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入党申请书交出来

　　他们下楼，副驾驶的位置让给王山山。王山山全程变成了一尊冰美人像，拒绝和夺她所爱的某人说话。林籁逗她她也不理，绷住了不笑不答腔。实在不得不回话时惜字如金。

　　王乐乐被明显地排挤了，百般聊赖靠在后座上托腮望窗外，心中无爱无恨，十分祥和平静。

　　林籁选了家西北菜馆，给王山山点了一根有她脸那么大的烤羊棒，棒子有手腕到手肘的长度，握在手里啃时很有卡通画里土匪的风采。王山山执着地装逼，想用切牛排的方法吃，无奈没有刀叉，只好拿勺子和筷子分肉。林籁去盥洗室洗干净手，过来大刀阔斧地帮她把肉都撕下来。王山山悻悻地咬着，觉得林籁有点暴殄天物。

　　吃完王乐乐让林籁回家，说他们自己打车走。王山山不太开心被他代做决定，但也说不出否决的话。回到家王山山砰一声摔门进了自己房间。晚上她爸妈回来了也不理。

　　王爸爸见垃圾桶里有花瓶碎片，问王乐乐怎么回事。王乐乐随口说不小心碰掉的，他爸也就不再问。以为儿女又闹什么矛盾了，要放小时候他会和王乐乐说让让妹妹，可现在儿子这么大了，也没必要说。

　　这年的冬天太冷，所以开春也没倒春寒，仿佛一夜之间早樱就开了满校园。王乐乐和林籁这对小情侣越发黏糊起来，林籁和王乐乐抱怨武协新换的会长，王乐乐就和他撒娇，让他退社。

　　林籁现在不像大一的时候每天晚上都往体育馆跑，可每周还是要去两到三次，于是这几个晚上王乐乐就特别无聊。他自己的寝室是没法待了，卢天晟换了个新女友，不在寝室谈恋爱了，把这里当成课题讨论小组的会议室，天天晚上一群人群情激昂地做PPT。他只好去537，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方步月有些不欢迎他，只要他一进门，方步月就放下手机或把电脑休眠。

　　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因为他妹妹被林籁拒绝后负气勾搭方步月，并特别指出不能告诉王乐乐。那时王山山已经和方步月一起去甘肃支教了。

　　现在时间还没有那么久远，王乐乐正在和林籁商量武协的事。林籁现在跆拳道已经是蓝带了，武协人来人往，凑热闹的很多，能坚持的没多少，林籁学生会事业部大二刚开始就是副部长了，社团也想混个副社。可与他关系很好的前会长今年大四下开始不做了，新升的会长一直和林籁不太对盘。

　　这天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王乐乐又说起这事，他已经吃完了，横着筷子可怜巴巴地看林籁：“别去了嘛！”

　　林籁低头端碗喝了最后一口汤，双手拿纸巾抹了嘴，抬头：“今晚你跟我一起走。”

　　王乐乐微微张开嘴：“啊？”

　　“去玩玩。我再弄套衣服去。”

　　林籁帮王乐乐又借了套衣服，王乐乐一直很遵守规章，这时候胆子就尤其小，一路上问会不会被人给轰出来，我又不是你们武协的。林籁说谁会轰你啦你不要杞人忧天了。

　　在体育馆背面一个练功房里换衣服，林籁帮王乐乐系腰带。衣服的主人是黄带，但现在穿衣服的完全是个素人。当然在林籁眼里黄带和白带也没差多少。

　　王乐乐系了有颜色的腰带，非常心虚，低着头跟林籁进了体育场。林籁跟教练解释说是自己同学，想来看看，教练人很好，拉王乐乐转了一圈还在他肩上腰上拍了两把。他拍得重，但是不疼，王乐乐感觉到气氛，有点快乐起来。

　　人到得多了，教练开始组织大家活动身体拉韧带。做完一些简单的全身运动，大家全都坐到地上开始压腿。林籁本来还想教王乐乐，结果发现王乐乐天赋奇佳。有些练了好久的人叉开双腿坐地上，拿手够脚趾背还要弯成虾米很费劲，王乐乐很轻松就把双手合在了自己一只脚上，背还很挺。“就这样？”王乐乐差点要鄙视跆拳道了。

　　方圆几米的人顿时无语了。

　　林籁有点惊讶：“你练过？”

　　王乐乐：“怎么说……平事没事会压一压。”

　　林籁：“你练这个干嘛？”

　　王乐乐：“……”

　　嗯，一瞬间都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王乐乐说不是啦，王山山小时候练过跳舞，一直要和我比这个，所以从小有这个习惯啦。你不觉得韧带开着很舒服吗？

　　林籁说嗯我觉得。

　　两人对视一会儿，几乎同时把目光给移开了。不是尴尬，是都有点好笑。

　　今天晚上大概来了二十几号人，王乐乐观摩了一下众黄带的水平，最后得出和林籁一样的结论：很菜。大概有一半的黄带可以做出标准侧踢和下劈，但几乎没什么人能做好后踢。黑带的教练做的示范动作就不一样，机器一样张弛有度，符合想象的高手动作。

　　王乐乐又对林籁摆出了无辜可怜的眼神：“我要看你的！”

　　林籁本来不想耍宝，拗不过他，让一个关系比较好的社员帮他拿靶。很多闲人过来围观，站成大半个圈，两个教练也跑来凑热闹。

　　王乐乐没想闹出这些动静，和林籁一起压力山大。

　　教练索性越庖代俎给林籁下口令，让他演示一遍各个动作。

　　林籁的动作是很标准的，力道也够，在王乐乐眼里和黑带的教练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看不起直踢、侧踢、下劈、后踢这些基本动作，连双飞踢都觉得不够看。后来林籁连做了一组双飞踢+旋风踢+左右横踢+垫步下劈+后旋踢的组合动作，教练拿靶，质量完全超纲，做完了教练第一个喊好，回过神来的群众自发鼓起掌低声惊叹议论不止。王乐乐看不懂，光从连贯和翻腾中看出他男人帅爆了，两只眼睛就差冒爱心。

　　然后还装得很镇定。

　　跃跃欲试，林籁帮他拿靶，教他怎么直踢。他踢了两下，觉得很容易，加入到低段位的练习里让林籁自己去忙。一个黄带的女生拿靶，也不知她怎么拿的，王乐乐一脚上去感觉像踹到了铁，没在意，以为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继续练。

　　后来越来越疼，撩裤管看了才发现脚背上第一第二根脚趾间的那块位置乌青了，很大一块，正好是先前踢到的受力点，只好换只脚踢。

　　回去的路上很兴奋，和林籁说各种好玩，夸社团里的教练和同学很和善，第二天还想去。

　　不过这天就不是跆拳道而是散打，教练还是昨天的教练之一，教大家一点反关节的擒拿技。王乐乐才开始练一个动作，那边就气势汹汹走过来一个人，和林籁交涉。

　　这是一个长条条的黑皮，套着一身不太干净的道服，腰里一根闪瞎人眼的黑带。脸部皮肤不紧致，有些轻微的横肉不自觉地要往下挂，五官分布类似日产的河童。

　　说你怎么擅自往社里带人啊？现在是招新时间吗？我怎么不知道啊？

　　王乐乐一听那浓重的地方口音就对这人有些抵触情绪。

　　林籁说来看看有什么关系，就算中途加进来又怎样，教练也没说话啊。

　　那人说教练不管这个，现在是我管这个。

　　林籁说你想怎样？

　　那人说让他走，要来下学期招新再来！

　　招新招的大都是大一新生，也有些曾错过的大二新生，大三了谁还加你社团，这不搞笑么。

　　林籁去看王乐乐，王乐乐也正看着他。就近一些人停下动作看着他们，林籁走到王乐乐旁边，伸手拍他背，推他往前走，穿过小半个体育馆找到正在指点同学动作的教练，跟他道谢。

　　然后，林籁就带王乐乐走了。他们离开之前，因为教练的挽留，整个体育馆的人都静下来等待事情的发展，河童社长还是很强硬，两个副会长本学期前和他是平级，现在突然变成下级，心里也不太爽，过来和林籁说好话。那社长就很孤独地一个人站在那里，然后走过去指导大一新生，大一新生什么都不懂，受宠若惊对他感恩戴德。

　　出来的时候他们从南区经本部回东区。林籁心情很糟，这并非一个冲动之举，实在因为对方欺人太甚。社团一般是有招新时间段不假，但也从来没规定过中途不许加人，那人完全就是为反对而反对。他在武协待了这么久，对武协有感情，现在就被这么个人毁了。好在里面的朋友都还是朋友，换个地方而已；至于想练习，到处都有道馆。

　　王乐乐的确是被轰出来了，但是不太难过，大概因为身边有林籁相陪。他反而去关心林籁的情绪，怕他不高兴，一路偷偷瞄他，看他脸色。

　　林籁发现了，问你干什么啊。正好一辆自行车从老远打着铃冲过来，林籁叫了声小心，把王乐乐往自己这边一拉，王乐乐站上人行道，那辆自行车就像导弹一样擦着路沿飞过去了。这可是学校的路，林籁骂了一句脏话，那人居然还远远地回嘴。

　　王乐乐就这个姿势故意扑进了林籁的怀里。月不明星很稀，四周梧桐树影暗暗绰绰，刚抽芽的新叶枝缝间落下一点月色，把林籁的脸微微镀了层光。

　　王乐乐微微皱眉说你是不是又高了？

　　林籁说你183，你呢？

　　王乐乐说艹你不是一直181么！

　　林籁说你多少。

　　王乐乐说176我觉得我不会再长了我已经三年没变过了。

　　林籁说不长总比缩了好，我之前还量出来过183.3，后来又变183了。

　　王乐乐说你别这么欠揍好么。

　　林籁不说话了，王乐乐微微仰脸看他，觉得“月光下的你显得特别地好看”，秀色可餐，轻轻凑过去在他唇角啄了一下。林籁不放他走，以手勾了他头颈吻他。两个人一拍即合，让到一棵极高的行道树背面，一下子就亲得难舍难分。

　　将近十点的校园本来就人少，又是八点半放课后就没什么人活动的本部的大路，但还是很刺激。明明是啃对方的唇舌，却是自己口腔产生酥麻的感觉，激荡得心神颤栗，林籁推开王乐乐，连喘带笑：“不亲了，再亲要出事了。”

　　王乐乐执着地吻他，追他的嘴唇，也笑：“出什么事？”

　　林籁伸手攻击他下三路，王乐乐“啊”一声往外逃了，被林籁一步拖回来搂在怀里，林籁改挠他腰，王乐乐毫无战斗力地立刻求饶，整个人挂在林籁臂弯里。

　　“不准耍赖啊！”林籁说。

　　王乐乐嗓子都没法说话了，摆摆手站直了，还是笑：“碰哪里都别碰我腰，谢谢你了。”

　　林籁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王乐乐抬头看他，上排牙齿咬住下嘴唇，点了点头。

　　差不多十分钟后两个人甩着四只水淋淋的手从三教里跑出来，又疯又笑。他们刚在没灯的黑洞洞的三教的底楼厕所里干了坏事，本来还想接着干，旁边一只忽然发声音的水箱把他们都吓到了，赶紧逃出来。

　　“你也太快了三分钟有没有！”

　　“滚你的三分钟，五分钟肯定有的好吧。”

　　“反正我比你久。”

　　“那是因为你乱动。”

　　王乐乐捶林籁：“哎呦你别说了。”终于还是不好意思了，林籁抓住他手臂把他扯过来抱住：“再试一次好不好，这次能慢一点。”“不好，我不去！那水箱太可怕了！”

　　黑暗的环境，视觉降低触觉更加敏锐，又有王乐乐帮他，两个人的第一次，林籁莫名其妙就变成快枪手了。

　　不过也不介意，王乐乐没比他好多少。是他们两个都太激动了。要是刚才那水箱没突然作梗，他们大概能在里面再磨蹭半个多小时。第二次肯定比第一次长久很多。

　　“再亲一个。”林籁低头去衔王乐乐的嘴唇，王乐乐回应了两下就推他：“不要不要了，再亲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刚才在三教的厕所里，林籁的小弟和王乐乐印象里的已经不同了，又再发育过了，在手里是很大的一根，摸得王乐乐满脸通红，幸好隐匿在黑暗里看不见。

　　林籁扳正他的脸还是亲他：“我今晚早就睡不着了。”

　　两个人磨叽完毕回宿舍已经快十一点了，外头冷清，寝室楼可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卢天晟和他的新女友又在楼道里打架，准确地说是卢天晟一打三，一个人和三个女生战斗，另两位是新女友的室友。几个围观者听到声音赶出来，想拉架都无处下手。男人打架拉开就拉开了，女生要拉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适。

　　林籁和王乐乐正好楼梯走上来，撞见这场打架一边一个把俩室友给拎开了。他两位明着高富帅暗着基佬，没有咸猪手的担忧。

　　卢天晟的新女友是个性格急躁的人，她身高超过一米七，留齐肩发，细眼白皮有雀斑，是个说美不美但很有特色的家伙。自从她替代了朱美云，经院大楼变得更热闹了。“刘晓菲和卢天晟又打起来了！”←这样的消息隔三差五在各寝室间流传。

　　照理说，卢天晟这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和刘晓菲这种大女子主义的人是不能和平共处的，但他们偏偏好得特别长久，居然在毕业那年的经院红地毯晚会上还获选了三对最佳情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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