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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散王爷
周老先生说他闻到包子的香味了,于是同我大谈起包子来,然后我就想到了胖小子,继而想到他那奶味十足却极度恶毒的声音,一个激灵,我醒了。
我想我是遇到克星了。
海棠又唤了我一声,眼中倒有些许哀怨,我抬眼瞅瞅她,也不知她在别扭着什么,于是笑着问:“怎么了?”
“小姐,您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自您拿了一大包的包子回到店里后,您就老是发呆,奴婢说什么您也听不到半句,临了居然还问奴婢怎么了。”
我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这个……她刚才又说了什么是我没有听到的吗?我明明记得她将茶水递给我之后就什么都没说了呀……这个……难道真是我走神走得太厉害了?
“看您也真是太累了,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醒来了还有些神色恍惚……啊,莫不是凉了病了?”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没探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道:“楼下的人都已经散去了,萧伯说他选了二十个人出来,明儿个再做最后的决定。”
海棠很是了解我的心意,也不等我询问,便将我没有听到的话复又说了一遍,我点点头,脑子里突然闪过点点光影,似乎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她,可一时又记不起是什么事了,索性又摇了摇头,从摇椅上坐起身来。
“小姐,是时候用晚饭了。”
此时的窗外已是夕阳西下,花海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自是又一翻景象,看久了,竟有些醉人,我晃晃身体,赶紧将目光收回来,省得真醉倒了而睡去。
洗了把脸,整个人瞬时清醒不少,我拉了海棠便欣然朝大堂奔去,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郁郁之情不知何时早被我扔到了一边。
正值用饭之时,这大堂里早已座无虚席,热闹的气氛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驻足,店里那一个个妙龄伙计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在圆池四周不停地旋转。
牡丹花……
真不知我是不是睡糊涂了,竟会用这个来形容我的伙计们。桃色生香上上下下百余号人,从海棠到杜鹃,从桂花到水仙,能用上的花名儿都用上了,独独不曾用过牡丹。
记得萧伯问过我为什么不用这个名字,那时的我也没答上来,反正……意识中总觉得牡丹是个会令我很不自在的词儿,但具体是怎么个不自在法,直到现在,我也找不到答案。
“小姐,今晚跳舞的是水仙,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您瞧瞧她刚学的‘水玲珑’呢!”堂内曲声骤起,海棠的眼中染上点点兴奋,店里的伙计们就属水仙与她感情最是要好,此番回来能够看到水仙跳舞,她自是打心眼儿里欢喜。
伴随着缓缓而起的天籁之音,立于池水中央的水仙曼妙的身影在一层薄纱笼罩之下缓缓舒展,舞动,像柔软的丝带随风而起,长长的衣袖与飞舞的衣袂令她的身形愈发轻盈,水雾袅绕,晶莹的皮肤吹弹可破,如水的眸子波光潋滟,恍若落入凡尘的仙子,宁静中带着丝丝妖娆,令人无法自拔。
我拉着海棠快速来到池边的空桌旁坐下,一边等着伙计们上菜一边欣赏水仙的舞蹈。今晚的客栈依然人满为患,我发现周围有不少贪婪的目光在水仙身上游来游去,令我很是厌恶,真当我这儿是风月之地了么?来这儿觅食儿的恶狼居然如此之多!
看来雇打手这个事要快些落实才好,这些驱逐恶狼的事情留给他们做最是妥当。呃,我这正当生意怎么越看越不怎么正当了?
正想着,我的目光突然落到圆池的另一侧,那里正坐着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很有钱的样子,再看他们身旁站着的几个手握长剑满脸煞气的男子,我估摸着他们几个不止有钱那么简单。
最近店里应该很不太平!看到他们,这个想法“嗒”的一声便从我脑子里蹦了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萧伯说的树大招风果然没错,店里要是再多来几个像他们这样的人,然后闹点是非出来,凭我和萧伯,人单力薄的,着实很难摆平。
只瞧着那几个人中一个清秀俊逸的面庞,越看越是熟悉,我轻吸一口气,在脑海中搜寻到了他的身影,可不就是昨儿个听别人提及的,那个闲散的王爷么!他是何时驾临此店的?我居然都不曾知晓。
这位闲散的王爷名唤“星辰”,听说他的娘亲,也就是先皇最最宠爱的锦贵妃打小爱钻研八卦星象,生下他后觉得取名字什么的太过繁锁,于是直接挑了“星辰”二字做他的名,待到他行弱冠之礼做了王爷,他爹又因为偷懒而直接取了他名字里的“辰”字做他的封号,于是殊灵国便有了辰王爷。
见到他,我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那年初夏,我刚刚行过及笄之礼,我那心急的爹便着手张罗起我的婚事来。几乎每天我都能听到屋里的丫鬟们背着我八卦一些关于我嫁人的最新进展。
“听说老爷已经备齐了小姐的嫁妆,要用整整八辆马车才装得下。”
“听说某某家的公子送了聘礼来,可老爷看不上,说那家公子长得不甚好,配不上我们大小姐,这事儿便没成。”
“听说昨儿个府上来了好几个媒婆,老爷正考虑着谁家公子与我们家大小姐般配。”
“听说老爷相中了城西的某家公子……”
听到这里,我再也听不下去,世上哪有这样的爹,竟这般急着将我嫁出去,难道我多在家里陪陪他不好么?娘亲死得早,爹又因年轻时誓与娘亲相守到老,不曾娶过侧房,家里除了我那败家的大哥,他就只有我这个女儿了。
大哥成天在外花天酒地,不务正业,一个月里难得能见上一面儿,他要是再将我这么一嫁,以后谁陪着他对弈?谁陪着他赏花赏月?谁陪着他,听他念叨生意场上那些不顺心的事儿?
越想越憋屈,为了充分表明我拒嫁的心意,我扮了一副公子相,拿了几张银票,带上几件衣裳,留下一封书信,翻墙走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离家出走,也是唯一一次。
离家并不是不想见着爹,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知道身边没有我这个女儿会少很多乐趣,等到他想我想得紧了,我再突然回到他身边,让他狠狠激动一番,然后他肯定不会再轻易说想把我嫁出去了。
怀着这样的念头,我翻出自己住了十五年的凤家大院,随后晃荡于京都的大街小巷半日之久,直到日沉西山,腹部饥饿难耐,才在一间客栈门前停下。
碰巧那阵子京都有些不太平,要么东家少个大姑娘,要么西家丢几样镇宅之宝,搞得人心惶惶,终日不得安寝,就连那些客栈的掌柜伙计也练就了一副洞察人心的本事,稍有一个风吹草动,立马吹灯打烊,任你拿再多金子照那门上砸也不会给你开一开门。
这样的事情便刚巧发生在我前脚踏入客栈大门的那一刻。
记得那个时候我心里正盘算着要点些什么菜,不想那店里的伙计一见了我马上换了一副惊恐状,抄起一根碗粗的木棒便朝我冲来,我傻楞楞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某位好心人将我一把拉开,我才逃过被伙计踢出客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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