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夫君BE后重生了

作者: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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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探香


      012
      庾衡一路将王盈送回王府清扬院,犹不放心,在院门口又絮絮叮嘱了许久。
      “那永嘉郡主今日吃了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你近日若无要事,尽量少出府门,若真要外出,定要遣人告知我,我陪你同往!”
      他英气的眉间笼着一层懊恼与忧色。
      “今日之事,想起来仍是后怕。都怪我疏忽,才让你独自面对永嘉那等刁难。”

      她笑了笑,温言安抚:“衡表兄莫要自责,经此一事,她们短期内想必不敢再明目张胆做什么。你放心回去便是。再说,我不是好端端的么?”

      “你的事便是要紧的事!”
      庾衡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言罢方觉有些唐突,耳根微热,忙寻话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我表妹,我自然要护着你。总之,你万事谨慎!”

      “好,我记下了。有衡表兄在,谁敢欺我?”
      王盈柔声应道,“表兄也快些回去罢,路上当心。”

      “还有……那北燕质子,他今日虽助了你,但终究身份殊异,心性难测,你……你还是莫要与他来往,免得徒惹是非。”
      王盈知他是好意,点了点头:“我明白,表兄不必忧心。”

      “那你快些进去,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庾衡执意道,“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安歇。我明日再来。”
      王盈无奈,只得转身步入院门,回身对他略一颔首,方在蒹葭与白露的迎候下步入屋子。

      是夜,万籁俱寂。
      躺在熟悉的锦榻上,王盈却并无多少睡意。

      白日种种在脑中反复映现……永嘉郡主的诬陷、慕容羽的证词、湘东王的解围、谢琮那淡漠疏离的一瞥……最后,凝驻于慕容羽放走游鱼时那句“它不属于此处”,以及他的孤寂背影。
      他为何帮她?这个疑问盘桓不去。

      那碧眼少年,像雾里看花,引着她想去瞧个明白,不仅仅为了将来可能的变数,似乎……也有几分是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思绪纷杂间,倦意渐渐袭来。
      就在她意识朦胧,将睡未睡之际,窗棂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声音虽小,但在寂夜里格外清晰。

      王盈立时惊醒,睡意全消,心口猛地一跳。
      她屏住气息,一动不敢动,耳力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觉察,床榻边,立着一道模糊的黑影。
      帐幔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开一道缝隙。
      外间微光透入,勾出那人的轮廓,以及那双在昏暗中依旧幽亮似寒潭的碧色眼眸。
      慕容羽!
      他竟敢趁夜潜入王府深闺!

      “你……”
      王盈压下心头的惊骇,嗓音因猝然的紧张而略带沙哑,“你怎么来了?”
      她目光扫过紧闭的房门,蒹葭和白露就在外间,竟浑然未觉。

      “不是你说的么?有事,可来王府寻你。”

      王盈一时语塞,她确是说过此话,却未料他竟会以此等方式,在深夜前来。
      她撑着手臂缓缓坐起,锦衾滑落腰间,下意识拢了拢微敞的衣襟。
      “你……有何事?”

      “这话,该我问你。王娘子,琅琊王氏的嫡女,今日为何要对一个异国质子示好?你有何图谋?或者说……你们晋人,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的直接与锐利,令王盈气息一窒。
      五年为质的生涯,显然早已磨砺出他远超年岁的警惕与多疑。
      他根本不信无缘无故的善意。

      王盈张了张口,欲作解释,想说她只是……但她的话还未及出口,慕容羽身形蓦地一动!
      她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挟着寒意的气息倏然而至!
      下一瞬,一只冰凉的大手已如铁箍般扼上她纤细的脖颈!
      力道拿捏得极准,并未令她直接窒息。

      “说!”
      慕容羽的脸近在咫尺,碧眸中寒光凛冽,杀意腾腾,“若有半句虚言……”

      王盈被迫仰首,呼吸因颈间的桎梏而有些艰难,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间传来的、属于习武之人的薄茧,以及那随时可迸发的力道。

      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并非她想象中的落魄可怜虫,而是在敌国虎狼环伺中蛰伏生存了五年的质子!

      他能有那般精准的手法掷出石子,能有那般犀利的言辞回击郡主,能悄无声息潜入她的闺阁……能在这异国他乡隐忍五载……
      若无一点狠戾与自保本事,他如何能活到如今?
      怪不得……怪不得前世他能逃回北燕,能在惨烈内斗中登极,能成为令谢琮都头疼的劲敌!

      “我……并无恶意。”
      她艰难地吐字,声音因被扼住而有些走调,但眼神却毫不退避地迎视着他的碧眸。

      慕容羽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仿佛在说“每个接近我的人都这么说”。
      他没有松手,而是倾身,靠得更近,那双碧眸望入她眼底深处:“王娘子,你说……若我此刻毁了你的清白,你那高高在上的未婚夫,还会不会要你?琅琊王氏,还会留你么?你这锦绣人生,又将如何?”

      若是寻常闺阁女子,此刻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王盈在最初的惊悸过后,心中反而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不会!
      至少,不会用这种方式!
      他若真有心以此等下作手段,根本无需多此一举问她。
      这是要逼她要撕开所有伪装,看她究竟意欲何为。

      思及此处,王盈心下一定。
      她缓缓抬起没被他控制的双手,非但未推开他,反而轻轻地环上他精瘦的腰身。

      慕容羽猛地一僵!显然未料她会如此应对。

      王盈感受到他顿时绷紧的身躯,心中更有底气。
      她仰着脸,因着紧张,气息变得急促而温热,尽数拂在他近在咫尺的颈侧与下颌。

      “那……正好啊。”
      她歪了歪头,尾音微微上扬,“我早就想解除与谢琮那无趣的婚约了。至于清白……”
      她轻笑一声,在他耳畔轻轻吐息,“在大晋,这算不得什么。多的是公主、贵女蓄养面首,逍遥快活。你若情愿,跟了我,岂不强过你如今这朝不保夕的质子百倍?我定不会亏待你……”

      “面首”二字,狠狠刺入慕容羽心窍!
      他碧眸中腾起两簇怒焰,扼住她脖颈的手力道骤然加重几分,令王盈忍不住闷哼一声。
      “住口!”
      他嗓音低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你们晋人这般‘好意’,这般轻贱玩弄的言辞,我这五年,听得够多了!”

      王盈心知这话戳到他的痛处,见他反应如此激烈,知道不能再继续激他。
      她立刻收敛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语气转为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急切:“我并无轻贱你之意!慕容羽,我若轻贱你,此刻便该高声呼救,而非在此与你周旋!不做面首,你也可以跟着我。”
      “我说你可以跟着我衣食丰足,是真心话!至少,我能让你在这建康城的日子,好过一些,不必再受那些蠢货的冷眼!”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给他打断的机会,迅速反问:“倒是你!慕容羽,你今日为何要帮我作证?你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你就不怕得罪永嘉郡主,惹祸上身?”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少女温热的气息,混合着寝衣上淡淡的熏香,不断侵扰着他的感官。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环在他腰侧的手臂那细微的战栗,以及她颈脉在他指尖下急促的搏动。
      她在畏惧,却偏要作出一副无畏的模样。

      沉默了良久,久到王盈以为他要在静默中掐死自己时,慕容羽松开了扼住她脖颈的手。
      王盈忍不住抚着脖颈轻咳数声,深深呼吸。

      慕容羽直起身,后退一步,重新隐入床畔的暗影里,唯那双碧眸依旧灼灼锁着她,声音恢复了冷漠,却似乎少了几分杀机:
      “记着,莫再招惹我。”
      他声音低沉沙哑依旧,却较之前更冷,
      “玩火者,终将自焚。”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欲没入夜色。
      “慕容羽!”王盈哑声唤住他。
      他脚步微顿,并未回首。
      王盈抚着仍觉刺痛的脖颈,望着他那孤寂的背影,轻轻道:“我说的话,永远作数。”

      慕容羽的背影僵滞了一瞬,未予应答。
      如同他来时一般悄然,窗棂微响,室内便已失了他的踪迹,只余那扇微微晃动的窗扉,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王盈缓缓躺回枕上,望着帐顶模糊的绣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抚摸着脖颈,那里定然留下了指痕。
      慕容羽……比她所想更危险,也更难以捉摸。
      但,也越发让她觉得,值得一试。
      -
      建康宫城东北一隅,有一处名为“雁回馆”的宫苑。
      此处是北燕质子慕容羽与其随从的居所。

      慕容羽已换下夜行衣,着一身寻常的深色常服,独坐案前。
      他手中紧握一支质地温润、雕作玉兰的白玉簪。
      这是方才在那王氏女闺阁中,他制住她时,趁其不备,自她散落的发间悄然取下的。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纤细脖颈的温热触感,鼻端似仍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清雅的馨香。

      他从不屑于此等窃玉偷香的行径,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将这玉簪带了回来。
      玉簪冰凉,却似带着原主的体温,烫得他掌心不适,却又莫名不愿松开。

      “少主,您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走进来的是一名年约三十五六的男子,身着汉人儒衫,面容寻常,眼神沉静。
      他名贺寻,是当年随慕容羽一同来晋的北燕使者,亦是慕容羽生母的故旧,虽是汉人,却对慕容羽母子忠心不贰。

      贺寻目光落在慕容羽紧握的手上,微微一凝:“此物……从何而来?”
      那是女子发簪样式。
      他深知殿下性子冷僻,对晋朝女子向来疏淡,更遑论会携回这等闺阁之物。

      慕容羽未作应答,甚至未抬眼帘,只是将玉簪握得更紧些,指节泛白。
      贺寻见状,心中了然,不由轻叹,语气带着不赞同:“少主,今日在华林园,您实不该出面为那王家女郎作证。永嘉郡主虽则骄纵,终是皇室宗亲。您此举,无异将自身置于浪尖,太过惹眼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深切的忧思,“那可是琅琊王氏的嫡女,与陈郡谢氏有婚约。这两家……皆是晋朝顶级的门阀,牵一发而动全身。少主,我等处境已然艰危,何必再去招惹这等麻烦?”

      慕容羽依旧沉默,碧眸凝视跳动的烛焰,深邃难测。
      他知道贺寻所言在理。
      隐忍,蛰伏,是他们这五年来唯一的存身之道。
      任何不必要的注目,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可当时,望着那永嘉郡主咄咄逼人、颠倒黑白的形容,望着那王家女郎明明孤立无援却强作镇定的模样,他几乎是未及思量便站了出来。

      他也不知为何。
      “少主……”贺寻还欲再劝。
      “我知道了。”慕容羽终于开口,截断了贺寻的话头,“退下罢。”
      贺寻看着他紧绷的侧颜,知多言无益,只得将满腹忧切按下,躬身道:“是,少主亦请早些歇息。”
      他悄无声息退出,轻轻掩上房门。

      屋内重归寂然。
      慕容羽松开手,将那支玉兰玉簪置于案上。

      “玩火者,终将自焚。”
      这话是对她所言,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警示?
      他本该将她视作与那些欺辱他、轻贱他的晋人一般无二。
      可偏偏,她不同。
      她的言辞,她的举止,她那荒唐的“招揽”……
      她被他扼住脖颈,明明怕得战栗,却偏要强作从容,甚至胆大妄为地环住他的腰,说出那般惊世骇俗的言语……
      还有最后,她抚着颈项轻咳,眼中带着惊悸却依旧不肯示弱地望着他的眼神……

      一幕幕,搅动了他心底多年未有的微澜。

      这于慕容羽而言,是极其罕有之事。
      他自幼在北燕宫中见惯倾轧,生母位卑,他自晓事起便学会隐忍、藏拙,将真实的绪思深深埋藏。
      来到大晋为质这五年,更是看尽人心险诈,受够了冷眼、讥嘲、构陷与虚情假意。
      他早已将心冰封,将所有情绪深埋,只待时机。
      女子?不过是无聊的消遣或是可利用的工具。
      他从不曾,也绝不容许自己,将任何女子真正置于心里,那只会成为致命的软肋。
      他告诫自己,晋人皆不可信,他们的笑容背后或藏刀刃,他们的善意之下或酝毒计。
      他唯一所求便是活下去,活下去,等待时机返回故国。

      而今日……
      他竟会因一个只见了两面的晋人贵女,心绪难宁,甚至做出了夜探香闺这等孟浪之举。
      他竟会因她一句“面首”而失控生怒。
      他竟会心神恍惚取走她的玉簪。
      他竟会在此刻,因她而……辗转难寐。

      那个名唤王盈的女子,她的形影,她的气息……她的一切,霸道地侵据了他的思绪。
      他闭目,试图驱散那抹朱红的身影与那缕清雅的馨香,却发现徒劳无功。

      究竟是她玩火,还是他自己,已经被那焰苗,灼烫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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