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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凝视
看到叶扬拿着枪顶着魏承秦的太阳穴的时候，简安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就像被撕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叶扬掉进去了，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然，错愕的表情只在魏承秦脸上停留了几秒，他便开始调笑道。“呵，原来你也培育了好苗子，怎么这么不够意思，都不跟我说声。”
“不如让他们比比谁的枪快些？”林衍透过魏承秦，看叶扬的眼睛，声音波澜不惊。那样熟悉的眼神，让叶扬再次分不清现实。
“我可没兴趣拿自己的命跟你这种人的贱命去拼。”魏承秦冷声。
Amy见状，将枪收了起来。
叶扬却一直没有挪动姿势，直到从林衍的眼神中得到卸枪的讯息。
“你……叫什么名字？”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双方的卸枪后得到缓和，魏承秦侧头，打量叶扬。
“Terry.”叶扬随口道。他记得这是林衍给自己起的名字，出去办事的时候，他总这么叫自己。
一声一声，温柔而暧昧。
“我记住你了。”魏承秦笑，而后道。“不打算把我的枪还给我？”
被他这么一问，叶扬才将刚才从魏承秦腰间拔出的枪交还给他。
“既然哥不在这，我就在这等他回来，没问题吧？”魏承秦接过枪，目光停留在林衍身上。
“随你。”林衍淡淡的回答，与魏承秦擦肩而过。
叶扬木然的站在原地，就感觉那两拨人以自己为中心，向相反的方向散去。
简安被他吓了一头冷汗，刚想去叫叶扬回来，就见林衍在原地站定，回头。
“Terry.”他叫。
“啊……啊？”猛然意识到林衍在叫自己，叶扬赶忙回神，朝林衍那边望去。
“跟我走。”林衍简短道。
简安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心中的不安再次升腾起来。却不料叶扬什么都没问，只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在嘴角挂起一丝微笑。他小跑两步，跟上林衍的步伐，一同消失在CHATEAU那扇装潢精美的大门口。
他跟他，那样熟悉。
好像认识了很久。
那时候，简安这么觉得。
再次坐在林衍黑色的兰博基尼里，叶扬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抬手摸了摸那熟悉的坐垫，又看了看永远被擦拭的很干净的车窗。
“怎么？你喜欢这车？”林衍坐在他身边，看他这反常的举动，问道。
“嗯。”叶扬点头。
“为什么？”林衍问。
那夜，自从叶扬这个名字与照片中那个蒙着口的男人重合以后，他几乎把叶扬所有的家底都翻了一边。叶扬，叶氏集团唯一的少爷，家底雄厚却不怎么张扬。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也不至于对一辆车稀奇到这种程度。
“因为……这上面有很多记忆。”叶扬道。说的尽是一些林衍听不懂的话。
“你是第一次坐上这辆车吧？”
“我……”或许是因为之前林衍对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让叶扬有些无法适应他突如其来的问话。
林衍也不急着等叶扬回答，只是在一边静坐。
“林衍。”很久以后，叶扬还是决定试探的问他一声。
“嗯？”
“你……不是说过让我不要再跟着你了么？现在……为什么能跟我说这么多话？”这句话刚一出口，叶扬就想给自己来一个狠狠的耳光，这简直是给自己自绝后路啊！
他在脑中学着虚宿的口气默念。
叶扬啊叶扬，本来林衍已经够讨厌自己的了！难道还要再让他更讨厌才行吗？！蠢材！
“你听我的了么？”
“我……”叶扬一时语塞，看来这阵子自己跟着他，也还是被发现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林衍笑。叶扬一瞬间看呆了，他有些不敢相信林衍那双幽深略带蓝色光晕的眼眸此刻正弯起来，猫儿一般。
“我……”
“为什么。”冷淡的声音像一盆冷水一样从叶扬的头顶浇下来，仿佛在告诉自己，刚才林衍的笑容都是幻觉。这个男人的性格中带着一点恶劣的趣味，好像那笑完全是在试探自己的反应。
“喜欢还要有理由？”
“天天跟在我身边，窃取情报一样的蛰伏，这样的模式……就像是一个间谍。”
“如果我就是间谍呢？”听林衍这么分析，叶扬笑。
“你……”
“我喜欢你是你说的，我有说过我喜欢你么？”叶扬更加嚣张。“除非你是从我的眼睛里感到这一信息的。既然你都能感觉到，为什么不相信我就是喜欢你？”
“你还挺能说。”林衍被他堵得说不上话，冷淡道。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叶扬道。
“没有见过我，没有跟我相处过，不了解我的一切。”林衍道。“就算喜欢也很肤浅。”
情绪被拨动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害怕这种感觉，却又不知这感觉因何而来。
“对于现在的你……我确实了解的不多。”叶扬打断林衍。“可是，我知道你的上一辈子！”
车厢里因为叶扬的一句话完全陷入沉默，很久以后，叶扬才听林衍嗤笑道。
“要我送你去医院么？神经分裂科？”
“……”有那么一瞬间，叶扬很想回答。要。
夜里，兰博基尼无声飞驰，过了不一会，车已经停了下来。
“下车吧。”林衍道。
“这……这里是学校？”
“不然你以为会是哪。”林衍看着吃惊的叶扬，淡淡道。
“不是类似于金场或者秘密交易的地下厂房什么的？”印象中的林衍经常奔波于这些地方，跟魏承秦周旋。
“你……”听叶扬这么问，林衍苦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还真把自己当CHATEAU的人了？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的带人出入那样的地方？”
“你……还是不相信我。”听林衍说出这样见外的话，叶扬一阵低落。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在车上踌躇了很久以后，叶扬才道。“现在把我变成CHATEAU的人不就好了吗？”
“……”这家伙……是单细胞生物么？林衍皱眉，沉思。“你有什么资本加入CHATEAU？”
“因为我能说啊。”
“……”
“你刚刚才说的……”看见林衍明显阴沉下来的脸，叶扬小声补充。
“我收回。”
“因为我想去你身边。”好半天，叶扬才道。“有你在的地方，无论是哪里，我都想要去。不管你信不信都好，这是我唯一的想法。”
“明天，来CHATEAU报道。”
一直到林衍的车开出去很远，叶扬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感觉自己的脸颊烧的烙铁一样红，烫的没地方搁。就是上个世界，自己也没说出过如此露骨的话来。不过一想到林衍听到这句话时冰冷幽深的眼睛，他有深刻的感觉到自己的这番话算是白说了。
“衍。他有什么特别的么？”待车开出去很远以后，司机才问。
“没什么特别的。”林衍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特地送他回来？”司机继续道。明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赶……
“他得罪了魏承秦，把他放在那里很危险。”
听到这里，司机闭嘴了。
林衍把话说道这个程度，他也无需问下去。想要送叶扬便是想要送。林衍可不是那种因为“他帮我得罪了别人我就要救他一命”的善徒。
林衍低头，将汽车后备带里的平板电脑拿出来打开。大片资料倒影在他的瞳中。
“小四，兄弟们到齐了？”
“是。”小四点点头。
“那就好。”林衍抬眸，神色冷淡。“我们这就去跟山口启介谈谈南海航道的事情，如果他还是执意要往季盈风那边靠拢的话，只有做了他。”
“做了他，会不会牵动日本那边……”
“如果他归到季家，又会如何？”林衍问。
“都是不堪设想的后果呢……”小四笑笑。“希望他能放聪明点，听得进去你的话。”
“我有点后悔没带叶扬来。”
“为什么？”
“因为他能说啊。”
“衍……这一点都不好笑。”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心情不错，小四摇了摇头，不再追究那么多了。
眼下要紧的还是魏家跟季家的缠斗。
季家的那三位，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角色呢。
后半夜的时候，简安也回到宿舍来了。他一进门就往叶扬床上看，发现叶扬正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睡觉，心里顿时松下来不少。
他换了鞋，轻轻的走到叶扬的身边坐下，贪婪的看着他的睡脸。刚才这个人跟这林衍离开的时候，也让他有了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仿佛伸出手也无法……
温热的。简安伸出手，隔着口罩抚摸着叶扬的脸。那样温热，真实。
叶扬……
叶扬并不是什么远在天边的人物。
他是自己触手可及的人。
“简安？回来拉？”被简安一下一下的轻抚脸庞，叶扬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嗯。”发现叶扬醒了，简安才将刚刚那种严重的不安与悲伤一扫而空。
“不去睡觉？”
“我……”简安忧郁半天，道。“我想跟你一起睡。”
“怎么？”听简安这么说，叶扬有些诧异。
“不……不行么？那我回自己床上去了……”
“睡吧。”一把抓住简安即将离开的手腕，叶扬向床里面挪了一点，让简安躺在他边上。“我就是怕南明早上一醒，看到你在我床上。他说话直，怕你不开心。”
“天亮之前，我就回我的床上去。”简安退去鞋袜，躺了上来。
“怎么了？”叶扬轻声问着，给他把被子盖好。
“没怎么……就想这样一阵子。”简安这么说着，又向叶扬的胸口靠近一点，把头埋了进去。
“你啊……问什么都不肯说。”感觉到简安好像有点发抖，叶扬将他抱紧了些。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道。“要是遇到什么事，就都跟哥说没关系。哥在呢，罩着你。”
叶扬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拍着简安的背，直至意识模糊。
完全没发觉自己的胸口已经被简安的眼泪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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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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