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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丞相真的限张起灵三日之内交出化世境？”就在离吴邪住的小院不远的地方，解子扬皱眉问眼前士兵模样的人，眉头深锁。
“小的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丞相还说若是将军交不出化世境，就要……”
“就要什么，说。”解子扬不耐烦的挥挥手，催他说下去。
“就要吴公子的命……”小兵瞟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不敢多说。
解子扬没什么反应，轻轻“哦”了一声，半晌不言语。
“大人是在担心张将军？”小兵轻声问。
解子扬警惕的看他一眼，摇摇头：“怎么会，看来丞相已经知道张起灵给他的是假的化世境了，只是丞相竟然没有震怒，真是古怪，还限三日之期，这未免也太……不对！难道……”
“难道什么？大人猜到什么？”那小兵不知哪来的胆子追问道。
“没什么，”解子扬口气戒备，“你回去继续盯着张起灵，今天的事别多说。”
“是。”小兵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解子扬转过身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脸疑惑，只在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没看见，墙角多出一双眼睛。
解子扬一路直奔回府，进了自家院子还鬼鬼祟祟的，拿了个铲子在花园中的树下挖了半天，最后抱着个盒子回了屋里。
夜半子时的铜锣足以惊起夜鬼，吴邪看着桌上恍惚的灯火，难以成眠。门无故的“吱呀”一声，惊得他赶忙站起，待看清来人是张起灵才缓缓坐下，胸膛依旧起伏不定。
张起灵静静地坐在他旁边，漆黑的瞳孔默然的看着他，语声低徘：“吴邪，我保证，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吴邪头一次忍不住向他撒气：“曹操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像我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杀我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保证？你能保证什么？”说着忍不住抓起张起灵的手，把袖子捋上去，青白的皮肤上一道极长且深的疤痕，呲牙咧嘴的露出鲜红色的肉，看的吴邪眼眶一阵酸疼，“与其天天这样担惊受怕，不如让曹操杀了我算了。”
张起灵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看了吴邪良久，吴邪难得的没移开目光，眼神坚定的和他对视，终于，张起灵轻叹口气，道：“我想用化世境送你回去。”
“你说什么！”吴邪一惊，陡然站起：“我能回去？！”
看着他这么急切，张起灵微闭一下眼，眸色依然沉静，平铺直述的口气像谈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把当日曾对解子扬说过的话不增一字，不减一句的重复给眼前人：“世人皆知，唯有麒麟血可启化世镜。”
吴邪眼神灼灼，只等他说后面的话，张起灵避开他眼光，像是不想多看一眼。
“传说化世境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之处，也就是俗称的长生不老，这世上有哪个帝王不想如此，丞相想要的其实并不只是这面镜子，还有，你。”
吴邪愣了愣，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丞相以为你就是个长生之物，”张起灵说的直白，“而麒麟血，指的就是……我。”
吴邪眼神不由黯下去，难道朝代更替，岁月流转，都改不了眼前人的命运吗。
“就算我献出化世境，丞相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张起灵说着，寒潭似的黑眸竟起了几分波澜：“只能让你回去。”
吴邪不禁动容，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张起灵拦住。
“听我说完，化世境现在在解子扬手里，问他直要，他定不肯给我。”
“那怎么办？”吴邪有些担忧的问。
张起灵摇摇头，“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吴邪点点头，莫名的一阵心慌，张起灵也不再说什么，顿时屋中静了下来，张起灵瘦削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中阵阵模糊，看不清楚。漫长的停顿后，吴邪听到他低沉如琴般的声音。
“吴邪，若是这里……没有丞相，没有化世境，只有张起灵，你会留下来吗。”
吴邪心中一恸，竟然不敢抬眼看他，张起灵良久等不到回答，知道吴邪也不会再说什么，便起身走了，连关门的声音都很轻。
荒鸡丑时，这夜死静。
“解大人，将军在十里亭等您。”
“十里亭？去那里干什么？”
“将军没说。”
“知道了，我马上去。”
“老爷？您不是刚刚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忘了件东西。”
“什么东西？要奴婢去取吗？”
“不用，一面镜子而已。”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张起灵玄衣墨发，和着这一方景色，自成泼墨。见解子扬来了，他淡淡的抛出一句话。
“我要化世境。”
解子扬也不啰嗦：“我一直等着你这句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张起灵像是没听到，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解子扬习惯了这样，接着道：“化世境我会给你，但三日之后，吴邪归我。”
看来他还没想到自己会用化世境送吴邪回去，张起灵心下暗暗松口气。
“好，一言为定。”
解子扬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诧异的看他两眼，笑道：“将军一向一诺千金，这次可要说话算话。”
张起灵微微扬起头，并不作答。解子扬并不怀疑，手一引：“请张大将军随末将回府取境。”
屋子里一片狼藉，解子扬看着被翻箱倒柜的房间顿时一阵心凉，颤声问身旁婢女：“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看出解子扬神色不对，战战兢兢的答道：“老爷……刚才您回来了，说要寻一面镜子，还要奴婢们帮着找……”
“我回来了？还要你们帮着找镜子？”解子扬语调怪异，像是这事十分可笑，可面上却偏偏又无半点笑意，婢女吓得两膝一软，跪倒在地，“是，奴婢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谎言。”
解子扬看向她，目龇欲裂：“亲眼所见，你如何亲眼所见，我倒是不记得我亲身做过这事，你倒能亲眼所见，好！好！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如何亲眼所见！”
婢女浑身觳觫，面色如土，半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磕头，片刻之间，已是满脸鲜血。
“来人！把这贱人的眼睛给我挖出来！”
张起灵到底看不下去了，轻声道：“够了，这不怪她，多半是有人扮成你的样子混进来取走了化世境。”
“扮成！你说的轻巧！怎么可能……”解子扬狂怒中忽然一怔，回首看进张起灵波澜不起的眸子，低声道：“你是说，在古墓中，和吴邪一起的……”
张起灵点点头，不说什么，解子扬却已了然，想到由来，他反而冷静下来，问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等。”
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内，闷油瓶倚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少有人来往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眼镜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早就习惯了，还是凑过去。
“我们这样天天窝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话没说完闷油瓶指了指窗外，黑眼镜脸色一变：“他怎么来了。”
闷油瓶摇摇头，用下巴指指门口，示意黑眼镜开门，黑眼镜没好气的笑笑：“我恨不得一枪崩了他，你还让我去开门欢迎？”
显然来人没有敲门的习惯，一声巨响门被一脚踹开，黑眼镜很郁闷的看着门外人有些终结者的造型，苦笑道：“解子扬，你还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啊。”
老痒大刀阔斧的走过来，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右手招了招：“大老远的跑来，连口水都不给吗？”
闷油瓶又充分发挥了他忽视人的长项，自老痒进来就没有再看他一眼，只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
黑眼镜看闷油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心下暗叹口气，微抬起下颌，眯着眼凶神恶煞：“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时间紧。”
“那我就直入主题了，”老痒仰起脸冲黑眼镜不怀好意的笑笑，“我想回去。”
黑眼镜脸色一黑：“我给你两种选择，一种是滚着出去，一种是爬着出去，你选哪个？”
“别别，”老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回去？”
黑眼镜哭笑不得：“你来这不会是因为想家了，找人倾诉倾诉吧。”
“当然不是，”老痒正色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是怎么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的。”
“记得，不就是那个鬼镜子。”黑眼镜漫不经心的说。
“你再想想，咱们该怎么回去？”
黑眼镜哼了一声，正想说什么，突然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说，你有办法拿到化世境？”
老痒得意的笑笑，靠到椅背上：“答对了一半。”
黑眼镜正准备对他冷嘲热讽一般，老痒的下句话差点让他把舌头咬掉。
“我不禁有办法拿到化世境，而且，化世境现在就在我手里。”
黑眼镜一惊，心下千回百转，瞟了一眼门口，见空无一人，不由面上增了几分冷冽。
老痒看他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伸出食指对他晃了晃，眉开眼笑得意洋洋。
“别急着杀人越货，化世境我已经藏好了，杀了我你也拿不到，我来是来谈条件的。”
黑眼镜抱着臂啧了一声：“那镜子要是真在你手里，怎么你不拿着远走高飞？”
“你以为我不想，”老痒苦笑道：“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这种说法，唯有麒麟血可启化世镜。”
“麒麟血？”黑眼镜怔了一下，看向旁边一直闷不吭声的闷油瓶。
闷油瓶终于回过神，转向老痒。
“我这几天一直在跟着那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听他说，曹操限那个将军三日之内交出化世境，否则就杀了吴邪，”老痒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接着道，“我自然不想吴邪死，可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把化世境让给曹操，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在这三日之内，带着吴邪和化世境回姜贷的坟墓，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就能回我们都想去的那个时代了。”
黑眼镜嗤的笑出声来：“你说的容易，吴邪现在可是在那个将军的重重保护之下，当金子一样守着，怎么把他偷出来？”
老痒眼神转向闷油瓶：“这就要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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