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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插曲
凌晨两点十七分,圣保罗医院儿科夜间急诊室。
关文晶放下第七份病历揉了揉太阳穴。夜班的前半段相对平静——两个发烧的幼儿,一个哮喘急性发作,一个误吞乐高积木的四岁男孩。现在难得的安静时刻,可以整理记录。
护士站的电话响了。值班护士安琪接起来:“儿科急诊,请讲……嗯?现在?可是……好的,我问问关医生。”
她捂住话筒转向关文晶:“关医生,急诊前台说有个‘特殊病人’需要立刻转来儿科,但病人本人没有到,是监护人先来沟通情况。”
关文晶皱眉。“什么样的病人?”
“没说具体病情,只说情况紧急,需要儿科医生提前准备。”安琪压低声音,“而且前台说,来沟通的人……看起来不像普通家长。”
关文晶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二十。这个时间,这种模糊的说辞,让她立刻警觉起来。
“让监护人到三号诊室等我。”她说,“你准备基础检查设备,但先别准备药物。等我见过人再说。”
“要叫护工帮忙吗?”
“暂时不用。我先看看情况。”关文晶起身走向三号诊室。这是最靠里的诊室,离护士站近,但有一道侧门可以通往医生休息区,必要时可以快速撤离——这是儿科诊室设计的细节之一,为了防止情绪失控的家属做出过激行为。
推开门,看见一个华裔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边。他穿着深灰色西装,身材挺拔,头发整齐地向后梳露出宽阔的额头。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
“关医生,深夜打扰。”他的声音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关文晶快速评估:四十岁左右,衣着昂贵但低调,左手腕戴着一块百达翡丽,右手无名指有戒指痕迹但现在没戴。站姿像军人,但气质更像政客或高管。
“请坐。”她走到诊桌后,“您说有个儿科病人需要紧急处理?”
男人没有坐。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黑色证件夹,打开,里面不是身份证或驾照而是一张印着瑆洲国防部徽章的特殊通行证,下方有一行小字:“国会,参议院参议员,陈至远”。
“情况有些特殊。”他说,“病人是个九岁男孩,身份敏感。他出现了……异常症状,我们需要一个不受关注的医疗环境进行检查。”
关文晶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但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圣保罗医院儿科急诊对所有患儿开放。如果情况紧急,请立即送患儿过来。”
“需要先确保环境安全。”陈至远收起证件,“我可以信任你吗,医生?”
“那要看是什么事。”她平静回答,“ 如果是危及患儿安全的,我建议立即行动。如果是其他事务,儿科急诊不是合适的地点。”
陈至远笑了,很淡的笑容。“很专业的回答。好,我直说:男孩的名字是林维安,他的父亲是林国栋。而我是林维安的表舅。”
林国栋。这个名字关文晶知道——瑆洲现任外交部长,最近几个月频繁出现在国际新闻中,正在主持一系列敏感的边境谈判。
“患儿有什么症状?”
“发热,皮疹,意识间歇性模糊。”陈至远说,“家庭医生初步怀疑是病毒性脑炎,但血检结果异常——白细胞计数极高,但中性粒细胞比例极低。而且皮疹的分布很特别,只在身体右侧。”
关文晶的大脑飞速运转。单侧皮疹,发热,意识改变——这几个症状组合在一起,让她想到一些不常见的可能性。
“有没有接触史?旅行史?特殊饮食或用药?”
“这些细节等孩子到了再详细沟通。”陈至远看了眼手表,“现在我需要确认:这个诊室接下来的两小时内,能否保持绝对隐私?能否安排不记录在案的检查和化验?以及最重要的——能否保证所有参与人员的保密性?”
关文晶沉默了几秒。她在权衡——接下这个病例,意味着卷入高层政治;拒绝,可能意味着这个孩子得不到及时救治,也意味着她可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更关键的是,这可能是一个测试。
“我可以提供医疗救助。”她最终说,“但有几个条件:第一,所有医疗行为必须符合规范,我不能违法行医。第二,如果病情需要,我必须有权调用医院的其他资源。第三,我需要一个书面授权,证明是你们要求我进行特殊处理。”
陈至远点头。“合理。授权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另外,我会安排两个人协助——他们都有基本医疗训练,可以担任护士角色,避免更多人知情。”
他走到门边,对外面点了点头。几秒钟后,一个年轻女人推着一辆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闭着眼睛,头歪向一侧。男孩脸上有淡淡的红疹,确实只分布在右脸颊和右颈侧。
推轮椅的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穿着普通的运动服,但关文晶注意到她的站姿——重心均衡,眼神锐利,右手始终靠近腰部,那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
“这是林维安。”陈至远说,“这位是李小姐,我的助理。”
关文晶走到轮椅前,蹲下身,轻轻翻开男孩的眼皮。瞳孔对光反应正常,但眼神有些涣散。她触摸男孩的额头——烫手,体温至少在39度以上。
“安琪,”她转头对门外的护士说,“准备物理降温设备,还有基础血氧监测。另外,打电话给检验科,说儿科有紧急血样需要加急处理,用我的权限代码。”
“需要登记患儿信息吗?”安琪问。
关文晶看向陈至远。
“用化名吧。”陈至远说,“就叫林文,九岁,男。……地址随便写某个酒店地址,联系电话写我的。”
护士离开后,关文晶开始详细检查。皮疹确实是单侧的,从右脸延伸到右颈、右上臂,呈散在的红色斑丘疹,压之褪色。她检查了口腔——黏膜正常,没有柯氏斑。听诊心肺,心率偏快,呼吸音清晰。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
“昨晚八点左右。”李小姐回答,声音平稳,“开始是低烧,今天凌晨一点突然升高到39.5度,出现皮疹,然后开始说胡话。”
“说胡话的内容?”
“听不清,断断续续的。……好像提到了什么‘蛇’和‘树’。”
关文晶的手停顿了一瞬。蛇。这个词在这个夜晚格外刺耳。
她继续检查。在男孩的右手腕内侧,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痕迹——不是皮疹,更像是……针孔?非常新鲜,周围有轻微红肿。
“他最近打过针吗?或者抽过血?”
陈至远和李小姐对视了一眼。
“没有。”陈至远说,“至少在我们监护期间没有。”
关文晶用手机拍下针孔的照片,然后取来消毒棉签,轻轻按压周围皮肤。男孩呻吟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我需要抽血做紧急化验。”她说,“另外,鉴于意识状态改变,建议做头颅CT。但CT室有记录系统,除非你们能干预——”
“我们可以处理记录。”陈至远拿出手机,“你先抽血,CT的安排我来协调。”
关文晶准备好采血设备。在她绑止血带时注意到男孩的右手手指有细微的颤动——不是高热惊厥那种全身性的,而是手指末端有节奏的轻微抖动,像在弹奏看不见的钢琴。
神经系统症状。加上单侧皮疹,加上那个可疑针孔。
一个可能性在她脑中逐渐成形,但太不寻常,她不敢立刻下结论。
采血完成后,她将血样分成三管:一管送常规化验,一管送微生物培养,最后一管她悄悄留了少量,藏在白大褂口袋里——这是违反规程的,但她需要备份。
“李小姐,可以帮忙把这两管送到检验科吗?”她将前两管递给助理,“走专用通道,直接交给值班的刘技师,说是我要的加急。”
李小姐看向陈至远,后者点头。她接过血样离开。
现在诊室里只剩下关文晶、昏迷的男孩,以及陈至远。
“关医生,”陈至远轻声说,“以你的专业判断,这可能是什么?”
关文晶没有立刻回答。她在观察陈至远——这个男人看似关切,但眼里有一种深层的冷静,像是在等待某个预设的答案。
“我需要更多信息才能判断。”她说,“但有几个可能性:病毒性脑炎,细菌性脑膜炎,或者是……中毒。”
“中毒?”陈至远重复这个词,语气里听不出惊讶。
“某些神经毒素会引起发热、皮疹和意识障碍。”关文晶谨慎地说,“特别是如果有单侧分布的神经系统症状要怀疑局部暴露或注射。”
陈至远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林部长最近在主持与邻国马来的边境谈判。谈判涉及敏感的水资源分配和边境哨所设置……上,对方代表团中有一位成员突然病倒,症状也是发热和意识模糊,三天后死亡。尸检报告显示‘原因不明’。”
关文晶感到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陈至远转身,眼神锐利,“我只是在陈述一些可能相关的事实。现在,作为一个医生,你的首要责任是救治这个孩子。而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你的另一个责任是判断这件事是否涉及超出医疗范畴的因素。”
诊室的门开了。李小姐回来,脸色有些凝重。
“检验科说,常规血样结果出来了,白细胞计数确实异常高。他们建议做血涂片镜检,看有没有异常细胞。”
“我去看。”关文晶说。她对陈至远点点头,“请在这里陪患儿,我很快回来。”
检验科在楼下。关文晶快步穿过安静的走廊,脑子里快速整理线索:
高层官员的孩子。
突发神经症状。
可疑针孔。
父亲正在主持敏感谈判。
对方代表团有类似病例死亡。
这太像某种政治医疗事件了。而她,一个儿科医生,被卷了进来。
检验科值班的是刘技师,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技术员,以谨慎和可靠著称。看到关文晶,他压低声音:“关医生,这个血样……”
“怎么样?”
“你最好自己看。”他带她到显微镜前。
关文晶俯身看去。血涂片显示白细胞数量确实异常增多,但更惊人的是,她看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外周血里的东西——大量不典型的淋巴细胞,细胞核畸形,胞浆内有空泡。
这看起来像……某种白血病?但发病太急。或者是病毒感染引起的异型淋巴细胞?但数量太多了。
“我需要做进一步染色。”她说,“做吉姆萨染色和过氧化物酶染色,看细胞类型。”
“已经在做了。”刘技师说,“但关医生,这些细胞……我干了三十年检验,没见过这样的。它们有点像激活的T细胞,但又不像。”
关文晶直起身,感到一阵寒意。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显微镜下的照片。
“刘先生,这件事暂时保密。”她说,“血样结果不要录入系统,纸质报告直接给我。”
“明白。”
关文晶回到儿科诊室时,陈至远正在接电话。他的表情很严肃,简短地说了几句“明白”、“保持观察”就挂断了。
“关医生,情况可能有变。”他说,“我们可能需要转移患儿。”
“他现在的状况不适合移动。”关文晶说,“而且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血检显示异常淋巴细胞增多,这可能是病毒感染,也可能是……其他东西。”
陈至远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做了个决定。“李小姐,在门外守着。”
助理离开后,他走到男孩身边,轻轻掀起孩子的上衣。在右后腰的位置,有一个更明显的痕迹——不是针孔,而是一个微小的、已经结痂的伤口,周围有轻微红肿。
“这是什么?”关文晶问。
“四天前维安在学校参加户外活动时,被一种‘昆虫’咬了。”陈至远说,“当时校医处理了伤口,说没什么大碍。但现在看来……”
关文晶凑近仔细看。伤口很小,直径不超过两毫米,但边缘整齐,不像普通昆虫叮咬。而且位置很特别——在右肾区上方,靠近脊椎。
“我需要取伤口分泌物做培养。”她说,“另外,鉴于可能的毒素暴露,建议做血液毒物筛查。但我们医院没有全面的毒物检测能力——”
“我们有。”陈至远打断她,“如果你有血样,我可以送去专门的实验室。”
关文晶犹豫了。交出备份血样,意味着完全进入他们的系统,再也无法抽身。
但她看着病床上的男孩,呼吸急促,脸颊因高热而潮红,手指仍在轻微颤抖。
医生的本能战胜了谨慎。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取出那管私藏的血样。“只有2毫升,够吗?”
“够做初步筛查。”陈至远接过,小心地放入一个银色保温盒,“李小姐会立即送去。现在,关于治疗——”
“在没有明确诊断前,我只能做支持治疗:降温,补液,密切监测生命体征。”关文晶说,“如果情况恶化,可能需要进ICU。”
陈至远点头。“我会安排ICU床位,用化名。但在此之前,患儿留在这里,由你亲自监护。”
这是个命令,不是请求。
关文晶没有争辩。她检查了男孩的生命体征:心率130,呼吸28,血氧饱和度95%。高热但末梢循环尚可。
她开始物理降温,同时准备静脉补液。在扎针时,男孩突然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空洞,盯着天花板,嘴唇蠕动。
“……蛇……在树里……”他喃喃道。
关文晶握住他的手。“维安,我是关医生。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
男孩转过头看她。有那么一瞬间,眼神聚焦了,像认出了她是谁。
“爸爸……说不能告诉别人……”他声音微弱,“但蛇咬了我……黄色的蛇……”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昏睡。
关文晶猛地抬头看向陈至远。后者脸色铁青。
“黄色的蛇?”她轻声重复。
陈至远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站了很久。窗外的夜色浓重,医院大楼的灯光在黑暗中像悬浮的岛屿。
“关医生,”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有些事,知道了就必须负责到底。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立刻带患儿转移,你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第二,你继续治疗,但从此成为这个案子的一部分,不能退出。”
关文晶看着病床上的男孩。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当年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我是他的医生。”她平静地说,“我会负责治疗他,直到他康复或转院。”
陈至远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好。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包括对你上级的汇报,也要经过我的同意。”
关文晶点头。她在心里快速计算: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十分。离早班交接还有四个多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稳定患儿状况,同时收集足够的信息,以应对可能的变化。
她继续工作,陈至远在角落的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但姿势依然挺拔像随时准备行动。
时间缓慢流逝。关文晶每十五分钟记录一次生命体征,调整补液速度,监测尿量。男孩的体温在物理降温下逐渐降到38.5度,心率也降到120。但意识状态没有改善,仍然昏睡,偶尔说胡话。
凌晨四点左右,李小姐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她走到陈至远身边,两人低声交谈。关文晶听不清全部,但捕捉到几个词:“初步阳性”、“神经毒素”、“合成来源”。
陈至远的脸色更加凝重。他对李小姐说了些什么,后者点头离开。
然后他走到关文晶身边。“初步毒物筛查结果:血液中检出微量α-神经毒素样物质,但结构经过修饰,不是已知的任何天然毒素。”
“什么意思?”
“意思可能是人为制造的。”陈至远压低声音,“而且作用机制可能是选择性攻击右侧神经系统——这解释了单侧皮疹和症状。”
关文晶感到一阵恶寒。“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孩子?”
“不是针对孩子。”陈至远说,“是针对他的父亲。这是一种警告,或者一种胁迫:我们可以接近你最珍视的人,可以让他痛苦而不致死,除非你配合。”
“那治疗……”
“没有已知解毒剂。”陈至远说,“但毒素剂量很小,可能只是示威性质。我们需要做的是支持患儿自身代谢掉毒素,同时防止继发感染和器官损伤。”
关文晶看向男孩。他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手指的颤动也减轻了。
“他可能自己扛过去。”她说,“但需要密切监护至少48小时。”
“可以在这里监护吗?不转ICU?”
“如果情况稳定,可以。但需要专门的护理。”
“李小姐会留下,她有重症护理经验。”陈至远说,“我也会安排另一个医护人员,确保24小时有人。”
关文晶点头。她再次检查伤口,取样送培养。这次她在标本标签上写了真实的怀疑诊断:“疑似神经毒素暴露,待确认。”
凌晨五点,早班护士开始陆续到岗。关文晶向接班的儿科医生做了简要交接——只说是一个高热惊厥的患儿,家属要求隐私保护。接班的医生虽然疑惑,但看到陈至远的气场,没有多问。
关文晶写下详细的医嘱和观察要点,然后脱下白大褂。她的夜班结束了,但这件事显然远未结束。
陈至远送她到诊室门口。“关医生,谢谢你今晚的专业处理。后续情况我会通过安全渠道联系你。另外……”他停顿了一下,“关于‘黄色的蛇’,如果听到任何相关信息,立刻通知我。”
“黄色的蛇具体指什么?”
“可能是一个代号,也可能是一种描述。”陈至远眼神深邃,“在这个行业里,蛇有很多颜色,很多种类。但黄色的蛇……很特别。”
关文晶离开儿科病区,走向医生休息室。走廊里已经有人走动,早班的喧嚣即将开始。
她走进休息室,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站了很久。
右手在口袋里摸索,触到了手机。她掏出来,看着自己在检验科拍下的血涂片照片。那些异常的淋巴细胞,在手机屏幕上像诡异的星空。
还有男孩昏迷中说的话:蛇在树里。黄色的蛇。
她突然想起医院后面的那片黄皮果树林。当地人叫它“蛇林”。
黄色的果实。蛇的栖息地。
巧合?
关文晶删除了血涂片照片,但备份到了加密云盘。然后她打开通讯录,找到尹柏萧的加密号码,输入一条简短信息:
夜班遇特殊病例,涉及高层。已处理。陈至远介入。建议面谈。
发送。删除记录。
她走到窗边,天已经开始亮了。晨曦中的圣保罗医院渐渐显露出轮廓,黄皮果树林在晨雾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在树林的某处,或者在地下,或者在这个医院的某个角落,有一条“黄色的蛇”。
它咬了一个孩子。
而她现在,被迫卷入了这场蛇与蛇之间的游戏。
关文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她再睁开眼时,所有的疲惫和不安都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医生特有的冷静和专注。
她还有病人要治疗。有工作要继续。
无论地下有多少条蛇在爬行,地面上的生活还得继续。
她离开休息室,走向医院食堂。需要咖啡,很多咖啡,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但在喝下第一口咖啡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匿名加密信息:
锯鳞蝰,小心树影。有些蛇白天也活动。
关文晶盯着那条信息,然后平静地删除。
她看向窗外。黄皮果树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医院的墙壁上。
像蛇爬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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