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交锋

　　《□□交锋》第二卷·暗流同盟

　　第十二章：失效编号与虹膜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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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数据坟场

　　阿飞的地下工作室像一艘沉没在数据海洋里的潜艇。

　　满墙屏幕滚动着绿色代码流，泡面桶在角落堆成小山，空气里弥漫着电子元件发热的焦味和廉价香烟的气息。夏燃站在中央，盯着主屏幕上那张关联人名单，视线死死锁在第十一行。

　　编号11：夏淼
　　状态：失效

　　“失效”。两个字，宋体五号，黑色。

　　在数据的世界里，这个词意味着“权限终止”、“记录关闭”、“存在抹除”。冷静，客观，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技术术语。

　　可那是夏淼。她的妹妹。笑起来有虎牙，喜欢草莓牛奶，总说“姐姐等我长大了当你的经纪人”的夏淼。

　　“失效”。像注销一个过期的账号。

　　夏燃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圈未消的红痕里，疼痛却遥远得如同隔着玻璃。

　　“名单一共十二人。”阿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心翼翼，“除了楚离和你妹妹，其他十个……有五个我查到了下落。两个退圈出国了，一个转行做幕后，还有两个——”

　　他停顿了一下。

　　“去年先后因抑郁症自杀了。报道说是‘工作压力大’。”

　　夏燃没说话。她伸手，指尖虚触屏幕上的“失效”二字，仿佛能透过冰冷的液晶屏，摸到某种早已消散的温度。

　　“状态变更时间。”她的声音哑得厉害，“能查到吗？”

　　键盘敲击声。几秒后，屏幕弹出新窗口：

　　「状态变更记录：编号11，夏淼」
　　「变更时间：2020年7月14日，21:37:05」
　　「变更操作：自动标记（关联人死亡）」
　　「操作人：系统自动」

　　2020年7月14日。

　　夏淼的忌日。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系统在九点三十七分自动标记了“失效”。像一个精准的墓志铭，在生命消逝的同时，数据层面完成了注销。

　　夏燃忽然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破碎，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到死……”夏燃盯着那行时间戳，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都在他的系统里。连死亡，都要被他监控，被他确认，被他‘标记失效’。”

　　阿飞沉默地递过来一支烟。夏燃没接。

　　她转身，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柜上。沉闷的撞击声，指关节瞬间破皮渗血。

　　“王振坤。”她重复这个名字，像在念一句诅咒，“我要他跪在淼淼墓前，亲口说‘失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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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颤抖的休眠

　　楚离推门进来时，夏燃正用纱布胡乱缠着手上的伤。

　　她一眼就看见了满墙屏幕上的名单，看见了第七行——编号07：楚离，状态：休眠——也看见了夏燃血肉模糊的指关节。

　　没有问“怎么了”，没有说“你受伤了”。楚离只是快步走过来，握住夏燃缠纱布的手，动作很轻地解开，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便携碘伏棉签和创可贴。

　　她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处理伤口的动作细致得像在修复一件艺术品。

　　“疼吗？”楚离轻声问。

　　夏燃摇头。疼的是别的地方。

　　楚离贴好最后一张创可贴，却没松开她的手。她抬起眼，目光转向屏幕，落在自己那行“休眠”状态上。

　　夏燃感觉到，楚离的手指在轻微颤抖。

　　那么细微的颤抖，如果不是正握着，几乎无法察觉。可它真实存在——像冰层下的暗流，像火山沉睡时的微震。

　　“五年了。”楚离看着屏幕，声音平静，可颤抖从指尖传递过来，“他为什么还留着我的权限？”

　　不是删除，不是失效，而是“休眠”。

　　仿佛随时等待唤醒，等待重新被纳入那个精密的、残酷的控制系统。像一个永不关闭的后门，一条始终系在脚踝上的隐形锁链。

　　夏燃忽然反手握住楚离颤抖的手指，将她拉进怀里。

　　动作有些粗鲁，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楚离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额头抵在夏燃肩窝。

　　“这次我们彻底删除它。”夏燃在她耳边说，声音低沉而笃定，“不只是你的数据。是整个系统，所有记录，所有编号——我们一起烧了这坟场。”

　　楚离在她怀里轻轻点头。

　　“好。”她说，颤抖渐渐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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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诱饵与刀锋

　　一小时后，三人围在操作台前。

　　阿飞调出“云巅会所”的建筑结构图和安防系统示意图，红色激光笔点在顶楼私人区域。

　　“王振坤每月第一个周二下午两点到五点，会在这里维护‘项目Z’系统。这是他从德国定制的高保密终端，物理隔离网络，只能现场操作。”阿飞放大终端照片，“双虹膜验证必须同时进行——他本人，加一名授权关联人。”

　　“关联人只能从这十二人里选？”夏燃问。

　　“对。但系统记录显示，过去三年他只调用过两个人的权限：楚离，和一个编号03的女人。”阿飞调出03的资料照片——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女演员，三年前息影，去年因病去世。

　　楚离盯着照片看了几秒：“我认识她。许薇，被王振坤控制过，后来得了厌食症。”

　　空气沉默了一瞬。

　　“所以现在，”阿飞继续说，“活着的、他能调用的关联人，理论上只剩楚离。”

　　夏燃眼神一凛：“也就是说，如果他要开启系统，必须找你。”

　　楚离点头：“大概率。”

　　“那我们就给他这个机会。”夏燃双手撑在台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头准备扑食的猎豹，“下周二，你约他。假装……回心转意，说要谈合作，引他去会所开系统。”

　　“太危险。”楚离立刻反对，“他生性多疑，不可能轻易相信。”

　　“那就演到他信。”夏燃转身面对她，“我查过，他最近在争取‘星耀娱乐’的董事会席位，急需有分量的人公开支持。你是前‘一姐’，你的站台对他至关重要——这是最合理的筹码。”

　　楚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夏燃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应该你去，因为你‘更了解他’，因为你‘欠我妹妹一条命’——”

　　“夏燃。”楚离打断她，眼底闪过一丝痛色。

　　“但这次听我的。”夏燃握住她肩膀，“我去。我假装想通了，要和他合作搞垮你——这个剧本，他最爱看。”

　　“不行。”楚离语气斩钉截铁。

　　两人对视，空气紧绷如弦。

　　最后，是楚离先垂下眼睫。

　　“……我去。”她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在权衡刀刃，“我了解他的说话方式，他的习惯，他的弱点。我去，成功率更高。”

　　夏燃想反驳，但楚离抬起手，指尖轻触她脸颊。

　　“信我一次。”楚离说，“就像我信你一样。”

　　夏燃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那里有决绝，也有恳求。

　　许久，她终于妥协，一把将楚离拉进怀里，抱得很紧。

　　“如果你出事，”夏燃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嘶哑，“我真的会烧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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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必须真实接触

　　计划雏形刚定，阿飞却泼了盆冷水。

　　“还有个技术问题。”他调出虹膜验证装置的详细参数，“这是最新型号的活体检测仪。它不单扫描虹膜纹理，还检测瞳孔对光反射、微血管波动……简单说，它要求‘必须真实接触式扫描’。”

　　夏燃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得真的把眼睛凑到扫描仪前，距离不能超过十厘米，保持注视三秒钟。”阿飞推了推眼镜，“而且扫描过程中，仪器会发射低强度红外光刺激瞳孔——这没法造假，必须真人上。”

　　楚离沉默了。

　　这意味着，在她引诱王振坤开启系统时，不仅要让他完成自己的扫描，还要说服他——或者骗他——让她也进行扫描。

　　在极近的距离里，把最脆弱的眼睛暴露在仪器前，暴露在王振坤的注视下。

　　“成功率有多少？”夏燃问。

　　“如果只是截取王振坤的虹膜数据，我有七成把握。”阿飞说，“但如果要同时获取楚离的——需要她真的完成扫描，我的隐形眼镜摄像头才能同步工作。这过程中任何异常抖动、视线偏移，都可能触发警报。”

　　他看向楚离：“一旦警报触发，系统会立刻锁死，并反向追踪信号源。你们俩的身份会彻底暴露。”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服务器风扇的嗡鸣。

　　楚离走到屏幕前，仔细看了会儿扫描仪的结构图。

　　然后她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那就凑。”她说，“真的凑上去，真的扫描，真的让他以为我在‘重新激活权限’。”

　　夏燃抓住她手腕：“楚离——”

　　“这是唯一的路。”楚离看向她，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们没时间犹豫了。月底前他就要处理‘那两个女人’——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她反握住夏燃的手，用力握了握。

　　“我会演好这场戏。”楚离说，“演到我自已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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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排练与失控

　　接下来三天，楚离家成了排练场。

　　夏燃扮演王振坤，用她能想象到的最油腻、最令人作呕的语气说话。

　　“小离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懂我。”夏燃模仿着那种假惺惺的欣慰，“当初放你走，我可是心疼了好久。”

　　楚离站在客厅中央，练习微笑。那笑容要足够柔软，足够犹豫，足够像一个“回心转意”的女人在挣扎。

　　“王老师，我这些年……想了很多。”她说，声音刻意放轻，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觉得还是您最懂我，懂艺术，懂我想要什么。”

　　夏燃走近，伸手想碰楚离的脸——这是剧本里的动作，王振坤习惯用肢体接触施加压力。

　　楚离几乎本能地后缩了半步。

　　“停。”夏燃放下手，皱眉，“你不能躲。他会察觉。”

　　“我知道。”楚离深吸一口气，“再来。”

　　第二次，当夏燃的手碰到她脸颊时，楚离僵住了。全身肌肉紧绷，瞳孔微微放大，那是一种生理性的排斥，无法完全掩饰。

　　第三次，第四次……

　　到第六次时，楚离终于能在被触碰时不躲不闪，甚至还能微微侧脸，配合那只虚构的手。

　　可就在夏燃说出下一句台词——“那今晚，留下来陪老师聊聊？”——时，楚离突然捂住嘴，冲向卫生间。

　　夏燃紧跟进去，看见楚离撑在洗手台前干呕。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胃部痉挛，身体发抖，额头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夏燃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环过她颤抖的肩膀。

　　“不去了。”夏燃说，声音发紧，“我们想别的办法。总会有别的办法——”

　　楚离摇头。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扑了把脸，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还有身后紧拥着她的夏燃。

　　“必须去。”楚离说，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夏燃，如果我暴露了，你就把所有证据公开，别管我。”

　　夏燃手臂收紧：“你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楚离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她，“我们两个，至少要留一个继续战斗。如果我失败了，你要替我烧了那座坟场。”

　　夏燃盯着她，眼睛慢慢红了。

　　她没说话，只是狠狠吻住楚离，吻得近乎凶狠，像要把那些不吉利的话全都堵回去。

　　楚离起初僵硬，随后软化，手指插入夏燃发间，回应这个带着咸涩泪意的吻。

　　她们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地上□□，像两只在暴风雪中互相撕咬又互相取暖的野兽。没有温柔，只有绝望的占有和确认——确认彼此活着，确认彼此存在。

　　结束后，夏燃抱着还在轻颤的楚离，脸埋在她颈窝。

　　“没有‘如果你失败’。”夏燃闷声说，“只有我们一起成功，或者一起死。”

　　楚离闭上眼睛，指尖描摹夏燃脊椎的轮廓。

　　“……好。”她最终轻声答应，“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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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黎明前的极光

　　行动前一晚，两人相拥躺在客厅沙发上，没回卧室。

　　窗外天色是深蓝到墨黑的渐变，远处CBD的灯光彻夜不熄，像一片倒悬的星河。楚离枕在夏燃手臂上，夏燃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她的头发。

　　“等这事完了，”夏燃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吧。”

　　楚离睁开眼：“为什么是冰岛？”

　　“因为远。远到谁也找不到我们。”夏燃说，“而且听说那里能同时看到火山和冰川——像我们。”

　　楚离转头看她：“你是火山，我是冰川？”

　　“嗯。你冷，我热。你静，我疯。”夏燃笑了，“但火山喷发需要冰川融化补给水源，冰川流动需要火山地热保持温度——我们互相成就，也互相制约。”

　　楚离静静看了她几秒。

　　然后她撑起身，在渐亮的晨光里，第一次主动吻了夏燃。

　　不是情欲驱使，不是危机催化，只是一个纯粹、轻柔、带着承诺意味的吻。

　　“好。”楚离贴着她的唇说，“去看极光。”

　　夏燃抱住她，把脸埋进她散发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长发里。

　　窗外，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要活着去看。”夏燃轻声说，像一句祷告，也像一句誓言。

　　楚离没回答，只是更紧地回抱她。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两人交缠的身体上切割出温暖的光斑。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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