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香

　　太阳升起的时候，王怜花和萧萧已经在洛阳城门外一座无名的山丘上了。

　　两个人的衣服经过一夜的折腾早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昨晚梳好的头发也早就散了开来。王怜花的萧萧不清楚，萧萧自己的大部分都是烦躁的时候自己捋下来的。

　　动手把已经这道眼睛的头发给重新扎了个马尾，萧萧开始找寻着有什么食物可以果腹。

　　至于王怜花，这孩子现在还处于“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神游状态。

　　“喏，给你。吃了它。”找遍整个山丘，萧萧也只是找到了一堆酸涩的果子。

　　王怜花木讷地伸手借过，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之后脸上缓缓出现了难受的表情：眉头紧皱、双眼紧闭。

　　“哈哈哈哈！”王怜花“愁眉苦脸”的样子逗得萧萧笑得直不起腰来。

　　“你......”

　　“好了，”萧萧打断王怜花，“这不是王府，也不是之前住的山谷。没有那么多食物。有得吃就算不错了。”萧萧边说边拿出一个更小的更青果子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等萧萧差不多吃完的时候，王怜花才反应过来似得一把夺过萧萧手里的果子，咬了一口。迎来的是更酸涩的味道和萧萧得意的脸。

　　王怜花瞪着萧萧，萧萧笑着和他对视。等到王怜花嘴里的味道下去了，萧萧也拉下了微翘的嘴角。

　　“谢谢。”良久，王怜花在萧萧定定的目光下，闷闷地说。

　　“哼！要得你一句谢可真不容易。”萧萧刺了王怜花一句，“你的谢谢我接受了。以后不必再提。”萧萧俯下身子，撑着王怜花的肩膀说。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知道为什么，萧萧觉得王怜花问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儿哭腔。

　　“对你好需要理由吗？”萧萧反问。

　　“你把我当成谁了？”王怜花突然爆发似得狠狠瞪着萧萧，眼睛都瞪得突出了。

　　“从前有个女孩是个孤儿。她从小住在一个专门收养孤儿的院子里。孤儿的世界里也有江湖。因为她小时候长得不好看，所以没有生不出孩子的富人愿意收养她，其它孤儿也不和她玩。等她大一点儿的时候，原来和她一起的孤儿也走得差不多了。她成了院子里最大的小孩。理所当然地，她开始帮着那里的大人做事。她把那些孤儿照顾得很好。大人们都以为那是因为她喜欢小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害怕被赶出院子然后冬天的时候冻死在街头。她小的时候就见过几个这样的孩子，或不听话，或脑子不好使，或得罪了大人。她不想死。”萧萧席地坐了下来，双手抱着小腿，脑袋枕着膝盖悠悠地述说着某些过往。

　　“她帮忙大人的第三年，院子里来了个满脸长斑的孩子。就想她当年一样地没人要，也跟她当年一样地没人理。鬼使神差地她走近了这个孩子，这个男孩。问他愿不愿意做她的弟弟。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于是，两个人开始相依为命，互相扶持。她给他种树菇补身子，他给他买要存钱几年才买得起的胭脂。他们长大之后就不丑了，还是没有愿意要他们。因为那是他们已经很大了。两人长大成人之后就离开了院子。开始几年，过的很辛苦。饥一顿饱一顿的。之后日子好过了，姐姐有找了个婆家。就此疏远了她弟弟。原本以为他们会这样心有芥蒂地过一辈子，没想到姐姐的丈夫娶她是别有目的的。姐姐死在了别人的阴谋里。只剩下弟弟忍辱负重处心积虑地给姐姐报仇。”萧萧把脸埋进了膝盖之间。

　　“其实，姐姐没来得及说。她并不想让弟弟去报仇。因为姐姐丈夫的阴谋不会得逞。她一直知道丈夫的不怀好意，只是为了弟弟能有个好未来而嫁给居心叵测人脉广博的丈夫。很可笑是吧！姐姐自作自受，却让弟弟承或手自。”萧萧说着泪就流了下来。萧炎，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王怜花没有出声安慰她，只是默默走到她背后和她背靠背坐下了。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萧萧哭完了，狠狠地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

　　“......我娘之前检查过，你可能中过摄魂之术。这也是她收你当徒弟的原因。普通人中了这样的邪术早就疯魔了。你却一点事儿没有。”王怜花望着天空说，“原来你还是有事的。”

　　“嗯。”萧萧知道王怜花这是不相信的意思。要是角色反过来，萧萧自己都不会相信的。何况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王怜花。

　　“不过,萧萧，我不是那个小男孩。至少我从来不丑。”

　　“你......”萧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是，你不丑。我们的王大公子从来不丑。”萧萧强调似地说。

　　“你......算了。”王怜花一早就对萧萧转移话题的能力有深刻的认识，没在说话。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萧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

　　王怜花想了想，摇头。他还真没地方去。然后他看见萧萧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那我们就去我想去的哪里好了。”

　　之后的日子，王怜花都记得萧萧那时候的笑，笑得那么地真实，他此前此后没再见到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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