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生

　　回到柳家。林奕已经在门口等了多时。
　　“夫人，安笙小姐，你们回来了。”看到秦曼华携着安笙回来忙迎上去一脸焦急。看了眼安笙，压低声音说：“夫人，不好了！柳老夫人来了，现在在客厅呢。”安笙看到秦曼华听到这柳老夫人皱了皱眉。
　　“老爷呢？”“老爷不知道，还在银行没有回来。现在只有二姨太和大少爷陪着。”秦曼华沉思了几秒，“派人赶紧让老爷回来。”林奕点了点头匆匆往外。
　　走了几步，停下脚步，俯身在安笙耳边低语。“安笙，柳叔的母亲来了，估计是来问你的事情。纵然她等会说的再难听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总之有曼姨在就不会让她伤害你。”“曼姨，您放心吧！我没事的，我做好准备的。”
　　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六十不到的老妇人。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于脑后，一根碧绿的翡翠钗子固定住，一颗指甲大小的翡翠珠子垂在钗头。一件黑色暗纹金丝钩边的对襟宽袖上衣，同色系的直筒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油青绿的翡翠项链，一个玉佛坠于胸前，手上缠绕着一串佛珠。端坐于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讲话。
　　玉容与柳乾涵坐在一侧的沙发，不时的抬头瞄一眼柳老夫人，一脸的紧张。这时看到秦曼华和安笙，小心地说：“老夫人，她们来了。”看着秦曼华的脸是是一阵幸灾乐祸。秦曼华这回看你怎么办？你一向不削与我，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牛。
　　“母亲，让您等候多时了。怎么下人也不来通知我。我刚从慕家大小姐那回来。知道您来了，我一定尽早回来的。”秦曼华站在沙发前恭敬的说。
　　柳老夫人慢慢睁开眼睛，凛冽地看着秦曼华。“我回自己家，通知了做什么。泷儿说你身体不好，所以这次你从北平回来，特地来看看你。不过现在看来你身体很好的样子，能够到处跑了。”手中继续拨动着佛珠。
　　“谢谢母亲关心，曼华已经好多了。”似是没有听到柳老夫人语气中的嘲讽，秦曼华仍然一脸恭敬的表情。
　　“我们柳家也是上海滩有名望的家族，最容不得流言蜚语了。十几年前已经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说到这里剃了一眼玉容，看到柳老夫人鄙视的眼神，玉容缴了缴衣服低头隐去脸上的愤恨，心里咒骂这老女人做什么又提到她。“曼华，除了没有给柳家传宗接代，你也算做的不错。可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柳家的门。柳家的面子都要给你们抹黑了。”
　　安笙冷冽的眼神射向柳老夫人，在安笙心里说她骂她都可以，但是扯到了曼姨身上她一定不依。安笙心想曼姨现在肯定很难过的。
　　被安笙的眼神骇住，柳老夫人气得叫道：“这孩子什么眼神。这么没有礼貌，难怪是从那种下三烂的地方出来的。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啊！”玉容忙上前抚着柳老夫人的心口顺气，嘴角勾起一道冷笑。柳乾涵倒了杯水递上前，“奶奶，不要生气，喝口水。”接过水喝了一口，拍拍柳乾涵的手。“还是我们柳家的孩子乖巧。不像有些人看一眼都嫌脏。”
　　“母亲，您的话未免太难听了。安笙只是个孩子，如果不是被卖到那种地方，怎么会没人疼爱。安笙也不是野孩子，她乖巧听话懂事。您作为长辈怎么能这么说一个孩子。”秦曼华搂着安笙语气强硬。
　　“你……你……”手指着秦曼华被气得讲不出话。
　　“大夫人，你看把老夫人气的。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更何况你生不出老夫人也没有责怪你，何必要去领个孩子回来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家没有自己的孩子，要去外面找呢！而且找个这种身世的，这不是给老夫人气受嘛！”玉容凉凉的开口。
　　听了玉容的话，柳老夫人更是气得大口喘气。“我告诉你曼华，你们秦家可以不要脸面认一个这种孩子，我们柳家丢不起这个脸。我一定不同意！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你也干脆离开柳家吧。这样你做什么，我都管不着了。”
　　听到柳老夫人讲出这种伤人的话，秦曼华的眼泪霎时就滚了出来。“母亲，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我生不出孩子，所以对我诸多不满。但是，但是您何必借安笙的事情说这种话来。我自认我在柳家做的勤勤恳恳，除了没有为泷哥生下一男半女，没有做过其他让你们蒙羞的事情来。”站在门口的林奕看到秦曼华哭成那样，冲了出来，说：“老夫人，我家夫人自来恪守妇道，您就这样把夫人赶走秦家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反了，现在都反了吗？你用秦家来压我吗？一个下人也敢冲到我面前质问我吗？我现在在柳家还不如下人了是吗？”柳老夫人站起身子喊着。
　　“曼姨，不哭不哭。安笙真的给您添麻烦了。”安笙用衣袖擦了擦秦曼华的眼泪，没有因为柳老夫人难听的话脸上有任何波动，倒是秦曼华一哭让她一阵难过。是啊！她本身就是个不详的人，小烟姐为了她自杀，现在曼姨也因为她受尽委屈。
　　“林奕，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把老夫人气出病来，你的贱命赔得起吗？”玉容尖声嚷着。“我是贱命，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歌女而已。”林奕豁出去一样的也对着玉容吼着。
　　“你说什么？你竟敢这么说我。你想死吗？我是柳家的二姨太，柳家大少爷的母亲。你算个什么东西啊！我要打死你。”说着便扑过去。林奕一个闪身，玉容扑倒在地上。于是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起来，柳乾涵看到自己的母亲摔在地上，跑过去扶起。
　　“来人呢，来人呢，把这个下人抓起来，竟然在我面前大胆。老王，老王呢？”柳老夫人怒火冲天，一把将手中的佛珠仍在地上。只听得叮叮咚咚的声音不止。
　　而此时柳泷得到消息匆忙赶回，王管家一脸苍白。“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啊。里面吵翻天了。快去看看啊！”于是，柳泷到客厅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副场景。秦曼华抱着安笙在哭，玉容坐在地上哭，他娘站在沙发前怒吼，一地的佛珠，一室狼藉。
　　皱着眉头，沉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一边走向柳老夫人，搀着她坐下，一边让王管家把二姨太扶起。“母亲，怎么了？您怎么突然来了。”“你自己问你的好妻子，问问她怎么回事。”说吧便扭头不理。
　　“老爷，不关夫人的事，是我冲撞了老夫人。”林奕抢声。
　　“泷哥，是我把母亲气得。”秦曼华红着眼睛，哽咽道。
　　“柳叔，都是因为我，曼姨才会哭，林姨才会冲撞了您母亲和二姨太。”安笙的话让柳泷知道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
　　柳泷走到秦曼华跟前，轻声说：“别哭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一会我跟母亲说，你放心。”“林奕、安笙，扶曼华回房间休息一会。”秦曼华还想说什么，柳泷摇了摇头。便听话的被安笙和林奕扶着上楼。
　　“老爷，你怎么就这样让她走了。”玉容站起身尖叫。
　　“闭嘴。你也是给我回房，看看你成何体统。乾涵，扶你母亲上楼去。”
　　“老爷，我不要！老爷！”柳乾涵向柳泷辑了个身子拉着自己的母亲也离开客厅。
　　“王叔，让丫鬟给老夫人重新沏杯茶来。”“是！老爷。”
　　看到人都走了，柳泷坐在柳老夫人的旁边，捏着她的肩膀。“母亲，你别生气了。你知道曼华向来尊敬您的，哪里敢惹您生气。要是她气到你了，回头我饿她几天好了。”
　　转过身子，拍掉捏着肩膀的手。“哼，你要是真饿她几天，自个先心疼了。不用给我寻开心，自己的儿子会不理解吗？”“儿子，她生不出孩子，娘也没说什么。可是这次她带回的这个孩子，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母亲，安笙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难道您不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吗？而且曼华一个人也寂寞，她很喜欢安笙。更何况柳家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柳泷看着自己母亲一脸坚决，只好耐心的劝道。
　　“儿子，她是从妓院出来的，那种地方不干净的，我们柳家丢不起这个人。你知道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吗？”柳老夫人也是耐心的反劝。
　　“我不管这孩子从哪来，据曼华说那孩子她救下的时候被打的满身是血，她看的心都疼了。母亲，你是信佛的，每年要捐那么多钱给寺院，总是做善事。可是这一次你为什么就不能当做是做善事呢？”
　　“我……这是……”
　　“母亲，如果是因为柳家的脸面问题，你大可放心，外面传的话两天这事就过去了。而且不是说因为这事，柳家的生意就做不下去。我柳家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衰败吧！”
　　“去去，不要说些不吉利的。你呀，每次都帮你妻子，我要气死了。”
　　“母亲，你也知道，我只爱曼华的。”柳泷看到自己母亲已经慢慢动摇了，更是继续劝解着。

　　秦曼华的房间里，林奕拿着巾帕为她擦了擦脸。
　　“林奕，你今天冲动了。”秦曼华沙哑着嗓子。
　　“夫人，我看不得老夫人这么说您。所以……”“曼姨，不要怪林姨了。都是安笙的错。”安笙站在软榻前扯着秦曼华的手臂摇了摇。
　　摸着安笙的头，秦曼华无奈的说，“不是因为你，你只是个幌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咯。这口郁气，老夫人迟早要出的。”
　　“叮铃铃”电话响了起来。林奕拿起话筒询问是谁。“夫人，是慕小姐。”
　　“恩，安笙，曼姨没事了，你放心吧！不要多想知道吗？记得曼姨说的老夫人的话听过就算了，不要放在心里。林奕，送安笙回房间吧！”说罢，安笙看了眼秦曼华走出房间，林奕也紧跟出去。
　　“喂，婉漓……”

　　玉容的房间里，柳乾涵跪在床上，抚着玉容的背帮她顺气。
　　“呜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玉容埋在被子里哭着叫。
　　“母亲，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凭什么要我受这份气。你父亲太偏心了，怎么说我也生了你啊。”捶着枕头。
　　柳乾涵白了一眼，又弯下身拉她。“母亲，你这样像个泼妇一般，发型没了，妆花了。要是父亲看到会更加讨厌的。而且今天你不是看到大娘被奶奶教训的哭了嘛！”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玉容没了声音。她爬起身，想了想，是啊，今天秦曼华被那老太婆训了一顿，哭成那样，还差点赶她出柳家。真是让她大快人心。
　　“哈哈，是啊！今天秦曼华的样子真是让我开心啊！对了，儿子，我现在很丑吗？”玉容摸了摸自己的散乱头发和黏糊糊的脸，跳下床，奔到梳妆台前整理。
　　柳乾涵无奈的摇了摇头。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