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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
凌晨四点,天色将明未明。
梅巷金醒了。
她躺在床上,适应这一时刻。
梦醒多怅然,梅巷金深吸一口气,感觉有凉意入体。
她缓缓吐息,身体机能慢慢苏醒。
感到了几分饱眠后的清明。
起来洗了把脸,人彻底清醒了。
梅巷金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最终来到客厅,看到桌上放着修补了大半的《法苑珠林》,想了一下,最后挽起袖子坐下干活。
损坏最严重的部分之前已经修好,还剩一些拆线、补洞和装帧的部分,梅巷金按照损坏程度分好,一点点修补起来。
直到天边微亮,客厅洒下第一缕光。梅巷金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桌上铺满的纸件,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无人打扰的时间里,效率出奇的快,她算了下进度,估计装帧收尾就在这一两天了。
梅巷金指尖在杯子上轻点着,开始考虑起后面的安排。
她想请个长假,休息一阵子。
闹钟铃声响起,梅巷金换了套衣服出门上班。
大四实习的时候,她找到了这家文物修复公司,在毕业后通过实习转正,至今已经工作两年了。
她目前所在的部门人员简单,同事都比她大很多。唯一跟她同龄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梅巷金刚在位置上坐下,邻座的张姐就探过头来,“巷金,今天忙不忙啊?”
梅巷金说还好。
“那你有时间帮我除一下锈嘛?”张姐随即解释自己最近接了一个青铜器的修复任务,但她手上原本有几本古籍的修复周期忽然提前,时间一改,她一下子抽不开手。
梅巷金听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张姐闻言松了一口气,感激之余,推了一袋水果到她桌面,“那辛苦你了,这里一点水果,饿了就吃,别跟姐客气啊。”
梅巷金捡了颗葡萄放进嘴里:“谢谢张姐。”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梅巷金上午补古籍,下午除锈。忙到周五,终于把两件事都落定了。
她移交了青铜器件,又把经书打包收尾。看了眼前方办公室的方向,那里的门已经一周没开过了。
梅巷金问张姐:“张姐,沈总出差了?”
“你找他啊?”张姐告诉她,“沈总这周都不在。”
梅巷金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张姐想了一下,“下周吧,听说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客户,关系到后续几年的合作呢。”
“哦,这样。”梅巷金应了声,又看了眼办公室。
张姐:“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梅巷金收回视线,“没什么,见他这周都不在,随便问问。”
等到下班,梅巷金把修补好的经书带回家。
晚上做饭的时候,季辞忽然打电话过来。
梅巷金接起,“喂,怎么了?”
季辞:“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月底的同学会?”
梅巷金木然地哦了一声,“没忘。”
“那你去嘛?”季辞还补了一句,“我跟松松都去了,一起呗?”
梅巷金炒着菜,没有说话。
季辞听到手机这头的声音,没催她答复。
等一盘菜炒完,梅巷金关了火,才说:“我不去了,我那天要出差。”
季辞得到回复,也不深究真假,“好吧,不过这次同学会规模挺大,好几个班都在一起呢,不来就可惜了。”
梅巷金嗯了一声,坚持态度:“真的来不了。”
事已至此,季辞也不好再强求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梅巷金端着盘子回到客厅的桌上,一个人默默吃完了晚饭。
睡前她重新登陆□□,点开了两个被设置“消息免打扰”的高中群聊。
高一的【清北复交预备役交流中心】以及高二分班后的【青春喂了作业】
高中毕业后,梅巷金跟大部分人一样,就此销声匿迹,基本没有在群里说过话了。但其中不乏常冒泡的,热络组局的。因此,小部分人的情谊因此延续至今。同学会的预热早在几个星期就开始了,梅巷金点开右上角的99+,快速刷完了两个群的消息,熟悉或稍显陌生的名字勾出些许回忆。
梅巷金看了会儿,就退出了。
第二天是周末,梅巷金没有出门的想法,但是一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能去了趟超市。她买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只能打车。
车停在小区门口不让进,梅巷金拎着进门。
一路遇到熟悉的人打招呼,保安、遛狗的奶奶、散步的老两口、陪着孙子出来玩的父母……
一切与往常无异。
她一路拎着东西上楼,依旧没有坐电梯。
手上的重量似乎把时间拖拽延长,梅巷金无动于衷的浪费着时间,一切都在她磨洋工的效率中荒废了。
没有任何不同。
周一进公司的时候,梅巷金看了眼沈总办公室的门,见门是开的,去工位上放了包,才拿着修补好的经书去敲门。
“进来。”
梅巷金走进去,“沈总,这是之前你交给我补的经书,已经好了。”
沈逐明在梅巷金进来的时候,就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他接过递来的经书翻起来。梅巷金想趁着这时提请假的想法:“沈总,我想……”
“对了巷金。”沈逐明忽然出声打断她,说:“你准备一下,后天跟我一起去南京出趟差吧。”
梅巷金静了一瞬。
沈逐明没有收到反应,抬头看她,问:“怎么了?不方便吗?”
梅巷金想了一下,最后说:“没有,我可以去。”
沈逐明:“好。”
从办公室出来,梅巷金在工位上发了会儿呆。没想到用来应对季辞的说法,竟然一语成谶了。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张姐找她聊天,“从办公室出来就开始发呆,怎么了?”
梅巷金把出差的安排说了,张姐笑着安慰她,“你不用担心啦,跟沈总出差几乎不用做什么事情,就当去玩好了。”
梅巷金不解。
张姐看了眼办公室,轻声解释:“沈总应酬的一些客户会故意叫一些女孩子陪场,他不喜欢这些,就会叫我们一起去,要不是我结婚了不方便,沈总估计也不会叫你。”
梅巷金了然,办公室里只有她跟张姐是唯二的女性,不叫她还能叫谁?
见梅巷金沉默,张姐宽慰她,“你放心,沈总做派好,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梅巷金摇头一笑,沈逐明的为人有目共睹,她是不担心的。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忽然弹出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消息内容,愣了一下。
[边惟众]:&*$R^$
梅巷金:……
应该是不小心按错了,她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语音电话的提示响起。
拿起一看,是边惟众的。
梅巷金:……
假装没看见就好。
梅巷金忽视了几次,但电话源源不断,吵的她没办法做事。于是,她拿过手机,静静等待新电话打过来。
她没有等太久,当手机再次震动时,梅巷金直接点了挂断。
接下来的时间,她就一直处于等电话、挂电话的反复中。直到挂了十多个电话,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边惟众]:是我。
梅巷金指尖一愣。
他回来了。
[梅巷金]:好。
梅巷金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理会。
看来是边惟众发现手机异样了,发信息来解释自己已经拿回手机的掌控权了。
很快,手机又响了。
梅巷金看着震动的手机,目光闪烁。
铃声由于无人接通停了下来,手机震动,梅巷金紧接着收到一条信息。
[边惟众]:不在了?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重回黑屏。
梅巷金看到了,没有去拿,她继续收拾行李。
等行李收拾完,她解决了晚饭,又去洗了澡,才回到床上休息。
回了几条工作的消息,梅巷金就把手机放在床头关灯准备睡觉了。
房间漆黑一片,周围也很安静,梅巷金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起来去上了个厕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站在冰箱前喝水的时候,梅巷金觉得自己失眠应该是出差前的正常反应,与小时候春游前激动得睡不着的心情无异。
她拿着水杯在客厅里溜达了几圈,感到脚上传来些许凉意,又回到床上躺着。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在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梅巷金睁开眼,余光感受到手机呼吸灯微弱的光。
半晌,她叹了口气,拿过手机坐起来。
消息是社交软件的的推送,她一键清除,然后点开微信。
在对话框里输入:在了,刚才在忙。
指尖悬停在绿色的发送键上,看了眼此刻的时间,晚上11:15,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
11:35PM,边惟众正在回复几个海外邮件,手机一震,他没有急着拿,而是点开最后一封邮件,趁着加载的时间拿起解锁查看消息。
电脑界面转了几圈加载完毕,却迟迟等不来下一步操作。
边惟众正拿着手机指尖飞动。
接着上面的消息回似乎有点怪,但重启话题也不知从何说起,消息删删减减没有一句成型。
好一会儿,才接连发出两条消息。
[边惟众]:嗯。
[边惟众]:现在在了?
梅巷金很快收到消息,然后回复。
[梅巷金]:嗯。
话至尽头,消息不再来。
梅巷金等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结束了,她刚放下手机,消息就来了。
[边惟众]:下午是我小侄女拿着手机玩,发了写乱七八糟的东西。
[梅巷金]:嗯,猜到了,没关系。
[边惟众]:打扰你工作了吧?
[梅巷金]:没有,最近不忙。
[边惟众]:嗯。
对话再次走向冷场,这次梅巷金结束的很干脆。
[梅巷金]:嗯,那先这样。
[边惟众]:好。
关闭了对话框,边惟众感到一股猝然,像是故事刚开了楔子,就戛然而止。
他无意识地转着手机,忽然想起月底的同学会。
她应该会在的……吧?
边惟众点开与梅巷金的对话框,分心注意到自己还没给她备注,她的名字还是刚加上时的‘没镶金’。
“没镶金,呵……”边惟众不禁嘴角一弯,点开她的头像,改好备注,又顺手点开她的朋友圈。
梅巷金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不知是没发还是设置的限制。边惟众挑眉,看到有‘朋友资料’这一部分,也顺便点开来看。
忽然,他目光一凝,聚焦在签名这一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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