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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那掌柜的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得意之色更浓,他以为是他说的三皇子的名头将眼前的这群人给彻底震慑住了。
随即他又慢悠悠地向后退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宣告:
“不错!现在知道怕了?”
他冷哼一声,话锋一转,又开始吹嘘起他家的强骨丸来,
“至于我堂中的强骨丸,如众位看见的那样,没有任何的问题!此乃是我家主子重金聘请的玄成丹士,采集的天山雪莲、老山参、鹿茸等二十味大补之物炼制的,里面还添加了南疆的雪菩提。这城中百姓但凡是吃过的,哪个不赞一声好?筋骨强健,精神焕发!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郭幼帧、宁安公主,最后落在了林晚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莫不是眼红我家生意,特意收了黑钱来诬告的吧?!”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将一顶诬陷的帽子狠狠扣了过来。
他心中冷笑,盘算得清清楚楚,强骨丸的问题他绝对是不能认的,这里人多眼杂,虽说都听了三皇子的名头不敢多做动作,但谁知后面又是否会忍得住不将这话透露出去。
而且他又不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那样这事情闹得就会更大。
因此,现在他必须把济世堂和强骨丸的名声都立住,绝不能给别人留下任何的话柄。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要咬死,是她们眼红生意、收了黑钱来故意构陷。而只要自己底气足够足,姿态够高,那么到时慌的就应该是对方!
而且那些服药后出现问题的穷鬼,早就被他派人连夜驱赶到了城外去了。
缺医少药的,所有人不出几日便会悄无声息地死绝。
这事情死无对证,谁又能证明是真的药有问题?
现在他更加的肯定郭幼帧刚才手里的状案是伪装的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挺直了腰板,目光锐利地扫过郭幼帧三人,语气哀叹的说道:“想我济世堂悬壶济世,这强骨丸不知造福了多少百姓!用料珍贵,工序繁杂,就连价格都是贫民之价,竟引得小人如此嫉恨,不惜用这等下作手段!苍天可鉴,我济世堂何错之有?!”
他一番唱作俱佳,俨然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无耻竞争对手恶意打压的良善之辈。几个不明就里的衙役闻言,看向郭幼帧等人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刚才一直凝神细听的林晚,在听到雪菩提之时,眉头紧紧的拥蹙了起来,因为现在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
她是世承的医学,从小便博览医书,熟知天南海北的药材,不说夸大的话,自她是个娃娃起,见过的药材的种类比平时见过的人还要多,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雪菩提之名。
而单从掌柜的罗列出来的其他药材来看,这强骨丸如果真的是按照他说的那样的配制,到确实是一副温补强身的好方子,与她们查到的害人效果截然相反。
但如果真是那样,那城外的城隍庙中躺着的那些病人又作何解释。
郭幼帧刚要开口反驳,那管事的倒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更有力的佐证,脸上得意的神色几乎溢于言表。
只见他抬手虚虚一拱,声音里满是炫耀:
“哼,你们知道什么?不说别的,就连宫里的太上皇——元天皇她老人家,也是成天吃我家这强骨丸的!不瞒你们说,我这东西太医院里的太医是亲自验过的,所有人验过之后都直夸这是好东西!这才进献给了元天皇,你们瞧瞧她老人家如今身子骨多么康健,精神矍铄,这其中,可少不了我强骨丸的功效!”
他笑着,仿佛真心实意地为自家药丸能够供奉天听而感到无上荣光。
轰——!
这话说完又如同天雷一般,直直的劈在了宁安公主的心头!
这一消息比她刚才听到这药丸的幕后主使人是三皇子之时更让她震惊。
此刻的她双眼瞪得的发直,脸上血色尽数之间就褪了下去,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幸好被身旁的林晚及时察觉,暗中扶住了。
居然。。居然是这样!
她的脑海中瞬间便闪过了祖母过年之时她见过的她的那个破败样子,病骨支离,憔悴难堪,再也不像自己之前看到过的那样意气风发。
她当时真的担心极了,原本只是以为祖母年纪大了又染了什么怪病,但万万没想到,这根源竟出在了这里!
这哪里是补药?这分明是催命的毒药!
云暨!!(三皇子的名字)暂时
你竟然敢毒害皇祖母,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她回想起和祖母的种种。
她的祖母元天皇,是一个何等的雄才大略、铁血手腕的人物!
宁安公主自幼便跟随在这位祖母身边,看着她如何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纵横捭阖,如何用雷霆手段将偌大一个国家治理得条理分明、国势日隆,虽然时间不过几年,便被她那个有些懦弱的父亲联合六卿抢了皇位,但就算如此祖母在她的心中依然是最巍峨的山,是永远都不会倾颓的信仰。
可如今…可如今!
那样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竟然到了晚年,被云暨这等奸诈小人,用一颗颗包裹着糖衣的毒丸,悄无声息地便掏空了身子!
而一想到祖母如今油尽灯枯、缠绵病榻的虚弱模样,再对比眼前小人那得意洋洋的嘴脸…
管事的刚才志得意满地说完了那番话,他正期待着从对方的脸上看到震惊、敬畏,乃至惶恐的神色。
他甚至在脑海中已经勾勒好了这几人跪地求饶的画面。
但他没有看到的是面前背对着他的萧明远瞬间苍白的脸和宁安公主眼眸里骤然燃起的滔天巨火。
此刻的萧明远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心中早已将这个蠢货祖宗十八代都咒骂了个遍。
他是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会如此的蠢笨,元明皇虽已登基,但雄踞在后宫的元天皇威势犹存,她历经三朝,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手中更是握着一支只听命于她的暗卫。
元明皇对这个母亲既敬且畏,虽然上位多年,但朝中的许多国政大事,仍须要看太上皇的脸色。而只要元天皇在一日,元明皇的龙椅就坐得不能全然安稳。
三皇子此番运作,买通太医将强骨丸进献给元天皇,就是要让她在慢性中毒中呈现出日渐康健的假象,从而悄无声息地除去这座压在元明皇头顶的大山。一旦太上皇“寿终正寝”,元明皇固然会伤心,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内心更多应该是雀跃。
此事完成,届时,三皇子便在元明皇面前立下了这无人知晓的头功,未来在与其他人的储君之争中,元明皇定然会及不可察的倾向于他。
这本应该是一招绝妙的弑亲棋局,不见刀光,却可定鼎乾坤。
可现在...现在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竟当着这些人的面把这桩天大的谋逆案给抖了出来!
这个蠢货!
“云暨!”此刻的宁安公主眼中满是淬了血的杀意,带着疯狂和毁灭。
她几乎是咬着牙,从牙齿间碾磨出的这几个字。
下一秒,寒光乍现!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见一道剑芒如寒光一般刺了过来。
“噗嗤!”
利刃精准的刺入了眼前刚才还在侃侃而谈,得意洋洋的黄健的心脏,剑尖从他的背后透了出来。
管事的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的脸上此刻还凝固着刚才那抹得意的笑,甚至连疼痛都还未来得及感受得到,只是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看着那柄没入自己胸膛的剑有些发愣。
“你……”他的喉咙里因为条件反射说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但还未等他说完,宁安公主便打断了他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去死吧!”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剑抽出,不带一丝情感。
剑被抽离的瞬间,温热的鲜血如同压抑已久的喷泉,霎时之间便从破开的心脏伤口中喷射了出来,溅了离得最近的公主和郭幼帧两人一身一脸,染的两人的面容在众人面前宛如嗜杀的修罗。
站在稍远处的林晚和晓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住了,两人的身上也跟着溅上了一些殷红的血迹。
浓重的血腥气立刻就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管事的一脸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洇开的血花,又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了看正持着剑的宁安公主。
他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让眼前的人如此的悲愤,他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漫上心间和涌上喉头的只有无与伦比的疼和滚烫的腥甜。
最终他一个字也没能再说出来,整个人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像一截朽木一般,“噗通”一声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人被杀得太过突然,从拔剑到倒地不过瞬息之间,整个牢狱门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僵在了原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深知内情的萧明远。他看着地上迅速蔓延的血泊,又猛地颤抖着抬头看向眼前持剑而立的宁安公主,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完了!
他虽然也气这管事的愚蠢透顶,竟将那样如此大的秘密当众嚷嚷了出来,但这毕竟是三皇子的人啊!
就算是要灭口,也轮不到旁人动手,更何况是当着他的面!
若是三皇子追查下来,定然会以为是他办事不力,连个女子都看不住,让人正大光明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的人,甚至还可能以为他是故意纵容!
而一想到三皇子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萧明远肥胖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动了起来。
现在的他必须立刻表态,将自己从这滩浑水里摘出去!
“你…你…”
他颤抖的伸出手指,直指宁安公主,
“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杀人!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将这狂徒拿下!快拿下!”
他几乎是嘶吼着下达的命令,丝毫不顾自己原本的脸面。
听到自家的大人怒喊,周围的衙役们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来。
他们虽然心中惊惧眼前这变成了血面罗刹的宁安公主,但还是硬着头皮,纷纷拔出佩刀,小心翼翼地围拢了上来。
而就在众衙役已然围上准备将刀架在四个人的脖子上之时,一道清越又焦急的声音穿透肃杀,倏然而至:
“住手!公主殿下在此,谁敢无礼!”
众人惊愕望去,只见一位身形清瘦,身着青色翰林官袍的年轻男子,正带着一队整齐划一的锦衣卫疾步而来。
来的人赫然就是郭幼帧的那位便宜兄长——翰林院编修郭珮。
突然而来的郭珮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多看一眼面如死灰的萧明远,他疾步上前,几个箭步便已冲到了满脸血污、持剑而立的宁安公主面前,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臣郭珮,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臣罪该万死!”
他身后,数十名锦衣卫和禁卫军齐刷刷上前,衣衫摩擦中,同时跪倒了一片,齐声高呼:“参见公主殿下!”
声浪震天,气势如虹!
这一下,形势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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