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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城·动乱
整座石牢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道黑色身影在黑暗中如履平地,突然踢到了地上的障碍物,他掏出火折子吹燃,照亮身前方寸之地。
红衣似血,轻纱覆眼,乌黑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
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脚下遍布的尸身断剑,血流成河。
在微弱的烛火中,江心白并没有发出动静,他白皙的皮肤从内透着莹白光泽,纤长的四肢被从石壁延伸出的精铁锁链困住。
肖毅诚呼吸一滞,心跳诡异地快了几分,随即他又暗自嘲讽,男人长得那么美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关在这剑冢里?
“看够了吗?”江心白颔首,倒是有些吃惊,“你来这就不怕让肖家人发现。”
“他们都去布玄雷阵了。”肖毅诚冷漠道:“我只是来看你死没死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江心白笑道:“恐怕你得失望了。”
肖毅诚觉得这笑声莫名有点刺耳,道:“商扶风来凌霄城了。”
“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肖毅诚有几分好奇,又觉得是他们约好的,道:“他现在被困在醉花阁,一同的还有几人。”
江心白没问那几人是谁,肖毅诚自然也没回答。“他为何会困在哪里?”
肖毅诚道:“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只听到醉花阁四楼有人在弹琴。”
“一旦靠近那里,我就感觉头疼欲裂,全身僵硬不能动,只能先回了。”
“是乐宗的琴修。”江心白一时也摸不着头绪。
乐宗向来处于中立位置,宗内弟子皆出生优渥,附庸风雅,不理俗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凡界?
肖毅诚抽出长刀劈开,江心白扯着锁链绷直,长刀在半空抡出残影,锵锵锵——
激烈碰撞处飞溅出阵阵火星子,只是锁链未有裂痕,刀刃处却已经出现几道豁口。
“怎么劈不开?”他不能看着肖家在肖郁的野心下毁于一旦,江心白必须离开这里。
“别白费功夫了。”江心白漫不经心道:“凡兵劈不开锁链,魔剑倒是可以,只不过……”
肖毅诚扔下砍废的刀,当年就是那柄魔剑发出的魔气伤了肖毅修,但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强硬将火折子塞到江心白手里,丝毫不管江心白在他身后大喊,“喂——”
砰的一声,肖毅诚被魔气弹开三米远,发出一声闷哼。
该死!他根本靠近不了那柄魔剑。
“魔剑已认主,不是你能驾驭的。”江心白摇头道:“你走吧。”
“是商扶风。”肖毅诚没表现出意外之色,但那人此刻被困住,还不知道什么能赶来这里。
一个时辰后,等阵法结界围住整个内城,便再无人能进出。
肖毅诚不甘心道:“我是能走,可我哥呢?肖家那些无辜的弟子呢?”
“肖家倒是还有你和你哥两个明白人。”江心白目光漠然,平静道:“开弓便没有回头路,届时大阵会吸干布阵人的灵力。”
江心白善解人意道:“我要是走了,他们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况且请佛容易送佛难呐!“我还不想离开。”
肖毅诚眉头紧锁,“你想干什么?”
“借九天玄雷重塑金丹。”
肖毅诚忆起五年前商扶风晋升金丹失败,哑然道:“你是为了商扶风——”
这阵法引来除邪祟的天雷,还能当晋升雷劫用?
此时,外面遥传来焰火飙升到空中炸开的轰鸣声。
“这是在庆祝什么?” 江心白问道。
肖毅诚解释,“是外城百姓在庆中秋,往年内城也是这般氛围,只不过如今……”
“倒是因我而起。” 江心白了然,定是因为布置大阵,内城的居民暂时迁往外城了。
修士斗法致使无辜百姓受累,必将受到天道惩罚。仙盟的人也不敢随意触犯法则。
当年在虚妄海,那魔修和人修斗法死在江心白手里,恰恰是验证天道法则的,那小宗门最后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只是他们一直怀恨在心,五百年前参与了一场针对江心白的联合围剿。
肖毅诚留在此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离开去找他哥想办法。
江心白想起,九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他带着商扶风离开凌霄城。
……
呜——砰!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夜空中依次绽放,两旁过道用细线连缀挂着一串串游龙灯,街市上一片灯火通明。
“哎呦”……
“欸,别挤呀!”
“哪家的孩子这么顽皮?”凌云轩做了个鬼脸,从说话那人手臂下跑过,见缝插针穿梭在密集的人群中。
众人瞠目结舌,不免抱怨道:“看那身穿着打扮,是肖家的弟子吧,惹不起,惹不起。"
追上来的商扶风脸上莫名有些发热,默默放缓脚步走在路上。还好他身上穿的衣服比较普通,没什么标识。
路上的百姓避让出道来,用一种怜爱的眼光看着他,“多可怜的孩子呐!连件新衣服都没有,手上还有疤痕,没想到肖家私下还随意打骂下人。”
商扶风:“……”
凌云轩比商扶风小一岁,六岁就开始在肖家学堂学习,和肖家弟子一起训练。没人知道城主是怎么想的?为何不亲自教导独子?
一盏盏造型如莲花的河灯在素手轻推中,破开水面生起阵阵涟漪,渐渐汇聚成一条暖黄色的彩带。
这是?商扶风脚步不由顿了一下,肖家向来有门禁,出入需要特制令牌,此前他从来没有机会出府。
“哥哥,你也要放河灯吗?”商扶风垂眸看去,是一个长相乖巧的小男孩,他穿着素衣,手里捧着一盏河灯,眼圈还有些泛红。
“公子说,放河灯可以为家人祈福的,这盏留给你吧。”沈七以己度人,以为商扶风看着河灯,也是想为家人祈福。
“我——”商扶风很少接收过别人的善意,沉静道:“我没有家人。”
沈七瞬间悲伤涌上心头,大哭道:“哇——哥哥你好可怜,我也是,我没有祖母了。”那些放出去的河灯,每一盏都承载着他对祖母的思念。
旁边的人都听到哭声,都往这边看过来,商扶风一时间有些局促,喉间憋出几个字,“别哭了。”
忽然,一方绣有兰草的丝帕递了过来,指节透着清冷的白。
沈七抬起头,视线朦胧间看到来人,闷声道:“公子。”
沈云舒抚过他的头顶,轻声安慰道:“再哭下去,祖母会走得不安心的。”
“嗯。”沈七接过丝帕,在脸上胡乱揉了几下,执着地向商扶风递过去手里的莲花灯。
沈云舒斟酌了一二,缓声道:“河灯是用来祈愿的,心诚便能灵验。”
商扶风迟疑了会,从沈七手里接过河灯,缓慢放到河面上。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不曾渴求什么,却突然想起凌云轩所说的那道剑意,如果能见识到剑意,似乎也不错。
那一盏河灯泛着暖黄的烛光,晃碎水中白玉盘,往空荡的河面飘去,不合群,独来独往。
渐渐地,那个方向出现一盏、两盏,越来越多的河灯……凌云轩一股脑地放完手里的河灯,站了起来,“要许愿,光放一盏哪够,自然是多多益善,整个摊子本少城主都能盘下来。”
沈云舒无奈扶额,心诚则灵,他是一点没听进去呐。
沈七看得一愣一愣的,河面上好多莲花灯,他有点晕河灯了。
商扶风嘴角克制地笑了一下,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追到人了?”
凌云轩跑到剑冢找他,说要带他出来见见世面,结果舞狮杂耍看到一半,凌云轩扭头看到什么,抓着他就跑起来。
凌云轩摆摆手,“别提了,肖毅诚那厮跑的飞快,一个不留神就不见人影了。”
要说整个肖家学堂,与他最不对付的,绝对是肖毅诚,武功差还不服气。
本来见肖毅诚鬼鬼祟祟的,还以为能抓到什么把柄,结果现在人跟丢了。
听凌云轩一番解释,沈云舒道:“许是小轩你误会了,肖家负责凌霄城的巡逻防护,他出现在外城不奇怪。”
凌云轩咧牙大笑,“巡护工作向来都是交给成年弟子,关肖毅诚一个小屁孩什么事?”
“你和他同岁。”商扶风淡淡道。
凌云轩不以为然,“反正肖毅诚鬼鬼祟祟的,就是很可疑。”
“凌云轩——”肖毅诚站在凌云轩身后,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银灰箭袖长袍。
肖毅诚扫了眼众人,视线紧盯着商扶风,问:“他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我带出来的。”凌云轩挑眉道:“有问题吗?”
肖毅诚冷哼了声,“他不会武功,你会害了他的。”
却见凌云轩走过来挡在他眼前,戳着他的肩膀,“少说这些话,你有话直说。”
不会武功?这小子看走眼了,还是他独居慧眼,他见过商扶风使出御剑术,那样子比学堂的先生还要流畅、随意。
肖毅诚肩膀撞开手指,“有一群神秘人闯入凌霄城了。”
“我闻到了,那一群人身上有不一样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有血腥味。”
“你这鼻子比狗的还灵。”凌云轩嘴上调侃着,神情却正经起来。
血腥味?那说明绝对不是正儿八经从门口进来的。“得找人通知我爹才行。”
就在这时,彪——砰!赤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从天而落几道拖着长尾的火焰,迅速点燃木质结构的房屋。
人群瞬间混乱起来,尖啸声哭喊声骤然连篇,附近闻讯赶来的肖家人、城主府兵见状只能安抚起群众,抢救火灾重地。
肖毅诚又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顺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你去哪?”凌云轩大喊,他快速交代沈云舒两人回城主府搬救兵,就追了上去。
那个方向是肖家,肖家最神秘的地方就是禁地,难道是为了剑冢而来。商扶风暗自思忖,紧紧跟在凌云轩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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