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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
“嘘!小声点。”
另一个人小声呵斥,甚至还朝左右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距离他们大约两米的女孩。
阮时卿假装自然地经过他们身边,脚步未停。
直到她走远,那个人才再次开口,“我叔叔是当兵的,消息保真。每天上午都会有趟车,不确定是几点,但是名额有限。”
“我有点不敢去……这里也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基地安全多了!你想想,有军火,有食物,有地方住,难道不比待在外面每天担惊受怕的要好?”
那人显然被说动了。
“我再想想。”
他们大概想不到他们的对话都被另一个人听了去。
阮时卿回来以后看到成晏抱着她的外套等在那,一直没睡。她急忙坐下凑到他耳边想汇报情况却被他制止了。
“手伸出来。”他说,“先把外套穿上再说。”
“哦。”阮时卿只好先乖乖穿上,然后立马跟他说了刚才的事。
却见成晏没有预想之中的惊喜,反而面色稍显凝重。
“这话听起来不假,但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他想了想,看向她,“怎么了,是想去基地?”
成晏猜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因而用这种方式问出来,而不是等她主动提。
阮时卿点点头,又说,“刚才我听到谢阿姨和她那个侄子的谈话,说之后要赶一批人走,我想与其被赶走还不如主动离开。况且到时候这里肯定会闹大,说不定会引来丧尸。”
人的惰性是深入骨髓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温柔乡。
成晏眼中露出一丝欣慰,“嗯,妹妹说得对。这里确实不适合再待着了。但是,你确定要去基地么?那里也未必比这里更安全。”
他当然知道基地在哪,也不是他不愿意去,而是大型基地变量太多,上面的人为了管理肯定会采取一些强制手段,进去就意味着妥协,他担心她不适应。
他自己当然在哪都无所谓。
成晏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她听了肯定会思考,会权衡,最终做出的选择才会是她自己真正想要的,而不是他有意引导的结果。
阮时卿思忖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我想去看看。”
“好。”成晏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
他的脸突然伸过来,凑得很近,鼻尖几乎就要蹭到。
阮时卿吓了一跳,往后躲,“干什么?”
成晏也愣了一瞬,随后轻笑一声,拇指贴在她的脸侧某个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这里有点灰,小花猫似的。”
阮时卿脸颊的温度迅速攀升,她有些懊恼,怎么现在一靠近就容易脸红啊,明明以前不这样。
她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了。
“现在先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早上我们再出发。”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躺过来。
阮时卿“哦”了一声,故意背对着他躺下去,但余光却控制不住瞟向他——
他的轮廓分明骨感,下颌线收紧,眉眼压低。少年那点青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恍然间带上了成年男人特有的力量与克制。甚至有些性感。
男人?
阮时卿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哥哥也是男人。
但她完全想象不出来他只是男人的那一面。
……
第二天上午,市一中附近。
学校本应该是末日后集中爆发的区域之一,但这里竟然看不到几只丧尸,像是被人为清除过。
市一中位于高速公路附近,视野比较开阔,因为是新建的校区,附近的商业街还没有完全落地。几栋教学楼宿舍楼孤零零地伫立着,间杂丰富的绿植。
天还没亮操场上就来了许多人,有的从半夜就来了,直接打地铺睡的。他们守在那里,翘首以盼着什么。
除了活人,这里还有一些废弃的简易帐篷,零零散散的子弹壳,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墙上用醒目的喷漆标注着——
【坤宁市幸存者接送点】
“这车怎么还不来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官方总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吧!”
“我昨天就看见一群人被接走了!”
无秩序的人群开始喧哗,质疑声、反驳声一波接着一波。
“别吵了别吵了,再吵把丧尸引来了有你们好看!”
一声呵斥后,瞬间鸦雀无声,看不见的恐惧和死寂在空气里蔓延。
成晏和阮时卿混在了人群后面,他们刚刚才赶到。
“哥,这里丧尸怎么这么少?”她很好奇。
成晏看见了那些帐篷和子弹壳,心下了然,“这里有军方的人待过。”
其实这里还挺靠近阮时卿所在的大学,也就是说末日第一天听到的枪响也许是从这里传来的?
现在已经是末日第三天了。
“车来了!车来了!”
一声惊呼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远处驶来的某个点——一辆末日前普通的公交车,车厢只有一层。
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吸引了外面不少的丧尸,它们嘶吼着在后面追赶,有些伸长了手几乎都要攀附上车身。
“这些怪物不会进来吧?!”
有些人已经开始腿软,甚至商量着逃跑。
当公交车快要驶到操场围栏时,车窗忽然被推开,一支黑色的的制式步枪探了出来。
几声被刻意压低的枪响在风中炸开,不像预想中那样刺耳,追在车后的丧尸接连倒下,打乱了尸群的阵型。
“快快快!把门关上!!”
发动机轰鸣着冲进操场,几个人合力推拢铁门,把尸群隔绝在外。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公交车停在操场中央,一个身着军装面部刚毅的男人抱着枪走了下来。他应该就是刚才发枪的人。
人们一看见这个配置都无疑相信了这是官方派来的车,他们没有被抛弃,他们有救了!事实上他们也没有选择。
男人走下来向大家敬了个军礼,然后用洪亮的声音做出宣告,“大家好!我叫邬鹏,是目前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专门派来救援的专车负责人,辛苦你们坚持到现在。现在请大家一一排好队,准备上车。
“老人孩子女人站前面,男人站后面!”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手上的枪就是底气。因此有些不服气而蠢蠢欲动的人也只能歇了闹事的心思。
“等会位置不够了怎么办?!”有个男人出声质疑。
“那就等明天!”邬鹏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不服可以现在就离开!”
这下没人再质疑,很多人推搡着挤着抢着站到前面,一条队伍的雏形很快出现。
阮时卿僵住了,一股即将分离的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悄悄往成晏身边又靠近了一点,甚至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只是用这种方式表达她不想和他分开。
“卿卿……”
她听到成晏喊她,声音充满了无奈。
他们本来就在人群的后面,假如她再不站到前面去,很有可能就上不了。
阮时卿没有回应,把手牵得更紧了一点,但他能感觉到她的手心都是汗。
“卿卿。”他又喊了一声。
成晏尝试着松手,但没挣脱开。
“阮时卿!”
这一声带了点怒意,成晏掰过她的肩膀正视她,才发现她眼尾微红,隐蕴着倔强而又委屈的清泪,被他看到以后她猛地抬手把它们都擦掉了。
他怔愣了一瞬,心疼得像是被人攥住,那些话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听话,站到前面去。我马上就来。”他的声音很柔,像哄。
“那你要是没上来呢?”阮时卿反问道。
“不会。”成晏很坚定地说,“要是我没上车,我也会想办法赶到基地去找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你拿什么保证?”
“我是你哥哥,这难道还不够吗?”他似乎有些受伤,“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要是没来,你就是一辈子的小狗。”她终于松口。
成晏笑了一下,用小拇指勾住她的轻轻摇晃,“好,那一言为定。我争取不当小狗。”
他又帮她把背包肩带往上提了提,然后推了推她的背,“去吧。”
被推开以后,阮时卿咬了咬唇,心一狠,转身向前走去,没有再回头。
她甚至用跑的,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赌气。
她站到了队伍的中间,身前身后都是和她一样的女生。
身旁没有他的存在,好像少了点什么。让她惴惴不安,连背包都觉得累赘。
人群一共大概九十多个人,规规矩矩排成了很长的一队,在邬鹏的指挥下一个个上了公交。
“过道上可以站人,东西尽量拿在手上,不要放地上占位置!”
轮到阮时卿上车的时候座位已经坐满了,她只能就着扶手站在过道,她没有注意周围的状况,目光始终黏在外面某个人身上。
“让一让,你挤到我家孩子了。”有个不满的声音将她的目光拉了回来。
阮时卿这才发现她的背包有些硌到身边一个站着的小孩了,连忙把背包取下来抱在怀里,“不好意思。”
已经上了四五十个人了,过道几乎已经是人挤人,连扶手都没得抓,只能贴着彼此站着,呼吸、汗味和焦躁混在一起,让人精神紧绷。
成晏还没上来!
阮时卿很慌,心脏在胸腔里加速窜动,将呼吸都扰乱。她几乎是立刻就要动身挤出过道下车了。
外面只剩下男人,几乎都争抢着要上来,然后被邬鹏拦住。
“先停一停。接下来由我指定上车的人。”
有机会!
阮时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朝外看,发现成晏一样在看着她,看不清神情。
“你。那个穿蓝色衣服的,上车。”邬鹏站在公交门口的阶梯上,抬手指了一个脸上有疤有纹身但很强壮的男人。
那人十分得意,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邬鹏又打量了一番,一眼看中了站在后面的成晏,示意他上车。
阮时卿什么也顾不上了,立马从人缝里挤到前面来开心地看他,想抱他又碍于手里的包只能作罢。
还好没有分开。
成晏看着她窃喜的小表情,也笑了,手一伸轻松抓到扶手上的长杆,然后将她连人带包揽进怀里。
“包给我。”他说。
那点背包的重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可以让她腾出手来抓住旁边的竖杆。
邬鹏指定完人后,剩下的人都怨气冲天,嚷嚷着不公平。
“辛苦等下一趟。”邬鹏说完便示意司机关门,然后靠车门站着。
公交再次启动,驶出操场。
然而变故陡生——
有个过道上的人突然浑身抽搐,嘴里隐约发出一些不肖人声的低语,将周围人吓得纷纷避开。
“他……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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