间,听着里头的动静。
一婢女道:“这衣服跟肉长在一起了,怎么取的下来?”
另一个说:“只能用剪子剪了,真是可怜!”
一声轻嗤,语气十分轻蔑:“这下作的坯子,你还当她可怜?”
“啧……你下手轻一点,这里出血啦。”
接着听见窸窣换衣服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婢女从里间出来,抱着换下的血污衣服,朝我
拘了一礼。
我问:“伤势怎么样?”
“看着挺严重的,不过皮肉伤多些,已经上好药了,现在还昏着呢。”我挥手,她便出门扔衣
服去了。
我进到里间,一股药味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头很温暖,沐晚正躺在床上昏睡着
,面上盖了层薄被。她脸上的伤痕看着十分狰狞,细眉紧锁,似乎在沉睡中很能感觉到身体的疼
痛。
我立在床旁,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并不似我想象中的妖冶魅惑,就算伤痕褪去,这张脸也只
能算清秀可人,与容姿倾城的梓盈相比,亦相去甚远。站在正常男子的角度看,弃梓盈而择沐晚
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惋惜的事。我问一旁的妙蓉女官:“子夜皇子还被关着?”
“自从劫狱后,二皇子就一直被锁在朝阳殿里。水君担心再生事端,还下了冰封咒,让二皇子
一直沉睡着。”
“现在也睡着?”
“是。”
噬脑虫还在子夜的脑子里,将离那边又杳无音信,万一让他给醒了,不定又要再劫一次狱,
既如此,睡着也好,我看一眼同样睡着的沐晚,转头问道:“你觉得子夜是真心爱这个女孩的么
?”
妙蓉余光一扫床上之人,望着我摇了摇头:“二皇子性子高傲,断不会折情于魔女。”
“所有人都这么说。”我眉目一挑,笑了:“子夜皇子的高傲倒是挺有名气的。”
妙蓉也笑:“妙蓉没有侍奉过二皇子,并不大清楚二皇子的脾气,而且二皇子一向深居简出
,性子又冷淡些,我们都不大敢和他说话的。”
“那子夜将沐晚带到北海来时,你们是如何想的?”
“宫里上下都被震了三尺,水君只当二皇子是一时魔障了,没料到二皇子一心要娶魔女为妻,
还不惜劫水牢,重伤大皇子。”
我才想到子垣的伤,忙问:“子垣的伤现下如何了?”
“开始伤的很重,几位上神出手才护住心脉,将离神君来北海后去看过,现已好了几分。”妙
蓉道:“大皇子与二皇子的脾性倒是很不同,待人温和亲厚,待下人也很好。”
“哦?”我眉峰一挑,示意她接着说。
妙蓉道:“我还是小宫女的时候,在水君书房伺候过,那时还笨手笨脚的,奉茶时不小心烫
湿了大皇子的衣衫,大皇子竟没怪我冒失,还温和地嘱咐我下次小心。”妙蓉脸颊微红,不知是
为自己的冒失还是为某人的温柔。
我在心里笑了笑,觉得女子真是开天辟地后孕育的最可爱的生物,精明的时候,可以看到你
脑袋上发簪的花纹,闻到你身上的异香,找到你衣袖上的头发丝,迷糊的时候,又只要片刻的温
柔便会被轻易征服。
浅笑浮上面容,我道:“带本君去子垣那儿看看吧。”
妙蓉领我到子垣的凌华殿时,看见子垣正跛着腿,一拐一拐地在院子里走动,那样子仿佛一个
蹒跚学步的小孩儿。妙蓉悄声对我说:“大皇子中了两剑,一剑在胸部,一剑在右腿。”
我问妙蓉:“子垣打不过子夜么?”
妙蓉说:“二皇子当时像发了狂似的,完全是以命相搏。而大皇子待二皇子一向亲厚,哪里
舍得下杀手……”
我站在院门旁看着步履艰难的子垣,他右腿受伤,重力大都集中左腿上,虚迈一步右脚,飞
快地再迈一步左脚,只走了几步已是满头大汗,脸色更显苍白,周围的小仆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关切道:“主子,歇一会儿吧。”
子垣喘了几口气,柔和一笑:“无碍的。”
我很早以前见过子垣子夜这俩兄弟,子夜同我那桓玉兄长一样属于万年冰山型,那遗世独立
的风骨,只静静站在一处,也能让人移不开目光。而子垣,他给我的印象十分浅淡,实在记不起
他的具体面容,只隐约记得那人应是浓眉大眼,却温温和和的,与子夜这样的冰山相比,就如三
月春风。
果然,此刻只见他泛白的脸上,浓眉柔和。
我拿了一盏茶,递到子垣跟前。子垣望着我,先是愣了一阵,等回味过来,赶紧往地上跪去
,我笑着扶起他:“走路都不利索,还下跪做什么?”
子垣浓眉一冽,认真道:“礼不可废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罢了、罢了。等你好了再补上不迟。”
子垣双手接过茶杯问:“君上怎么来了?”
“听说你伤的重,特地过来看看你。”
子垣露出淡淡笑意:“承蒙君上挂记,现下已好了很多了。说起来还要多谢将离君。”
他又问:“将离君失踪一事,有什么消息了么?”
我摇摇头。
“近来诸事不顺,父王旧疾缠身,子夜被魔女下蛊,我也重伤未愈。幸有北海文鳐族鼎力相助
,不然……”他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下去。
我问:“你以为诸事不顺却是为何?”
他两条长眉一皱,反问我:“不是那魔族女子所为么?君上不是昨夜才说子夜被下了蛊?难
道这其中还有隐情?”
我摇头,又问:“将离失踪一事你怎么看?”
他拧着长眉,眉间思虑更重,过了好一会儿,方听他道:“若说将离君平安无恙,可为何乾
坤挂也算不出他在何方?若说是魔族中人所为,哪个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在北海皇
宫掳了将离君去?实在是很蹊跷。”
我笑了笑:“的确蹊跷。”
他问:“那君上是如何想的呢?”
“子夜脑子里有噬脑虫一事,原本就是将离查出的,如果没有将离,子夜早已该在九阙岛上。
”
他点头称是。
我眯起双眼,直直盯着他:“你说,若子夜现在九阙岛上,此番收获最大的会是谁?”
他神色微变,身子颤了一颤。我继续道:“你与子夜同父异母,而水君一向看重子夜,有意
将王位授予他,若他不在,那王位又该属于谁……”
“论面相,你不如子夜俊朗;论宠爱,也不及水君对子夜的看重;论功绩,子夜千岁便随水君
出征。”
我唇边再勾起一抹讥笑,抓住他攥紧的拳头,问道:“有这样的弟弟日夜在眼前,你怎能不
妒不恨?所以你勾结魔女沐晚,给子夜下蛊,为防将离发现真相又让他失踪。你有没有?啊?”
“我没有!”他一张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委屈,嘴唇哆嗦着,嚅嗫道:“我不会!在我心里,一
直把他当成弟弟的!”
我将他此刻的神色尽收眼底,直直看了片刻才放开手,舒出一口气:“好。”
“你不会便好。”
他惊疑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一下怀疑他一下相信他是为哪般?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
脸色更显苍白,道:“君上是在试我?”
我颔首。
他浓眉一松,露出一个疲惫的神色,问:“君上得出结论了么?”
我笑了笑:“本君希望你是清白的。”
“生气了?本君向你致歉。”
他急忙曲腿跪了下来:“子垣不敢。”举止十分谦恭,抬起脸来,面色温和,浓眉之间却多
了一分坚决:“只望君上相信,子垣决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将他扶起,在他耳边道:“本君信你。”又嘱咐一番让他好生修养,才带着妙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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