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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
在两人相互揣测之时已经来到三楼。
青墟三楼没有用来做买卖,只供郁子介居住。
三人在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门外停下,小西在前面为二人推开房门。
罗简衣随那少年进到房内。
书房内装饰极其考究,黄梨书案上文房四宝一一陈列,似乎它的主人随时都会挥毫泼墨;案后墙上挂着一幅卧松垂涧图,笔力苍劲、意态高远,无论画风还是纸张都透着浓浓古意,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与书案相对处隔了半幅屏风,屏风后摆放着黄梨木琴架,架上一具七弦古琴,不用近前细观,只一扫那形态古拙的琴身便知是一具名琴。
再向旁看墙角处摆放着黄梨木的花架,架上青瓷花盆中一株垂兰淡淡生香。
罗简衣正看之时,小西已经走到案前点水研墨。
那少年抬手示意道:“姑娘请。”
罗简衣来到案前提现起笔来,皓腕轻挥,不多时将文蛇草的形态画了出来,轻轻抖干墨迹递给那少年,道:“这便是那草药。”
那少年接手在手中细细看来,只那图画得很是细致,根叶花籽形态自然,当真是栩栩如生。
那少年眼中露出赞赏之色,道:“明日我便将此图发与购药之人,姑娘可过几日再来察看是否购得。”
罗简衣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只是不知再来之时找谁询问?”
那少年道:“直接来找我便可,小姓郁,名子介,姑娘说与堂下伙计他们便会让带你进来。”
罗简衣道:“好,如此小女子便先告辞了,他日再来叨扰。”
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郁子介在后面叫道:“姑娘且慢!”
罗简衣停步回身,道:“公子还有何事?”
郁子介来到近前道:“冒昧请教姑娘芳名,在下也好交待伙计。”
罗简衣想了一下,觉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报上真名也无妨,于是道:“小女子罗简衣。”
“罗简衣……”
郁子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见罗简衣已经出门下楼,他向跟了几步,不知为什么却又停下,道:“小西,送罗姑娘出门。”
小西连忙跟了下去。
罗简衣在小西的跟随之下飘然出了青墟小楼,来到庭院之后罗简衣的心便开始紧张起来。据估计奚无奢早该赶到多时,直到此时未曾出现,必是等着自己出到青墟之外。按说自己若找个借口留在青墟或许会安全许多,可是青墟之内自己所见都是男子,叫自己如何好张口要求留宿,更何况,即使自己要求了,那个郁公子肯不肯收留还两说……
她边想边走,很快来到青墟门前。
小西和林叔客气了几句“姑娘慢走”之类,把她送到门外,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段,小西和林叔方才关门回去。
身后关门声响之后,罗简衣立刻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笼罩过来。
身为穹宇圣教的圣女却不是只管养尊处优的,在她们接受训练期间要接受各种各样的任务,而这些任务完成与否关系的不是她们的奖罚,而是她们父母在教中的处境,所以也由不得她们不尽心。
罗简衣在做这些任务的时候是最出色的,由此也锻炼来她敏锐的识感,并且这种识感如同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深植于她的骨髓,随时随地都会帮助她发现危机。
便如此时,罗简衣感觉到那危险气息来自青墟对面一户人家的房顶。
她相信那便是奚无奢,他一定是发现自己在青墟之内不好动手,因此一直守在这里等自己出来。
事到此时,罗简衣不再想怎么逃避,若奚无奢真正决心要杀自己,在自己找到文蛇草之前他将有无数次机会,逃是逃不来的。现在惟一企盼的是他在事到临头之时面对自己与蓟允儿一般无二的脸会下不去手……
想到这里,罗简衣在内心深处暗暗鄙视自己,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沦落到用一张脸来保护自己……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沿着青墟门前的街道向西走去。
月光下的身影看起来依旧平缓从容。
青墟之内的郁子介在罗简衣离开后莫明地很想再看一次那暗夜中的红色身影,于是来到轩窗下远远观望。
院墙外的身影他只能看到半肩之上,秀美头颈、艳红的面纱、均匀的行走速度,看起来一切都与之前看到的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隐约感觉到那女子此时有些紧张,似在警惕着什么。
郁子介的眉头轻轻皱起,虽然只与那女子接触短短的时间,但他知道那女子不是怕走夜路之人,难道……真的有什么在危胁着她?
想到这里郁子介的心忽然轻颤了一下,注视罗简衣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正如罗简衣预感的一样,奚无奢就在对面的房顶。他按照蓟允儿的暗示在珍馐坊与青墟之间寻找。罗简衣的服饰太过特别,奚无奢很容易在夜摊的商贩处问到她行走的方向。
来到青墟后果然从敞开的窗口中发现了那绰约的红色身影。
此时奚无奢说不清是碍于有人在场不便动手,还是本能地想将动手的时间拖后,于是静静地守在对面房顶上向青墟内观望。
等了很久之后,罗简衣终于从青墟之内出来,奚无奢顿时紧张起来。他的紧张甚至要胜过罗简衣,他清楚地知道罗简衣的存在对蓟允儿意味着什么,但他却不确定稍后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于是他就这样注视着罗简衣在青墟的院墙前一步步向前走去,奚无奢握剑的手紧了又紧,暗夜里的嘴唇紧紧抿着,牙关咬了又咬,终于,在罗简衣的身影直到西侧的街口刚刚转身向北的时候,奚无奢飞身而起,半空中长剑出鞘,挥出一道比月华还要寒冷光芒刺向罗简衣!
杀气如同一道冷风从背后扑来,罗简衣心头一凛!
若在平时,她有足够的时间闪身避开,但是现在她的躯体在化功散的作用反应极其迟缓,完全跟不上她的意识。
绝望之下,她只能冷冷地回头,用这特殊的方式报复奚无奢:我要你看着与蓟允儿相同的头颅在你的剑下滚落!
但是,就在此时,杀人者与被杀者全都没有想到,突然间一只酒壶从斜刺里电光火石般飞射而来,精准地打向奚无奢握剑的手!
奚无奢心里一惊,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力道,打在自己手上宝剑必然脱落!
他连忙把手向上一抬躲过这只酒壶,手中的长剑也因此而偏离了目标。
躲过酒壶后他飞射的身躯随之落在罗简衣身边。他正待抬眼去看究竟是什么人打断了他的刺杀。就在他抬眼之际,夜色中一个灰白身影已经冲到他面前。
此人手中没有武器,冲到他面前后抬手向他腕上抓来,意欲夺下他的宝剑。
奚无奢对敌经验极其丰富,怎么可能让他得手,他手腕下悬绕过对方抓来的手,长剑横劈向此人的腰间斩去!
来人身手极其灵敏,含胸缩背后退三尺,堪堪躲开他的长剑。
奚无奢就势向前飞起一脚,直踢此人面门。对面之人不躲不闪,单手扣拳直砸他的脚面!
奚无奢收腿出剑与此人战在一处。
旁边劫后余生的罗简衣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凝神定睛向救下自己之人看去,赫然正是青墟主人郁子介。
之前罗简衣便猜测他功夫不低,想过若是奚无奢在青墟之内刺杀或许他会阻止。却没想到离开青墟之后遇险他竟能及时发现,甚至出手相救。
青墟之外的打斗很快惊动到里面的人,小西发现与人打起来的竟然是自家公子,连忙飞快跑回青墟之内取出一口宝剑,趁着两人进退间隙之时叫道:“公子接剑!”
说着将宝剑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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