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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先生不语,周先生只是站在高台上掐着雷诀蓄势待发。
怨声载道是吧?那是还不够努力!哭天抢地是吧?那是手还不够累!
在这架势下十八名新弟子哪还敢偷懒,立马将袖口束好,开始按周先生教的动作练习。
陆摇光眼皮直跳,一边将背负的木剑解下,一边低声飞快计算:“一式一万,四式四万……假设每三息完成一次标准动作,不眠不休也需要……三十二个时辰还多!要命!这是人能做完的?”
陆摇光话还没说完,周越的目光便如刀一般扫来,陆摇光顿时闭嘴挺胸,做严肃认真状。
周越悠悠的说:“都是练气修士了,哪用那么长时间?每一届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做不完那就是你们不行。”
“先生不是才说练气修士只是身体强健一点的凡人吗?”
周越一记雷诀过去场中瞬间鸦雀无声。
“谁再多话就加练一千组!开始!”
许玉璋并未言语,只是安静的从背后解下木剑来开始练习,就在刚练习第一个动作“刺”的时候,啾啾突然从头顶飞下来开始计数,扑闪的翅膀后开始显现数字“壹”。
许玉璋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开始认真按照记忆中周先生的动作练习,尽量将每个动作都做到尽善尽美。
然而不过一会,周围就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绝望哭喊。
“不是吧!我就这一个动作稍微不标准就给我数量清零了?我都累计到两千多次了啊!”
“周先生您行行好,别盯着我啦!我真的有在练!嗷~我错了周先生,我不多话了,我现在就练!”
“不行了,我真的要命了,一万次这真是人能做到的?我练了快五千次了,手真的已经快抬不起来了!哎,不是!我没有!周先生您听错了,我还能再战一千次!嗷~”
周越腰杆笔挺如剑,面容冷峻,手中引雷诀显露出丝丝缕缕的雷光,目光威严的扫过面前十八名新弟子,无喜无怒。
“一个个的像什么话!剑道之基,不在花巧,而在于千锤百炼!要是连区区四万剑都坚持不下来,何谈做我太上剑宗弟子!不说凌剑峰,就连其他峰都进不去!”
许玉璋额间亦是透出层层薄汗,但她气息绵长,眼神专注如初。手中动作也依旧稳定,每一次刺击的角度、力度、速度都几乎一致,手中木剑在手中挥出道道残影。
午后的日光最毒,苏楼枝的额头汗水顺着下颌滑落,落在青石砖上。他本身底子就不如其他人,每一次挺刺,手臂都如灌铅般沉重。尽管脸色愈发苍白,但他双目却光亮如星,动作也并没有一丝懈怠。
谢惟初年纪小,此前在凡间也是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能撑到现在全靠境界撑着。尽管如此他也咬紧牙关,双手握剑努力向前刺去,动作虽不如周越标准,但每次都是卡在雀先生能忍受的不重置的极限过。
时惟与倒是相对轻松,与谢惟初不同,他从小就生活在时家,修仙界时家是修仙世家,不说时怀琢天天教导,就是家中长辈也会时时督促,四万剑对他来说并不算多。话虽如此,但在每次谢惟初向他投来目光时,他也会装作力不可支的模样向哥哥撒娇求安慰。
陆摇光则是一边机械的向前刺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五千三百颗灵石、五千三百零一颗灵石……只要刺够一万剑我就奖励自己一万颗灵石,一万块灵石!发财了哈哈哈哈……哎呦!”
陆摇光边刺边狂笑,动作稍稍走形都不知道,直到周越一道雷光炸到木剑上,他才惊叫一声,重新调整姿势,规规矩矩的完成动作。
下午的阳光将影子拉长,此时啾啾的身后的计数为三万八千三百六十一,时惟与的计数和许玉璋不相上下,谢惟初虽然相对两人少一些,却也是在最后一个动作了,其余弟子除却中途动作不标准重新计数的,基本都是在第三个动作。
陆摇光此时甚至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两万五千四百一十三块灵石……哈哈哈……三万五千四百一十四块灵石哈哈……好多灵石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回家哈哈……”
苏楼枝在刺、劈两个动作时一直不得要领,在重来多次后终于到了第三个动作。他意识有些模糊,身体似乎脱离了控制,手臂也只是机械性的重复。但在某个瞬间,当他完成一个“撩”的动作时,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熟悉感。
这由上而下,弧线挥出的轨迹,与自己还在凡间做舞伶时的某个水袖翻飞的动作竟有些微妙的相似。他心头一震,下意识的体会此时腰肢扭转与手臂舒展的配合,原本滞涩的动作竟然流畅了一丝,木剑划过的破空声也清脆了一分。这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一直在以神识笼罩弟子的周越却在这一刻,目光倏地落在苏楼枝身上,一向严厉的眼神中竟也透露出一丝惊艳。
先前秩玉师叔走之前给自己说过苏楼枝的情况,他并不适合本门功法,但没想到他就单纯剑术而言竟然还不错。他的动作,在疲惫至极后,反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或者说,是舞者特有的身体控制与美感?倒是有点像合欢宗的路数。
许玉璋和时惟与几乎是同时做完四万次剑招,木剑是太上剑宗的特制木剑,重约十斤,饶是许玉璋做完四万次动作后面色也有些发白,但依旧站的笔直。
与此同时,时惟与将握着木剑的手稳稳放下,除了胸膛微微起伏,几乎看不出刚完成四万次挥剑的恐怖运动量。
许玉璋正准备休息一会就去找周先生对练,就见时惟与收起木剑向自己走来,十分乖巧的和自己说:“许师姐辛苦啦,一会你先去找周先生吧!哥哥还没好,我想等我哥一起去。”
许玉璋点点头,她本就是这样决定的,时惟与年纪还小才六岁,自己先去和先生对练找找诀窍,这样等小麻雀他们去的时候还能轻松些。
时惟与在得到许玉璋同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就去找谢惟初,一会蹲在谢惟初面前托着脸说些什么,一会又去拿帕子给谢惟初擦汗,忙的不亦乐乎。
许玉璋目光扫过苏楼枝和陆摇光,陆摇光依旧神游天外,嘴里絮絮叨叨说着听不清的话,但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苏楼枝在第三个动作后速度逐渐追上了陆摇光,尽管他已经汗如雨下,但挥剑动作依旧在坚持。
每一次挥剑,苏楼枝都感觉肺叶仿佛都如针扎般疼痛,他调起最后一丝气力准备开始“挂”这个动作。
木剑提起,划过轨迹。然而就在剑身运行到中途,需要手腕巧妙翻转完成最后卸力的瞬间。
他脱力了。
过度疲劳的肌肉猛地一抽,手腕处的酸软骤然爆发,剑势不受控制的向内一折。
如果这一次没按标准做到,不仅雀先生将重新计数,前面的努力将全部白费,而且木剑的运行轨迹也瞬间变形,本该向上向外的格挡弧线,变成了一个笨拙向内,甚至可能伤到自己的歪斜角度。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苏楼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臂一空,手中木剑伴随着沉闷的破空声,袭向自己后颈。而已经疲累至极的身体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先生此时视察完后面弟子的动作正准备转身看前排弟子的动作。
就在木剑即将擦撞到自己脖颈的刹那,一道比他木剑更稳、更快、也更冷的影子,突兀的闯入了他身侧的空间。
许玉璋一直在关注苏楼枝的动作,就在苏楼枝的木剑即将伤到自己的时候,许玉璋鬼使神差的抽出自己的木剑,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只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做了一遍“挂”。她甚至都没有完全转身,只是左腿向后撤了小半步,身体微侧,手中木剑以一个简洁到极致,也精准到极致的小幅度斜撩。
“梆——”
两柄木剑轻击发出一声并不响亮的撞击声。
许玉璋手中木剑稳稳的挡住了苏楼枝失控木剑的剑脊。用的力道并不大,却是恰到好处。既抵消了木剑的失控,又并未将苏楼枝的木剑击飞。
两柄木剑一触即分。
而许玉璋在完成这个格挡动作的瞬间,又恢复了原本的站姿,仿佛刚才那迅捷如电的一挡,只是自己无数个标准动作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就在周先生转过来的瞬间,许玉璋举手示意自己已经做完四个剑招,成功吸引走周先生的注意力。只留下还在呆愣的苏楼枝站在原地。
“苏师兄,你再不练可就要重新计数啦!”
时惟与的话拉回了苏楼枝的全部心神,他扭头一看,时惟与正蹲在地上拿着陆摇光给的特制谷丹投喂苏楼枝的雀先生,有美食在侧的雀先生自然也对刚才那一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
“多谢。”
“苏师兄怎么还和我言谢,那可就生分啦~”
时惟与挠了挠雀先生的下巴,雀先生便舒服的眯起了眼。
时惟与在继续贿赂雀先生几颗谷丹后,站起身拍了拍手,笑着和苏楼枝挥了挥手便重新回到谢惟初面前蹲着和自己哥哥说笑。
雀先生的目光重新聚焦于苏楼枝的动作,苏楼枝经过刚才的短暂休息,手上气力也恢复了一些,将最后一个动作按标准挥剑,只不过这次,脑海中那道清冷的影子怎么也挥之不去。
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变强,变得很厉害,是不是也能保护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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