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梦录

　　第三次约会后，墨沉邀请我搬去他家。
　　"你的出租屋太小了，"他说，"而且不安全。你最近总是半夜惊醒，有人在身边会好一些。"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我看见他耳朵红了。
　　"你这是……想同居？"我直白地问。
　　他噎了一下，金瞳闪躲："不是……就是，方便照顾你。"
　　"哦，"我故意拖长音，"只是照顾啊。"
　　"也……也不是，"他更紧张了，"就是，我想……想每天都能看见你。"
　　我笑了，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墨沉医生，你是在表白吗？"
　　他喉结滚动，半晌才憋出一个字："……是。"
　　"那我考虑考虑。"
　　我转身要走，他急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苏雨！"
　　"干嘛？"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不是梦里那个鬼王对新娘的执念，是墨沉，一个普通医生，对苏雨，一个普通女孩的喜欢。"
　　"我想每天早上醒来能看见你，想给你做早餐，想在你修复古籍时静静陪着，想在你害怕时抱着你。"
　　"我想……在现实里，和你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他说得真诚又笨拙，我听得眼眶发热。
　　"好啊，"我说，"但我要带我的猫。"
　　他愣了一下，随即狂喜："你有猫？"
　　"没有，"我狡黠地笑，"但我们可以养一只。"
　　"好！"
　　同居生活比我想象中更甜蜜。
　　墨沉的公寓很大，但空，没什么生活气息。我搬进去后，添了很多东西：地毯、抱枕、花瓶、还有一只英短蓝猫，取名叫"小梦"。
　　墨沉对猫毛过敏，却一直忍着，还主动给猫铲屎。我心疼他，想送走小梦，他却说："不用，我可以用药控制。它是你的猫。"
　　"是我们的猫，"我纠正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傻子："对，我们的。"
　　每晚，我们会一起做饭。他主厨，我打下手。他做饭时很认真，围着围裙，金色瞳孔专注地盯着锅里的菜，像在做什么精密的手术。
　　我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墨沉。"
　　"嗯？"
　　"没事，就叫叫你。"
　　他关掉火，转身，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苏雨，我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一切太美好了，"他轻声说，"我怕一睁眼，你又不见了。"
　　我踮起脚，吻上他的唇："那就别睁眼。"
　　那个吻，从浅尝辄止到深入缠绵。他的手扣住我的腰，将我压向自己，像要把我嵌入身体里。我抱住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个吻，我们等了太久。
　　从七岁到二十三岁，从梦境到现实，从虚幻到真实。
　　晚餐最后不了了之，因为我们都忘了关火，锅里的菜糊了。我们相视大笑，笑着笑着又吻在一起，像两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第一次，只是抱着。他规矩得像个君子，手搭在我腰上，一动不敢动。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就是家了。
　　"墨沉，"我在黑暗中唤他。
　　"嗯？"
　　"你还会梦见我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会。但不再是那个宫殿，不再是鬼王和新娘。"
　　"那是什么？"
　　"是这里，"他收紧手臂，"是我们，像现在这样。"
　　我笑了，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也是。"
　　渐渐地，我开始在白天也能"感觉"到他。不是梦境的幻觉，是真实的感应。
　　有一次，我在工作室修复一本极其珍贵的明代刻本，精神高度集中。忽然，手指一抖，刀刃差点划破纸页。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扶住了我的手腕。
　　"小心。"墨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抬头，身边空无一人。可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触感。
　　我立刻给他打电话，他接得很快："怎么了？"
　　"刚才……是你吗？"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嗯。我刚做完一台手术，忽然觉得你可能会有麻烦，就……"
　　"就什么？"
　　"就'看'了你一眼。"
　　我震惊了："你能看见我？"
　　"不能，"他说，"但能感觉到。就像你在我心里装了一个雷达，你一紧张，我这边就会有反应。"
　　"那岂不是……"我脸红了，"我洗澡的时候你也……"
　　"没有！"他急忙否认，"我……我尊重隐私的。只有你遇到危险，或者情绪剧烈波动时，我才能感应到。"
　　"真的？"
　　"真的！"他声音都急了，"我发誓！"
　　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雨！"他恼羞成怒，"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我擦眼泪，"墨沉医生，你这叫……心灵感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这叫，心心相印。"
　　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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