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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你不怕吗
金銮殿上,姜元帝端坐龙椅之上,万千臣子恭敬叩拜,向他们心中这位崇敬的君主致以最高的敬意。
兰谨戈一身黑衣站在距离姜元帝最近的位置,他微低着头,眸色阴郁,看不出具体的神色。
身旁的大臣们极为尽职地上奏边关之事,偏偏身为一朝太子的兰谨戈不为所动,仿佛国事与他无关。
姜元帝一身黄袍,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儿子,内心落寞地叹了一口气。
陆将军所奏的边关之事确实关系到姜国的安危。越国这些年虽然把质子送了过来,背地里却依旧不安分,在两国交界的俊山附近日日练兵,时不时跨过国界搞一些小动作。
姜元帝这些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越国竟然越来越恣意妄为,此次跨过俊山三百里,竟然说是为了追猎一只白虎。
“传言就有白虎现世,天下太平的说法,那越国故意将我姜国的白虎抓了过去,摆明了就是在和我姜国叫板。皇上,若是一直忍让,下一次越国必然要带兵打进来了!”陆将军言辞激愤,说到最后,忍不住拉着兰谨戈一起劝姜元帝。
“太子殿下,这越国质子早先一直在冷宫之中不安分,臣还听闻他打乱了你的及笄大典,恐怕一开始就和越国奸细商量好了,内外夹击,故意挑衅我们姜国!如此嚣张,我们怎能一忍再忍?”
兰谨戈中途被陆将军提及,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陆将军。在众人都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置身事外之时,忽然云淡风轻地出声:“苏尘是越国的质子,却偏偏制衡不了越国。既然越国不顾及苏尘,倒不如把他杀了,与越国直接开战。”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陆将军本意只是想拉着太子一同劝说皇上在边界小小震慑一下越国,两国维持微妙的平衡即可。
没想到太子殿下并不想维持平衡,只想打破两国相对和平的状态,爆发战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今日朝堂上的这番言论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到越国,越国帝不知该怎么想呢!
“皇上!”陆将军心中懊恼万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磕头,“还请皇上定夺啊!”
姜元帝沉吟,儿子的眉宇间尽是桀骜不驯,像是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却又不全像。
他的心中依旧满腔怨恨,当年发生的事情儿子从来就没有忘记,不过是默默压在心中,一旦寻到发泄的出口便不由分说地发作起来。
“退朝吧!朕再想想……”姜元帝闭上眼揉着太阳穴,额头深深的纹路不知何时已经多到数不清。
他忽的睁开略微浑浊的眼睛,看着兰谨戈叹了一口气,“太子留下吧,朕有事要与你说。”
诸位大臣随即交换眼神,各怀心思退了朝。
兰谨戈嘴角勾起不屑地笑,从始至终,他的眼睛就从未正视过姜元帝。他伤害了母后,就算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又如何,他不配做他兰谨戈的父亲!
“瑾儿,过来。”姜元帝叹了一口气,眉宇缓缓舒展,柔和地对兰谨戈招招手。
偏偏兰谨戈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大殿之下,疏离地笑道:“皇上特地让臣留下,是有什么事要交代?若没有,臣倒是有一事要禀报。”
姜元帝沉默片刻,终究是缓缓开口:“你说吧。”
“母后的朝华池淹死了个嬷嬷,也不知是谁传出的闹鬼谣言。臣想替母后做一场法事,清一清朝华宫里的晦气,也能替母后祈福。”
“好孩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朝华宫……荒废了许久,也确实该好好清扫一番了。”姜元帝压下舌尖的苦涩,勉强笑着问,“谨儿可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朝华宫捉迷藏,朕每次都能找到你。”
兰谨戈冷笑,并不理会姜元帝“情深意切”的忆往昔,转身轻飘飘离开大殿。
皇上之所以答应他,不过是心中愧疚罢了。当初在朝华宫一家亲昵团聚的日子不过是镜花水月,那些都是虚假的幻想罢了。
现实是,母后在朝华宫被囚到死,贵为一国皇后却人人可欺,最后万念俱灰、油尽灯枯而死!
朝华宫刚被封的时候,他和母后怎么也不敢相信。母后哭着跑着要去见姜元帝,平日里装扮整齐的仪容似那被风雨摧残的荷花,全部败落。
他偷偷爬过狗洞,去了父皇休息的落星宫跪了一夜,只为了求父皇开恩。
那一夜,落星宫中灯火通明,颖贵妃娇声软语,姜元帝明知他在,依旧同颖贵妃安眠了一夜。
他在宫外大殿上跪了整整一夜,夜露深重,寒意顺着台阶如同蛇一样爬进骨子里。他小小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等到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依旧无人问津。
姜元帝,他的好父皇,晨起时经过他时,只是让他回宫,丝毫不理会他的求情的话。
小小的兰谨戈一声一声喊着“父皇开恩”,卑微得像是小猫小狗,以额触地,企求主人的怜爱。姜元帝似乎聋了一般,渐行渐远。
姗姗来迟的颖贵妃什么也没说,眼底看笑话一样的目光就足以说明一切。
那个时候,兰谨戈就知道姜元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害死母后的凶手!怎么配被称作父亲?
如今姜元帝再这样惺惺作态有什么用?母后已经走了!他忽的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一般,重重地喘不出气,面无表情地出了宫。
青灵将小梨子放出了宫,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孙嬷嬷已经死了,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见苏尘还活着,必然会心有不甘,一旦找到机会便会再次联系小梨子。
到时候,她只需要守株待兔,瓮中捉鳖即可。
青灵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苏尘,对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三秒之后他同意了。
青灵暗中蹲守,百无聊赖地抛着手里的石头,脑海里一直回想着苏尘那奇异的目光——他为何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仿佛她是什么傻子……
一天的蹲守工作并没有什么收获。小梨子安安分分在城中租了个小院子,忙着置办家具。青灵跟着小梨子,没有发现丝毫异样,只好先回了冷宫。
城中传言有人死而复生,青灵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说是兴隆面庄旁的文公子因为痛失所爱,一时想不开上了吊,没想到吊死之后竟然又活了,醒过来说是受到了仙人点化,准备做道士。
青灵将这市井间的小道消息像是话本一样讲给了苏尘听,一边讲一边吐出舌头,做出了那公子吊死在麻绳之上的可怖模样,私心想要吓一吓苏尘。
偏偏苏尘稳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茶看她,如同看笑话一样兴致勃勃。
青灵收了舌头,疑惑道:“你不怕吗?”
“吊死鬼有什么可怕的?”苏尘勾唇,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他从小就能看见些常人看不见的“脏东西”,若是见一个怕一个,岂不是早就吓死了。
青灵闻言,一本正经道:“当然可怕了。你想想看,原本人死之后就该去阴曹地府投胎的。只有执念极深的魂魄才会留在人间不肯离开,他们大多都是些怨鬼恶鬼,死状极其可怖,身首分离是基本操作。这么诡异的东西站在你面前,你怎么能不怕呢?”
苏尘无言。青灵在说话的时候,正巧就有两个透明的吊死鬼站在她身后听得津津有味。他要不要告诉她呢?
还是不说的好。苏尘低头抿了一小口茶。小梨子走后,青灵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改善伙食的方法,原本缺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能喝上茶了。放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见苏尘不理会,青灵瘪瘪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和你说你也不懂!”
苏尘余光瞥一眼气急败坏的青灵,嘴角微勾。
这苗疆圣女性子古怪,时而老谋深算,时而又像小姑娘一般任性娇气。他从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人,是否外面的世界有许多人和她一样呢?
青灵叹了一口气,抽出了随身带的翠蛊笛转着玩:“公子,若是小梨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我便想办法带你逃出宫。这样你我之间也能好聚好散。”
她真的要救自己吗?苏尘侧首收了笑,难得认真地盯着青灵的眼睛,仿佛是要看进她的心底:“你为何要带我出去?独自一人离开岂不是更好?”
青灵闻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暗处没有有心之人,这才招手示意苏尘附耳过来。
苏尘依言照做。青灵的唇凑到耳边,温热的气流打在耳廓上,让苏尘的心痒痒的。
“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此次来姜国是为了找鬼胎,并不是与兰谨戈和亲。只可惜这鬼胎如今深在宫中还没有下落,把你送出宫后,我才能安心寻找。”
苏尘挑眉,压住想要揉耳朵的冲动,淡淡道:“你可知越国质子若是丢了,会起什么样的乱子?”
“丢了?”青灵闻言狡黠一笑,像是一只老狐狸,眼底灵光乍现,“我怎么会让质子这么简单地‘丢’了呢?自然是有更精妙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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