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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
健壮高大的莫须有被顾之行奋力一推往后撤了两步,被他骇人的表情吓得不敢靠近。
顾之行大步向前一把抓着李淮凌的衣领把他扯到了宿舍门口。
李淮凌的校服衣摆被他扯起露出平坦单薄的肚皮,蛮力扯着他被放在地上的滑板绊了下后又撞到了门框,接着被顾之行带着跌跌撞撞出了门,砸到了墙上。
李淮凌在他松手的那刻快速挥拳在他左脸落下全力一击。然后退后两步捂着脖子扶着墙直喘气。
方才被使着蛮力攥紧的衣领把他冷白的脖子勒出了一道红痕,本来扣紧的扣子全都崩开了,其中一颗还不见了踪影。
“你敢打我!”被打得险些摔倒的顾之行抬手擦了下被牙齿磕破的嘴角,像一头恶狼般扑过来摁着李淮凌的肩膀,握拳往他肚子上猛揍。
在第二下重击即将落下时李淮凌掐着顾之行的脖子一握让他停了手,接着曲腿往他肚子上一顶,在他弯腰的瞬间又往他左脸上挥了一拳。
脸上的剧痛让顾之行体内的叛逆细胞无限活跃,他顶了下血腥的口腔内壁,梗着脖子咬着牙狠戾威胁:“我干|死|你。”
他们很快又毫无章法地扭打在一起,把走廊两边放着的一些个人物品尽数扫落,叮叮当当,乒呤乓啷结合着他们拳脚相向时的闷响与抑制不住的痛呼,像是一曲精心演奏的交响乐。
接连不断的响动吸引了六楼一些学生的注意,此时本还在宿舍装死,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莫须有也坐不住了,几乎是狂奔出来拉架。
莫须有好不容易插-进了两人中间,青筋虬结的手臂挡着他们的肩膀往外推,活像搏击比赛的裁判员。
可饶是一米八三一身肌肉的他都被雨滴般迅速下落的梆梆几拳锤得有些受不住。
“我靠别打了,别打了。疼死了喂。”
他这么一叫就更吸引人,又有一批学生从宿舍里出来。一些刚提着行李搬过来的同学都不免在一旁驻足看热闹。
“我靠又是这俩。”一个男生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扒着门框瞧着。
“你认识啊?”
“之前在B栋楼下打架的不就是他们俩嘛,还被老钟逮了正着。”匆匆赶来看戏的男生应和着。
“我去那可真够邪乎的,都重新分班分宿舍了还能碰在一块儿,这是什么天赐的孽缘。”
抱着个红色圆盆刚上到六楼的男生疑惑道:“这都什么事儿啊,打得这么狠。”
“啧啧啧,刚开始就打成这样,这以后的生活还怎么过。”
“要我都不想上学了......”
“唉,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把对方干|死是不会停手的。你看那大高个拉架被揍得,忒难看了。”
围在一起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人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忽地唰啦一声,一声很轻又很刺耳的布料撕裂声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
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似乎停滞,就连扭打在一起的二人都停了下来,一同望着莫须有那在蓝色校服布料里露出来的红色超人内|裤。
一片死寂......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本寂静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爆笑,此起彼伏,接二连三的大笑将本就拥挤的走廊填得更满,火热的笑声加上湿热的空气让人脸颊迅速升温。
莫须有终于实现了他要拉架的愿望,收回紧绷的手臂红着脸捂着腚奔回了屋。
地上坐着的两人也有些愣神,在目光交接的那刻都有着说不出的尴尬。
见他们停了手,意识到没戏看的同学很快就散了。
李淮凌站起身靠着墙壁抬眸,伸出食指隔空朝顾之行指了指,警告意味十足。
几步以外的顾之行勾起一抹坏笑,眼神稍许玩味,朝李淮凌竖了个中指。
“再来啊。”
李淮凌阔步走到他身前稍稍低眸扫了他一眼后径直走进了宿舍。
顾之行的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从他臭着的脸移到他敞开的领口,两道精致深陷的锁骨清晰可见。
他扬着胜利者的笑容跟在他身后,扬手往上铺的床板上一拍——
“我要睡上铺。”
李淮凌整了下歪斜的衣领,讥道:“我才是一,二号在下边。”
顾之行逼近了,语气带着威胁:“你不让我,我就不让你好过。我顾之行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那就试试看,傻|逼。”
顾之行看着李淮凌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怒火狂烧,抬腿一脚把他放在床前的红桶踹翻,里面整齐摆放的沐浴乳跟漱口杯,衣架等全都洒了一地,蓝色的牙刷还在地上做了一个飘移滑进了对面床底。
李淮凌也不示弱,将顾之行的桶直接一脚踹出了门外,一瓶薄荷味的舒肤佳溜进了对面的宿舍里。
很快就听到了对面宿舍的抱怨:“又开始了。我这造的什么孽分到了他们对面。”
接着那溜进去不见踪影的沐浴露被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塞了出来,门砰声关上,连着清脆的落锁声一起在嘈杂的走廊里默默回响。
在他们针锋相对的间隙剩下的同学也已经来到了宿舍,手里一边忙着自己的活儿一边侧头观望。
而莫须有则已经换上了一条短裤坐在自己床边为他烂掉的校服裤默哀。
眼看着又要开打,对面床的易书泽举着一把水果刀向着他们:“再打给我滚出去,要么就把你们一起打包从六楼丢下去!”
易书泽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文弱弱的书生样。顾之行看着他想起之前李淮凌鼻梁上好像也架了一副,于是在心里恶狠狠的:四眼仔没一个好东西!
一个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其实比谁都狼,可怕得很。
顾之行揉了揉还在发麻的肩膀出门捡东西去。
易书泽把滑进他下铺床底的牙刷捡起来递给李淮凌,问他:“吃苹果么?”
李淮凌接过牙刷看了眼他手里削了皮的苹果,淡淡道:“不吃,谢谢。”
易书泽在他下铺的床板上擦了块干净的地儿坐在那一边啃苹果一边玩着手里的折叠刀。
顾之行最后还是没能睡在上铺,却也不甘睡在李淮凌下面,于是把东西都搬到了对面的空床铺上。
他朝床边吃苹果的易书泽哎了一声:“你睡哪的?”
“我睡上边。”易书泽嚼得腮帮子鼓鼓的,咬了一口苹果又道:“不换。你要想睡上边让宿管开门你上楼顶睡。”
顾之行眼神在他对床的上铺停留,那是祁思朝的床位,他在宿舍表上看着了。那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到现在都没个影儿,要换的话他应该可以,但...他转眸划过落在床板上的落日暗金,收回了视线。
莫须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以为他是介意那床板没擦,嫌脏。于是继续发扬他烂好人的品质,说:“哎嘿,我说这位同学你要真想睡上铺要不跟我换?我睡哪都成。”他指了指李淮凌对面的三号床,打着圆场生怕他又把人拎起来揍。
顾之行看了眼他的床位,一口拒绝:“不要,我不爱靠阳台。”
那得了,不靠阳台的两个上铺都不想让他,靠阳台的他又不要。
顾之行只好退而求其次,勉强,暂时,睡在了易书泽下面的空床铺。
哐啷哐啷,祁思朝拥着大袋小袋包袱进门。把东西胡乱往顾之行床边一堆,一屁|股坐在了他满是灰尘的床板上,呼呼喘气儿。
“你干什么去了?跑马拉松都没你累。”顾之行搪开他踩滑板的腿。
祁思朝擦把汗:“嗐别说了。我妈给我送蚊帐,我刚去校门口拿回来。”
“这才二月,哪来的蚊子?”大伙儿纷纷偷来疑惑的目光。
“哎呀,我妈闲的老看那些无良营销号瞎说,什么登革热,埃博拉的,他怕我殒在这儿,非要我吊蚊帐。”祁思朝歇息完了,提着装棉被的麻包袋来到他床前。“再说了,咱广东嘛,没蚊子那铁定有蟑螂啊,我还靠阳台呢,那洗手台常年湿湿的,说不定还有蜈蚣呢,万一爬到我床上,还有蚊帐帮我挡一挡。
“想得可真周到,改天叫我妈也送一床过来。”对面的莫须有搭话。
一旁的顾之行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搓搓手臂,哆嗦着打了个寒颤,蟑螂蜈蚣什么的想想都恶心。
见宿舍恢复平静那边六号床的韦家明提议:“都带手机了吧?面对面建个群,邀请码6688。记得备注一下床位跟姓名。”
顾之行掏出手机推了易书泽一把让他坐过去点。
易书泽斜了一眼顾之行的衣服,黑色的衣裤都遮不住那些方才在地上摩擦的痕迹,他有些嫌弃屁|股一滑就坐到了床尾抱着上铺的扶梯吃下了最后一口果肉。
虽说宿舍门外贴有姓名表,但刚开始还没熟悉的阶段总不能喊个人又跑出去看一下,叫喂又更不妥当。
于是莫须有提议:“都介绍一下吧,怎么称呼?我先来我叫莫须有,你们可以叫我有有。”
莫须有下铺对于他的名字比听到一个大汉让人喊他有有还要震惊:“我去这名字有够稀奇的,找大师起岔了吧?”随后又道:“我叫袁晟杰,叫我晟杰或者啊杰都行。”
“韦家明,叫我家明吧,或者....小明同学呵呵。”提出建群的韦家明领导能力强的同时也有些腼腆。
此时在他上铺忙碌的祁思朝正跟一床蚊帐“打架”,白白的纱帐笼罩了他的身子,可谓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了:“我叫祁思朝,叫我全名就成。
“李淮凌,随便叫什么。”
刚丢完苹果核回来的易书泽打了个饱嗝,接着话茬:“易书泽,叫书泽吧。”
“顾之行,只能叫我顾之行...或者行哥。”顾之行一边说着一边在屏幕上打着自己的群备注,翘着二郎腿拽得没边。
“选个宿舍长吧?群里抽签。”韦家明又道。
“按理说不都是一号床当嘛?”袁晟杰一边打开游戏界面一边说。
“我不当。”李淮凌拒绝得干净利落。
最后只好抽签。
于是袁晟杰又切回了微信界面,同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都快进来抽一下,搞快点吧,快上晚修了。”韦家明再次说。
小程序内橙色的抽签轮盘滚动,最后落在了顾之行的名字上。
靠....
“我不当。”顾之行手机一丢,语气生硬且固执。
得,宿舍来了两个祖宗。
莫须有眼神撇撇这个,瞧瞧那个,权宜之下选择沉默。
袁晟杰则直接打开了游戏界面哐哐开黑。
易书泽帮着祁思朝把他的死脑袋从层叠的蚊帐中解救出来。
李淮凌到阳台把毛巾打湿回来仔细擦着床铺,顾之行则因为没有东西擦床而苦恼。
韦家明站在阳台门前,看着各自忙碌的舍友,叹了口气,道:“那我来当吧。”
莫须有连忙一个大大的拇指奉上。
韦家明过去顾之行床前,把自己擦床的毛巾递给他:“你要不还是睡自己的床位?晚上阿姨来查寝也要让你搬回去。”
一个人一个固定床位,这是规矩,即使那个床铺没人睡,也不能破例。
这是宿管经常跟他们念叨的话语,说规矩就是规矩,一个人乱睡,那就个个人乱睡,到时候不好管理,哪天谁没来,谁偷跑了都搞不清楚,闹大了,就麻烦了。
“到时候再说。”顾之行接过他的毛巾,道了声谢。
......
很快入夜,天边交际线上残留的一抹橙红被黑暗侵蚀。
宿舍楼的铃声响起,提示着各位上晚修了。走廊上接连响起砰砰关门的声音和断续着急的脚步声。
铃声越来越急,一宿舍的人打仗似的从床上下来。
韦家明叼着一袋牛奶急忙穿衣服,祁思朝居然还在跟他那床破蚊帐作斗争,一旁的易书泽关了手机再次把他从蚊帐里解救出来,一脚跨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帮他挂好了,而袁晟杰还在嘴里咒骂着自己的猪队友......
教学楼的预备铃跟催命似的传过来。莫须有过去一怕李淮凌的肩:“一起走呗。”
李淮凌将手机关机塞回被子里,拿上书包出门。
祁思朝下床等上顾之行跟在他们后头,他总喜欢搭着顾之行的肩,顾之行甩也甩不掉,就由着他去了。
走到半路,堵了。
一摞人挤在四楼的楼梯口,下不去了。
祁思朝被身后的人一拱带着顾之行撞了前面的人一把。
四目相对......
晦气!
顾之行把祁思朝搂着他肩的手打掉,掉头穿过人群上楼,抄远路从另一边,气哄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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