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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芃意当官啦
天旋地转,仿佛有虫子在温荪甫脑中跳动,他的头风病又发作了。
听闻牧北有一种丹药,名至宝丹,可以治疗头风之症,但至宝丹稀少,且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通敌叛国的嫌疑,所以温荪甫迟迟不敢下手。
这些年他遍寻名医,都说这是不治之症,开的药方大都只有驱寒安眠之效,对他的头风毫无作用。
最近他的头风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好几次疼得不省人事,他想试一试,若那牧北人的丹药当真有用,冒险一次也是值得的。
打定主意后,他乔装打扮,带了五块金饼,在夜半时分出门,前往庙市。
庙市位于燕都东部,百年前,那里曾是香客如流的寺庙,寺庙落败荒废后,无人管辖,便有商人小贩在那做生意,后来逐渐变成三教九流、奇物异宝交易的场所。
庙市夜开早闭,子夜时分,络绎不绝,来此处的人大部分不愿以真容示人,买卖双方有三不问,不问姓名,不问来历,不问缘由,拿钱交物,钱货两讫后再无交集。
秋夜寒凉,温荪甫打了个寒噤,顺手紧了紧脸上的方巾。他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双眼睛,审视着庙市。庙市很大,他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鹤年药肆。
药肆里头墙面破旧,一进去阵阵恶臭扑面而来,蜘蛛网到处都是,地上边角摆放许多坛子,有些已经开膛破肚,他隐约感觉头风又要发作了。
柜台后方有一老翁正低头记账,没有发现客人到来。
温荪甫走向老翁,敲了敲柜台,老翁抬头,药肆昏暗,他一时难辨其貌,待看清老翁模样后,他被吓一大跳,连连后退。
老翁左眼浑浊发白,右眼正常但死气沉沉,被吓到的应该不止温荪甫一人,老翁早已见怪不怪,道:“鹤年药肆,买什么?”
老翁每说一个字,都像是骨头放在砂纸上摩擦,听着浑身不舒服,真是个怪人,温荪甫稍稍定神,道:“我要至宝丹,听说你这有卖。”
听见至宝丹,老翁这才停笔,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至宝丹可不便宜。”
温荪甫的头隐隐作痛,他等不及了,二话不说,把五块金饼全部拿出来,“啪”一下放到柜台上,催促道:“快把至宝丹拿出来,这些金饼就都归你了。”
老翁不语,转身在药柜里东拿西放,最后拿出一个木盒子,把盒子表面的灰尘吹掉后,递给温荪甫。
木盒子简陋,他直觉冒犯:“你耍我呢?”
老翁把金饼收好,低头继续写字:“这就是至宝丹,你可打开一观。”
生不如死的感觉又来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把盒子里同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吞了进去,至宝丹清凉味苦,他吃完没多久,竟是难得的神清气爽,至宝丹果然有用!他高兴离去,想着以后终于能睡好觉了。
温荪甫走后,老翁趁着店铺无人,迅速放走了只信鸽,而后继续站在柜台上写字。
鸽子没飞多久,停在了西原王府里的飞奴棚,立即有人将鸽子携带的信条取出。
“郡主,老庄那边有消息了。” 西旱木把信条交给梁芃意。
她打开信条,看完后立即烧毁:“鱼儿上钩了。”
“继续盯紧温荪甫,他还会再去庙市。”
“西洲木一直盯着呢,郡主放心。”
昨日,她问师父苏屹楼在北部山林的布防,可惜,苏屹楼只让师父布置了机关,其余事宜他也不知情,但他提到了一个人。
——“那日,我把酒楼的账本送去苏府,交给账房先生对账时,看见太府寺卿温荪甫了。”
——“温家人?”
——“是啊,我也纳闷,苏屹楼手伸得真够长的,我谎称要上茅房,趴在窗外偷听,他们声音太小了,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我肯定,他们聊的一定跟北部山林有关。”
——“师父因何判断?”
——“苏屹楼把我的机关图拿给温荪甫看了。”
正是因为师父提供的线索,梁芃意才把目光放在温荪甫身上,温荪甫出自齐州温氏,与温屿白同宗同源,她查到温荪甫有头风的毛病,一直未愈,且私下打探过至宝丹的消息。
恰巧,在十年前的天水战役中,西原大败牧北,缴获了一箱至宝丹,她便带了几颗来燕都,想着兴许有用,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把温荪甫的画像交给暗卫,同时命暗卫在庙市放出消息,五枚金饼可换取一颗至宝丹,就等温荪甫往里钻。
现如今温荪甫已入局,接下来,便是等了。
皇宫校场。
“锵!”一支箭正中靶心。
昭宣帝在旁捧场:“哈哈哈哈,屿儿好箭法。”
温屿白笑着领夸:“叔父可别打趣我了,这一箭射得好有什么用?全部看下来,叔父才是赢家。”
昭宣帝闲暇时,总爱拉着温屿白在校场射箭,又觉得光射箭没意思,便提出竞赛,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射得又多又准,温屿白自然答应。
可比赛途中,昭宣帝玩性大发,绕到温屿白身后,在他快要松开弓弦时,用力拍打他的马,马儿吃痛移位,箭自然就射偏了,而且偏得厉害,压根都没在靶子上。
昭宣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两根手指对着他在空中点了点,眉开眼笑道:“哈哈哈,你小子还挺记仇,那这局我让你赢,省得你说我胜之不武。”
他当即驱马取箭,丝毫不领情道:“竞赛岂有相让之理,叔父,再来!”
昭宣帝丝毫未觉温屿白拂了自己的面子,反而狂笑不止,道:“哈哈哈哈哈,唯有屿儿深得朕心,好!再来!”
最后温屿白赢了,昭宣帝自叹年老,叔侄俩玩累了,便下马随意走走,本该惬意悠然,却见昭宣帝眉间沟壑不散。
“叔父,为何愁眉不展?”
“近来朝堂多变,广陵使一职空缺,朕还没想好该给谁。”
温屿白分析道:“广陵府辖燕都二十一县,一百零八坊,广陵使至关重要,就任者应熟悉燕都财政、司法等要务,还要文韬武略,但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对叔父忠心。”
昭宣帝看向他,道:“朕觉得屿儿就能胜任,屿儿若能入仕,做朕的左膀右臂,朕有何愁啊。”
“叔父,您知我志不在朝堂。”
“是啊,朕答应不会勉强你。”
“多谢叔父体谅。”
……
俩人沉默,半晌,昭宣帝问:“你觉得西原郡主怎么样?”
他内心一惊,如实回答:“西原虽无二心,但仍需观察,再者,将京畿要地的管辖权交由年轻的郡主,朝野上下,难以服众。”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昭宣帝打断:“容朕再想想吧。”
此事已成定局,温屿白忧心忡忡。
今日一大早,昭宣帝召梁芃意进宫,她跟在宫人身后,一转头,发现在她侧方,一人立于树下,正盯着她看,发现她的目光后,转身隐于宫墙。
稍微走远些,她才道:“公公,可否稍等片刻,皇上突然召见,我太过紧张,想着先去净手,以免扰了圣心。”
“那郡主可要快些。”
她往回走,直至那处隐蔽的宫墙,道:“温公子有何事?”
“我长话短说,皇上有意让你接替广陵使。”
皇上疯了!
疯掉的昭宣帝问道:“你意下如何啊?”
梁芃意咻地抬头,惊愕道:“皇上,臣女自知浅薄,惊恐万分。”
“你过于自谦了,且不说你先前在西原立下的军功还未论功行赏,就说前段时日,你在醇亲王府救下苏相,也是大功一件,朕封你为广陵使,往后广陵府大小事务,都交给你了。”
她面露难色,继续拒绝:“皇上,广陵府掌管燕都百万人口,责任重大,臣女资历尚浅,只会舞刀弄枪,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你百般推辞,这是在质疑朕?”
“臣女不敢,只是……”
“就这么定了,册封文书今日就会下达,莫再推脱,准备上任吧。”
她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烫手山芋:“臣女多谢皇上。”
“往后不必自称‘臣女’了。”
她反应过来,改口道:“臣多谢皇上。”
压力大,压力太大了,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昭宣帝不愿广陵使的位子落到苏、齐两党之人头上,朝中可用之人不多,又或者昭宣帝都信不过,而她在醇亲王府通过了昭宣帝的考验,所以就把她推了出去,且梁家远在西原,整个燕都,唯有她清清白白,与众多势力毫无瓜葛。
昭宣帝这是要——坐山观虎斗啊……
苏府。
“广陵使?”
“皇上把广陵使之位给了梁芃意?”
“荒谬,荒谬啊!我燕都难道无人了吗?”
“谁说不是呢……”
“那可如何是好啊,难不成真让那小娘子骑在我等头上撒野?”
几位官员在苏府议论纷纷,皆是愤愤不平之态。
“文书都下了,你们在这嚎有什么用?听着人烦。”陶西岫拿起他的酒瓶子“咕噜咕噜”倒酒下肚。
陶西岫草衣之身,苏屹楼却对他颇为倚重,众人虽看不惯陶西岫的臭脾气,但苏屹楼并未发话,他们也只能忍耐陶西岫的出言不逊。
贺云凡见状,及时缓和气氛,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请问陶先生有何高见?”
陶西岫打了个响嗝,道:“你以为广陵府那些老家伙是吃素的吗?他们熬了半辈子,最多只是个五品官,梁家女一上来就是从三品,广陵府想给她使绊子的人比比皆是,轮不着咱们,她那身紫色官袍她能穿多久啊?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陶先生说得有理,诸位大人莫要生气了,苏相乏了,今日先议到这里吧。”
贺云凡在醇亲王府刺杀案中对苏屹楼以命相护,痊愈后便常伴苏屹楼左右,短时间内,深得苏屹楼信任,是以,贺云凡发话了,其余官员也就散了。
苏屹楼始终背对众人,只字未言,陶西岫刚要开口,却听贺云凡道:“苏相,可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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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牧北的丹药在第【一】章快结尾处有提及。
②十年前的天水战役后面会慢慢补充。
③各位可爱的读者们,你们在阅读时,有任何赞同表扬,亦或是觉得哪里写得不好想要提出建议,都请多多发表{评论},你们不太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否喜欢我的书(不玻璃心,接受一切好评和差评),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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