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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弦惊
三个触目惊心的伤痕分布在纱布下面,刘管家说的没错,哥哥果然中了三箭。伤口虽已被清理干净,且洒上了药粉,但那三个箭孔一般的伤口却仍旧能显示出射进身体的弓箭深透体内,深入脾脏。
佩清认真查看了一番,抬头指挥我道:“去打一盆水,拿一块干净的毛巾,我再重新为他清洗一遍伤口,敷上愈合效果更好的药。”
我连连点头,转身离开营帐,去准备佩清所说的东西。
刚一出营帐就看见了站在帐旁的孟泽,他偏头看是我,朝我又是一笑。我疑惑道:“孟都尉,你究竟有什么事啊?为什么每次见你对我笑,我总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孟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其实,我是有些事想问问二小姐,就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心中的迷惑更深了,“什么事情,你还能对我开不了口啊?”
孟泽的脸上微微潮红,他低声道:“二小姐,那个……”
我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爽快道:“哎呀,有什么事就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孟泽一听,终于下定决心,努力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声音道:“二小姐,碧络最近如何?”
我瞬时就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个在战场英明果敢的孟泽,哥哥的得力干将有了心仪的女孩,而这个女孩便是同我一起长大,一直陪伴着我的碧络。
“原来你……“我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喜欢上我家碧络了啊?“
孟泽憨憨一笑,眉眼愈显英挺,他坦诚道:“碧络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她。“
我忽然想起那日哥哥入宫,我在院内赏花时,碧络红着脸回来,支支吾吾不说干什么去了。
我问道:“那日宫内盛宴,你是否也进宫了?“
孟泽不知我意,点头道:“是的,那日宴席还未开始,将军在偏宫,我一人就在御花园里等候。“
原来,碧络那天相会的人便是孟泽。这样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孟泽虽同哥哥一样长年征战在外,但每次和哥哥一同回来时,碧络都显得比我还要兴奋。当时我只道是她也思念哥哥心切,孰不知,她真正等的人,是孟泽。
我释然一笑,欢快道:“孟都尉,你放心好了。以我对碧络长时间的了解,她的心里同样有你。“
孟泽喜上眉梢,不停地搓着手道:“是吗?我和碧络接触并不是很久,我不善于揣测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想的。“
“等这次战争结束了,我就让哥哥同意你和碧络成亲,到时候给她穿上凤冠霞帔,风风光光地嫁进你们孟家大门。”我满怀憧憬道。
孟泽见我把话题扯远了,清清嗓子道:“刚才佩清姑娘……”
“啊!”我猛然回过神,忘了一件大事!
等我拿着毛巾端着盆回到营帐时,果不其然看见了佩清那一双睁得极大的眸子。因为我的一时兴起,跟孟泽聊了许久,全然忘记了佩清正等着我拿东西来给哥哥处理伤口。
佩清用手探了探水温,提起毛巾闻了闻,确认无误后,才让我将毛巾浸湿,给哥哥擦拭伤口。
我虽然不懂医术,但基本的处理伤口的方法,我还是略懂一二。于是我熟练地拧干毛巾,站在床边,轻轻为他擦拭胸口和背部的伤口。
我俯身低头,认真地清洗伤口,这是我第一次离哥哥如此的近。他温热的呼吸像一股若有似无的暖风挠着我的脸颊,撩拨着我的发丝,痒痒的,飘飘忽忽。
我试图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和慌乱,可却完全无济于事。我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一般,无法正常的喘气,更加无法通畅的呼吸。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脏击打着胸口,震得耳膜嗡声一片。
许是看到我的状态不太好,不明所以的哥哥关切问道:“安安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仓皇抬头,假装整理头发道:“没有没有,头发散下来,弄的脸上痒痒的。”
佩清本来正在准备药品,听哥哥这么一说,凑过来将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半晌平静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发热。”
我赶紧躲到一旁,强装镇定对佩清道:“该你了。”
佩清比我坦然多了,她根本没有我的那些儿女心思,因此,她的举动自如淡定,上药的手法行云流水,熟练万分。佩清将她随身携带的药粉敷在哥哥的伤口上,顺手拿起手边的纱布一层层重新包扎好。
“感觉如何?”佩清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有点灼烧的感觉。”哥哥微微倒吸了口冷气,看来还是有点疼。
“会不会伤口没有处理好?”我担忧地问道。
佩清头也不抬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医术?刚开始有点不适感是正常的,不必担心。”
听佩清如此自信的回答,我缓缓放下了心。幸好带了佩清来,不然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夜晚
大漠的月亮在宽阔寂寥的天际总显得明润异常,深黛夜幕高坠星星点点。营地的烽火袅袅升腾。偶尔能听见黄土中“悉悉索索”的声响,那是风刮起灰尘的节奏。
这么一个静谧安详的夜晚,却是一个无法成寐的时分。营地终比不上家,一切都是从简从便。
坚硬的床板随着自己轻微的翻身,发出“吱呀”的涩声。躺在床上,我睁着眼睛听着寂静的夜。耳边是佩清和平平已然熟睡的平稳呼吸声,投射在营帐幕上的昏黄中,不时会有几道黑影徘徊,那是晚上值守的士兵。
突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我们营帐前经过,我坐起身,盯着帐幕上倏忽交错的黑影,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帐外逐渐开始嘈杂起来。我翻身下床,倚在帐门边,细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回事?”是孟泽刻意压低的声音。
“不知道,将军已经陷入昏迷当中,我们派人立马去请了魏大夫来,他现在正在将军帐中诊治,还不知道结果。”
我登时脑中一片空白,哥哥陷入昏迷?他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立马掀起帘子冲出营帐,孟泽没想到我会突然跑出来,愣在原地。
我奔到他身边,连衣服都未穿整齐。看着我慌张狼狈的神情,孟泽安抚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必担心,大夫正在诊治。”
我稳下思绪,跟孟泽及一部分士兵守在哥哥的营帐外,等待魏大夫出来告诉我们哥哥的状况。
约莫一个时辰后,魏大夫终于从帐中走了出来。孟泽迎上去问道:“魏大夫,将军如何?”
魏大夫虽两鬓斑白,但看起来依旧精神矍铄。可此时的他眉头紧锁,“将军中了毒。”
“什么?”我和孟泽皆是一惊。
“怎么会中毒?”一名高大魁梧的络腮士兵怒声道,“将军和我们同食一锅饭,我们都没事,怎么将军会中毒?”
“陈肃,不得无礼!”孟泽脸一沉,低喝道。
陈肃服从军令,立马退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话。
魏大夫瞅了我一眼,眼神中夹杂着怀疑和迷惑,他转头对孟泽道:“将军不是食毒,是他敷的药有毒,我为他敷的药被人全部洗尽,换上了有毒的药粉!”
众人一听这话,一片哗然。陈肃看在孟泽的面上不敢质问我,但望着我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凛冽之色。
“不可能!”我大喊出来,“怎么可能是药粉的毒,你究竟是不是大夫!”
孟泽走到魏大夫身边低声道:“魏大夫,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可诊断有误!”
魏大夫面色如常,但音量却提高几分道:“老朽从医几十年,怎么可能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将军的伤口被洒上了砒霜,如今毒性已经渗入脾脏,所以才会昏迷!”
此话一出,我便再也没有怀疑和否认的力量了。怎么会?我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安安你怎么了?”终于察觉到了外面的杂乱,佩清和平平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瘦高的士兵指着佩清大喊道:“就是她,是她给将军重新上的药!她是凶手,是刺客!”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士兵一哄而上,将佩清牢牢围住,用手挟制住她。佩清一头雾水,拼命挣扎道:“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我站起身,拼尽全力推开那些士兵,高声道:“你们不能抓她!现在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士兵们丝毫不顾及我们的身份,一听到将军中了毒,他们早已急了眼,如今更是把我和佩清一同抓住,推推搡搡,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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