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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怪兽
我大喊大叫地往下滑。不知道脚下是山坡还是个悬崖。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缠住我脚的力道异常清晰。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我。
抬头,手电筒的灯光照出了一张熟悉的脸。袁影旭!
手的触感让我回忆起,溺水时第二个拉住我手的人就是袁影旭。
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在我身边。这种可以依赖的感觉让我的心里有很温暖的东西鼓胀出来。甚至不知道被什么缠住脚都不让我这么害怕了。
袁影旭脸上的表情十分焦急。他把手电筒别在脖子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拉我。
我被扯得难受,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衣服跟沙石摩擦着,让我浑身生疼。
袁影旭大喊:“用力往下踹!用力!”
我拼尽全力地往下踹,脚上好像踩到了软软的东西。我一惊,又一个东西缠住了我的脚。大力往下一拽,我身子蹭的就滑了下去。
袁影旭被我一带,整个人也滑了下来。
衣服在草丛沙石间摩擦,这时我还记得要拼命仰着脸,不能让脸蹭到地上,不然非毁容不可。
袁影旭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十分有力,十分温暖。我知道他完全可以松手,让我被拖走。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松手,还跟着我一路被地面摩擦。
他果然是不嫌弃我的。
这种认知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不知道要被拖到哪里去,只知道移动速度极快,我想不到办法,只能指望袁影旭有办法。
手电筒的灯光在我眼前不停晃动,晃得我阵阵眼晕,我看不到袁影旭的表情和动作。只有相连的手给了我非常大的安慰。
袁影旭拉着我的一只手突然松开了,我还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一道红色的激光顺着我脸颊擦过。我一抖,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脚上立马松了一松。
紧跟着又一道激光,另一只脚也松了松。
终于停止了滑动,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身上全都是土,还好衣服质量过关,没有磨破。
袁影旭也翻身跳起。我看到他手中拿着手枪,脖子上挂着手电筒,背上背着行李包。
不会吧,他把装备随身带着了?!那刚才在地上摩擦,岂不是被磨得更疼?
可袁影旭丝毫没有在意的意思,而是举着枪眼神坚定地盯着我身后。
感知危险的能力让我知道,那个怪物就在我后面观察,随时可以再次发动攻击。是去躲到袁影旭身后呢,还是像现在这样站着不动,以免打草惊蛇?在不能选择的时候我就不做选择,也就是维持现状。典型的选择困难症。
袁影旭透过我,和怪物牢牢对视。我非常紧张,周身传来极大的压迫感。我想躲开,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渐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自觉的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我也能变小,像袁影旭的小机器人一样被装进他口袋里该多好呢。
可现实不能如愿,我1米73的个子是个极大的目标。怪物可能是不耐烦了,一下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大力的风声。想躲却双腿发软。
还是袁影旭一把把我推开,抬手就是几枪。
接着,他把手枪往我手上一扔,自己抽出了步枪,对着怪物就一阵扫射。
其实他给我手枪真是蛮多余的。他也知道,我这人不太靠得住。手枪给我的安全感远不及他给我的安全感。
我颤颤巍巍地举枪转身,做出瞄准的样子。这一看,我手一软,枪差点掉了。
后面站着个乌贼鳄,离得太近,我根本看不清它有多高。
刚才那只是十几个人一起消灭的,现在只有我和袁影旭两人,我还不顶用。要怎么办啊?
可乌贼鳄是不会等我想好了再发动攻击,我一晃神的功夫,它早和袁影旭战斗了几个回合。
我注意到袁影旭一直把乌贼鳄往远处引,这更加衬托出我的没用。
不能再让他独自面对怪物了,我发过誓。袁影旭,袁影旭,我默念着这个名字,鼓足勇气,举起手枪就射向乌贼鳄。
可激光对它来讲简直如隔靴搔痒,它被打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袁影旭的步枪管用,子弹的力道很大,打得乌贼鳄发起狂来。
它卷起周围的大树,一米粗的大树被他毫不费力地卷起来,朝袁影旭扔过去。
袁影旭非常灵活,跳起来,躲了过去。在地上翻了个跟头,继续拿枪打它。
更多的树被它卷起来,没被卷起的那些被飓风扫到,都打着旋飞舞着。
我还在旁边机械地用激光手枪打着乌贼鳄。即使完全没用,但我总觉得是在帮袁影旭。
灵机一动,我突然想起刚才袁影旭打的是乌贼鳄的触须。它的触须怕激光!
我抬起手,一道激光射过去,竟没打中。
先进的武器设备都可以自动瞄准,但前提是需要瞄准时间。而我一直在移动中躲闪树枝、沙石,根本来不及定位。
懊恼的再打,又没中。
我急得要命。只能祈求各方神灵,希望上天给我们好运。
好运来得太快,我一下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只乌贼鳄竟打横飞了起来,直接被甩了出去,发出咚的一声。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来的是超人还是奥特曼?
下一刻我就知道我大错特错了。
揉了揉眼睛,我再次确认自己看清楚了。眼前一步步蠕动过来的是另一只乌贼鳄,比刚才那只足足大了两倍不止,全身红得发紫。它的触须轻轻一缠,就把刚刚那5米高的怪兽甩了出去,可见力道之大。
猴子不说乌贼鳄的身长是4-7米么?这只怎么看怎么得有15米以上。
完了,碰上帝王乌贼鳄了。
我绝望地闭上眼,计算着我和袁影旭加在一起能有多少肉。他比我高了9厘米,重了9公斤……这点肉都不够怪物塞牙缝的。
在我等死的时候,一块大石头猛的击中我的脸,我吃痛,一下被打醒了。看到袁影旭即使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仍然没有丝毫退缩,拿着步枪一刻不停的朝乌贼鳄射击。
四周一片狼藉,只有我站的位置勉强保持完好无损。想是袁影旭一直把怪物往另一个方向引的缘故。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连续开了几枪,终于有一枪打中了乌贼鳄正卷着大树的触须。触须吃痛,松开了大树,也给了袁影旭一丝喘息的时间。
一枪打中,让我信心百倍。我不停的打,又有几枪命中,把乌贼鳄卷着的所有树都打了下来。那些树从高空垂直砸在了地上,直接摔得稀烂。
树叶、残枝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砸在我头上、身上,我顾不得痛,只想着我一定要帮袁影旭,一定要帮他!
没有大树当武器,乌贼鳄的攻击力小了很多。这也让袁影旭轻松了很多。躲闪间,还能不时还击。
战斗在胶着中进行着。渐渐的,天亮了起来。
我看清了四周的环境,心咯噔了一下。
这里是哪里?
地上再看不到黑色的土壤,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细沙。可是踩在上面却不软,而是土壤的坚硬触感。
这里简直就是白色沙滩上的植物乐园。
强烈的违和感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细沙根本储不住水,这些植物到底是靠什么生长的?
然而时间来不及我多做思考,眼前的怪物已经吸引了我的目光。这个帝王乌贼鳄高15米,宽3米,加上触须身长超过20米,身上还有看起来就异常坚硬的鳞甲和触须。
别说打一个外星球的怪物鳄鱼,就算是本星球的鳄鱼我也只在电视里看到过。
人和乌贼鳄的体型相差太悬殊。鳄鱼爬1步,袁影旭至少要跑10步。他的体力消耗得非常快,这样下去早晚会支撑不住。
我看不到丝毫获胜的希望,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再也不能丢下袁影旭独自逃跑了。
心灰意冷中,我的动作不自觉的放慢了。一闪神的功夫,我只觉头上一片阴影压下来,接着就被重物狠狠击中后背,一下飞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五脏六腑翻滚一样难受。
强撑着微微抬起身子,回头看袁影旭的方向,我得告诉他我没事。
见袁影旭正焦急地往我这边跑,我心下一热,对他摆摆手。
没想到刚一张口,一股甜腥冲向我的喉咙。我一下没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
我看着地上的血愣了三秒,才想起抬头看袁影旭。
这一看,我心凉了半截。反反复复只想着:我害死他了。
袁影旭不知何时竟被乌贼鳄卷住了,正往高空抛。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心里甚至有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
死到临头反而不这么怕了,我回光返照似的抬手想用激光枪打乌贼鳄,但是很怕打到袁影旭。手抖啊抖,扳机怎么也按不下去。
袁影旭已经被触须卷到了20米以上的高空。我得拼命仰头才能看到他。
乌贼鳄张开了血盆大口,森森的白牙每一颗都比人的手臂更粗,袁影旭被快速卷着从高空往它嘴里送。
这一幕像静默的电影,我不难过也不害怕,反正我就要去陪他了,黄泉路上还有人作伴。
然而情况很快发生逆转。只见袁影旭从包里干净利落地抽出炸药,抬手就扔进了正大张着嘴准备吃人的乌贼鳄的肚子里。接着,反手抽出一把激光枪,对着触须就是一枪。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简直是最完美的教学案例。
触须吃痛,松开了袁影旭。
袁影旭顺着乌贼鳄的鳞片滑了下来。对我大喊:“趴下!”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我很听话的把头埋进沙子里,牢牢的。
接着是一阵步枪的扫射声。
然后是砰砰砰几声巨响,冰凉的液体洒在我头上。
我回头。
乌贼鳄的肚子炸了开来,墨水蓝的血液喷了出来。肉块炸得满天飞,溅了袁影旭一脸。
他却顾不得擦掉那些东西,而是丝毫不敢放松地盯着乌贼鳄,以防它垂死挣扎。
我看到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乌贼鳄的眼中流了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鳄鱼的眼泪?
轰隆!轰隆!轰隆!那个庞然大物再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往后倒去。整整压倒了十几排树。
沙石飞溅起来,动物们惊慌的四处逃生,四周各种怪叫声不绝于耳。
袁影旭举着枪,立在那里,如同最伟大的神祗。即使兜身都是蓝血,他还是坚定的一动不动,喉结上的朱砂痣在清晨的阳光下鲜亮似红宝石。
帝王乌贼鳄终于被消灭了。
我高兴起来,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爬起来兴奋地往袁影旭方向跑,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太好了!
袁影旭抱着我,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我由着他检查,刚才砸的那一下虽然疼,但在重生的喜悦面前却算不了什么。
抱着袁影旭的脖子,我兴奋地叽叽喳喳:“袁影旭,你刚才太帅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就活不成了。”
听到这话,袁影旭抱着我后背的手毫无预兆地僵了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袁影旭的不对,抬头看他,见他脸上一点没有逃脱升天的喜悦,反而更加严肃起来。
他受伤了吗?我跳下来慌张地围着他左右检查。
检查到他后背的时候,听到袁影旭背对着我喃喃自语:“我不该跳下来救你。”
他的话一下让我的手僵住了。
惊讶于他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当着我面说的。我转到袁影旭身前,看着他的脸,心沉了下去。
若是刚才我还抱着他是在开玩笑的想法,那么现在,我肯定了,他是认真的,在后悔。
不用问,如果再来一次,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看着我被拖走,而不是伸出带给我唯一希望的那只手。
是的,他不是卡斯兰,也不是猴子,不会在知道我所有缺点后还无条件包容我。他一定觉得我是个惹祸精、拖后腿的,现在甚至连累他被拖到不知名的地方。
他是袁影旭中将,他眼中只有强者。他一开始觉得我好玩,逗我、保护我,只是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一样,新鲜几天、宠几天。当真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的时候,新玩具是可以随时被抛掉的。
明白了这点让我十分难受,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原来没有人是百分百可以依靠的。
跟以往那种恐惧冻住心脏的感觉不同,这次心是暖暖的,温温热热的,却好像被小刀一下一下的割开,血流得也不多,就是很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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