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姑娘茶艺极好

作者:风催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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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心


      短短几天时间,朝堂风云变幻。权位更迭,改朝换代,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失意者郁郁寡欢,胜意人把酒言欢。
      身处高堂上,无人为赢家。皇城宫阙巍峨千年,无声注目着权势的兴起与衰败,世间人为那高位前仆后继。
      百宴居,京城中最繁华的酒楼,来此之人,无一不是家境殷实,来人身份变化着,或是麟阁功臣,或是迁谪罪人,迎来送往,春去秋来,人间匆匆数年亦如是。
      就如此时,东宫移主,之前曾为李玄麾下朝臣一改作风,纷纷向现太子李清投诚,不少太子党羽惶恐不安,唯恐收到调离京城的诏令。
      可那些人无论境遇如何,都与外人无甚干系,这间酒楼一如往常,静默承载着欢声与算计……
      酒楼三层某包厢
      “……既如此,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一女子拿起手边的酒杯,遥遥敬了坐于对面的人一杯,目光瞥到对面之人依然未动盛有酒液的杯盏,眸光一动,饶有兴趣地开口,“之前谢府那日,颂今就注意到燕大人您不曾碰酒,当时没来得及问,不知今日可否能知晓是何缘故?”
      “不胜酒力,为免酒后失态,还是不碰为好。”燕飞觞扫了一眼酒杯,脸上划过无奈,淡笑着说道。
      元颂今闻言恍然,眼底掠过讶异,她还以为燕飞觞酒量颇好,就像她在外一贯的强势作风一般,无论何事都不会让她失态呢。
      “原来是这样,倒是不像大人的作风了。而且,颂今还蛮想见见大人失态是何模样。”元颂今弯唇一笑,半真半假地挪揄。
      想见燕飞觞不复淡然的人何止元颂今一人,有大把的人想看到高高在上的中书令从云端坠落,衣袍被尘泥溅污,俯首乞怜的模样。
      燕飞觞浅笑摇了摇头,垂眸抿了抿茶水,语气浅淡,“只怕要让人失望了,我极少在人前碰酒。”
      说从未就太过绝对了,何况她确实不是滴酒不沾。
      “大人这样说,就还是有人见过了?”
      元颂今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点破绽,就比如至今还未知晓名讳、令燕飞觞百般隐瞒的某位公子,她很好奇,那个人会不会成为燕飞觞的弱点。
      “自是有的,否则我又岂会知道自己酒品如何。”
      ……
      过去在苍南山,顾无影对酒情有独钟,时常不知从哪里拿出酒来,她也被酒香勾起兴致,可顾无影总说她还小,不能碰,时间久了,她也就没了兴趣。
      等她被允许碰酒,那时闻君谪也在了,顾无影再三叮嘱她不能喝多,更不能在闻君谪面前碰酒,她当时对顾无影不允许她碰酒颇为不满,于是转头就将这话说与闻君谪听了。
      他是怎么回答的,燕飞觞已经记不清了,那天她终于得偿所愿,酒过三巡,恰逢中秋圆月,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却很不巧地坏了风景。
      次日,她被告知酒后失态的事,并被勒令不许再像那般喝酒,就连一向站在她这边的闻君谪都一反常态。
      后来,她确实很少碰酒了,即便心生兴致,也只是沾上一沾,即便失态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这一习惯被打破,还是刚跟云溪暮认识那会,自认识他以后,能见到她失态的人,也就他了。
      ……
      正事已了,两人没再耽搁,起身往门边走去。
      此时恰是正午,酒楼的客人不少,行走于走廊依稀还能听见厢房内传来的谈笑声,楼内伙计穿行于厢房,赫然是一番兴隆景象。
      “说来说去,大人似是仍未告知您那位公子是何身份?”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元颂今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子,故作失望的样子,眸中划过沉思,这位在朝中能跟那些老顽固周旋的女子,还真是如传闻中那般难应付,绕了半天圈子也没能从她口中得出什么。
      燕飞觞还未开口,余光瞄到走廊尽头一道人影,瞳仁一紧,侧目望向元颂今,声音压低,“太子在这,你得离开了。”
      元颂今脚步一顿,她跟燕飞觞出现在这里的事还不能让太子李清知道,否则会惹得李清怀疑,当下也不再纠结别的,从燕飞觞身侧走过。
      “颂今先走一步,日后再与大人相商。”
      她的身影很快混入人群中,燕飞觞站在三楼看台栏杆旁,等看不见元颂今,心中松了口气,移开视线刚要下楼,不想一楼大堂却响起争执声,不少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想到李清或许可能出来,虽说元颂今已经离开,可她一人突然出现在这也不好解释,燕飞觞无意引人注意,趁现在聚集的人不多,她转身往楼梯走去。
      谁料天不遂人愿,她刚离开看台,就被人瞧见。
      “世子——燕大人……好巧。”
      被人看见,想装没看到都不行了,燕飞觞暗叹一口气。
      瞧见他的人是还未离开京城的李瓒,话刚出口,就被燕飞觞递来的眼刀止住。
      “燕大人来这是要找人,可要我帮忙叫人过来?”
      燕飞觞弯唇勾起一抹笑,淡声拒绝了,“不必,我并非为了找人,只是恰巧来见个朋友,不用告诉他,齐王就当没见过我便是。”
      方才看见李瓒,燕飞觞之所以知道李清会在这,是因为今日李清设宴相邀,李瓒问她可要找人,那人便是说的云溪暮,毕竟两人关系在那,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别的事情。
      燕飞觞记得李清还邀请了一人,同样是皇室宗族中人,彭城王世子李绍,她对这人并无什么印象,大周皇室分支不多,在同室操戈、皇权碾轧下,只剩寥寥几脉,能留下的无一不是低调行事,以免被皇帝惦记到。
      “原是这样,那燕大人这是要走还是?”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在厢房的人听见声音,陆续往看台这边过来,燕飞觞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无奈,“我倒是想走,看这样子楼下要赌个水泄不通了。”
      李瓒往楼下一瞅,果然就如燕飞觞所说的,楼下已经乱成一团了,也不知是谁青天白日的就醉成这样。
      看台这边很快聚集了不少人,不得不说,百宴居今日的生意很是不错,除了还未出现的李清等人,燕飞觞没料到竟然在这里看见孟家长房长孙孟庭轩跟李芷嫣夫妇两人。
      虽说李芷嫣为杨氏所出,可皇室的身份却是变不了的,皇室为君,孟家为臣,除非这大周的皇位改姓了,否则孟家无人敢怠慢这位金枝玉叶的公主。
      李瓒是个爱凑热闹的,他颇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纷乱,燕飞觞就没这份闲心了,她避开人群地往外走去,离开看台刚回到走廊,就又撞见了一行熟人。
      “燕姐姐?你怎么也在?”
      “下官见过中书令。”
      正是多日不见的洛茯苓,只不过洛茯苓身旁还站着一人,燕飞觞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董风遥,随后目光就落回洛茯苓身上。
      “来见个朋友,正要回去。”燕飞觞淡声开口,说罢话音一转,出声问她,“你是自己一人出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对洛茯苓跟董风遥在一起不放心了。
      洛茯苓一时愣住,等反应过来她话中含义连忙否认,脸上染上绯色,“不…不是的,我家人也在……”
      “中书令误会了,我们今日来此是为相商亲事,并非其他原因。”
      方才一直没有出声的董风遥将有些难为情的洛茯苓揽到身旁,替她解释了情况。
      燕飞觞将两人动作尽收眼底,心想这位董家公子倒还没她想得那般差劲,起码知道替洛茯苓解围。听他们的话,景安侯府跟董家的婚事应是已经商谈妥当了,想来对两人都很满意。
      这边还没说上几句,周遭突然安静下来,人群中依稀几句低语,气氛都紧绷起来。
      “太子……殿下为何会在这里?”
      “梁……太子殿下?另外两人是……”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刚被封为太子的李清,走在李清身侧的人看见燕飞觞眸中闪过笑意,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神,燕飞觞只觉一阵头疼,几番耽搁还是碰见李清了。
      在场的人纷纷向李清行礼,李清自然也是被楼下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只不过对于这里的人,他也很意外。
      “中书令?本宫今日着实运气不错,竟然在这里遇见中书令?”
      李清扫了一眼众人,在看到自己那位皇妹时眼神一顿,看见在一角站着的燕飞觞时眼底闪过讶异。
      燕飞觞垂下眸光,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面上一副恭谨模样,不咸不淡地应道,“友人相邀,盛情难拒,此时看来倒是托了她的福了。”
      此处人多眼杂,李清刚入东宫,是绝不会多说什么落人口实的,毕竟在外人看来,燕飞觞是不参与党争的,故而他随口说了几句就将注意力投向楼下的动静,穿过人群走到看台前面,众人的目光也随着他一起转移,往楼下望去。
      燕飞觞缓缓离开人群向后退去,见无人察觉刚要转身离开,却不想腰突然被人搂住,她心中一惊侧眸往身后看去,目光撞进笑意潋滟的眸中。
      “你来这是为了找我?可我才出门不久,这么想我吗?”
      云溪暮搂在她腰侧的手收紧,将她拉入怀中,不远处就有不少人,燕飞觞可不想这样被人撞见,一边将他的手拿开,一边说道,“我才不会过来找你,若我知道你是在这里,我就不来赴约了。”
      李清的出现,倒是让人都往看台那边去了,走廊反而空荡无人。
      云溪暮听完脸上掠过失望,故作自艾自怜语气,“原来真的是友人相邀,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不知这友人是哪位,邀你作何?”
      燕飞觞表情没了玩笑的意味,压低声音正色道,“元颂今。剩下的回家再说,我回去了,这里的争执我没兴趣,你现在应该走不了吧?”
      他眼眸一弯,尾音音调微扬,嗓音带着几分散漫,“倒也不是走不了,不过你就不好奇那边闹起来的人是谁吗?”
      燕飞觞听见挑了挑眉,侧目瞥去,眼底多了些许兴味,随便猜了一下,“不是意外啊,闹出动静的人先不管,是…李清设计的这场闹剧?”
      “算是,要不要过来将这出戏看完,现在应该还不到高潮?”
      这才在东宫住几天,李清就已经沉不下去了,不过是来吃个饭,还恰巧撞上了。燕飞觞分神乱想着,既然遇上了,再待久一会也无所谓了,“走吧。那他这出戏的旦角,谁来演?”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没告诉她,握起她的手,浅笑着说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手被他牵着往前走,燕飞觞抬眸望着他侧脸,静默几息后轻声开口,“云煦之?”
      他应了一声后回眸,眼底漾着潋滟星光,声线略低,显得几分散漫,“又不想让人看到我跟你一起,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是。”燕飞觞呼吸一滞,沉默一瞬后淡声否认,随后缓缓开口,“我是想问,你,是不是醉了?”
      从方才他抱住她,燕飞觞就闻见极淡的酒香,三楼皆是厢房,走廊并没有多少酒味。
      “没有。”云溪暮没有丝毫停顿地否认,他可不想让燕飞觞误会,随后勾唇浅笑道,“虽然你没想我,不过我却是想你了。”
      哪怕没有燕飞觞约束,他也不可能在这种类似鸿门宴的酒桌上碰酒,即便想贪杯也不会在人前,见过他醉酒的人也只燕飞觞一人而已。
      看台那边站了不少人,楼下又是一片混乱,按理说少两个人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只不过李清本就有些怀疑,目光瞥到燕飞觞的身影不见了之后,立即发现另一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李清就看见那两人又重新回到看台,而且看起来关系融洽,他眯了眯眼,转头问起身侧正专注于楼下的李瓒,“堂弟,你觉得世子跟中书令的关系如何?”
      他还特意往两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话都这样说了,李瓒也不能假装没听见,他此时十分后悔站在李清身侧了,虽不知云溪暮跟燕飞觞是不是和李清有过节,不过李清这么问肯定别有用心。
      李瓒侧目看去,又飞快移开视线,语气不解地问李清,“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许是朋友,不知堂兄以为如何?”
      两人离得如此近,一眼就看得出关系不错,只不过是不是朋友就有待商榷了。李清以为李瓒没往另一个方向想,索性将他的猜测说出来,“堂弟觉不觉得他们或许……不光是朋友,比朋友要更近?”
      这话中含义想来没人会听不出,李瓒心底默默想着,他当然能看出来正常朋友不是他们那样,云溪暮何时会用那种姿态对朋友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只当自己跟李清一样不知两人关系。李瓒似是不相信他说的,又狐疑地瞅了一眼,表情有些许疑惑,“我倒是没想到这,不是说那位中书令已有家室?”
      李清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燕飞觞说过有家室了,而那位还从未露面过,依照云溪暮的性格,不至于会这般低调,所以,是他疑神疑鬼了?
      “本宫一时忘了这茬,如此说来是我想多了。”
      李瓒讪讪笑了笑,没再接着说下去,转移了话题,“可惜到现在也不曾知晓中书令的家室是谁?”
      燕飞觞有家室,京城大概没人不知道,李清不相信云溪暮会不知道,他难道就不担心被有心人说闲话,或许,他知道燕飞觞的家室是何人……
      “太子殿下,小的将闹事的人带过来了。”
      在场人正各怀心思,一行人押着两个人走上前,打破了微妙的气氛,方才汇报的显然是李清的手下,后面跟着酒楼的人,有两位神色不甘的男子被领着带上前。
      站在人群后方,漫不经心的燕飞觞看见被抓住的其中一人时眉头一挑,终于有了点兴趣,悠悠开口,“这是要对最近风头正盛的谢家出手了?”
      其中一人燕飞觞在谢府上见过,正是谢家旁支的公子,至于另一位,她并无印象,而且那人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借此事对谢家发难已经足够。只要有心,用什么借口都无所谓,李清肯设计此局制造契机已经算得上“光明正大”了。
      另一人既然敢跟谢家的人动手,想来家世也不差,能跟谢家闹起来,搅乱这风云,就达成设局之人的目的了。
      “想对他们出手的人不少,而且,我觉得,今日的事起不到太大作用。”
      燕飞觞收回思绪,偏头望向他,打量他一眼,刚要开口,不想楼上又出现几人,她咽下未言之话,目光看向来人。
      等看清几人身份,她眼底兴味渐浓,无声感慨,还真是了不得的身份,位列三师的太师谢修、太保曹听寒,三公之一的太尉孟式开,什么风把这三人吹一起了,到了此时,这场戏也算正式开始了吧。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李清见了他们几个并无意外,态度谦逊地免了他们的礼,“三位大人快快免礼,本宫今日来此却不想竟遇见几位,诸公可是被楼下动静扰到?”
      京城中举足轻重权势滔天之人今日一齐出现于此,就算真是巧合,也实属罕见景象,在场有人隐隐觉得此处气氛不对,唯恐被波及到,赶紧躲到远处。
      有些热闹可不是谁都能看的,有命看也得有命离开。
      洛茯苓方才没见到燕飞觞,这时见她又回来,脸上多了几分喜色,看起来似乎欲言又止,燕飞觞察觉到她视线,无声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她离开这里。
      很快这里就清净不少,放眼望去,在场之人,就算是皇帝面对如此局面,也得思量一番。
      方才人群熙熙攘攘,燕飞觞看不全在场所有人,等人群散去,她竟然看到了独孤元霜的身影,李清看到她也顿了一瞬,显然独孤元霜来此不在计划之中。
      独孤元霜身边并无旁人。燕飞觞移开目光,垂眸沉吟,难不成她是单独来此,无人相约,还是跟她情况一样,另一人不宜露面?
      人都齐了,李清也没多想独孤元霜的突然出现,开始问那两人身份,燕飞觞记得不错,其中一人确为谢家人,另一人是姜家子弟。
      至于闹事原因,一来两人都喝醉了酒,当时乱成一团,早就忘了;二来两人虽然平日仗着家族在外张扬跋扈,但面对这种场面,他们根本没胆量应付,身体不停打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一时之间无人说话,李清的目的并不是对这两人出手,所以在问了一遍情况后看向谢家的家主谢修,很有气度地问道,“既然是太师家的人,不知太师打算如何处理此人?”
      酒楼这种地方,喝醉酒了闹事的不在少数,按平日的话根本算不上什么事,真闹出血了直接交给京兆尹便是,私下调解一番,最后让家里人来领人就是。
      可今日那两人闹事偏偏被这么多权贵看见,甚至闹到太子面前,这就不太好看了,何况若是别的人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谢家就不行了,最近谢家风头正盛,家中刚出了一位皇后,作为外戚,闹出这种事,必然不能轻拿轻放,否则要被人说外戚跋扈了。
      在场的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谢修被点到,向前走一步,语气沉肃,“下官管教无方,让殿下看了笑话,下官定会好好管束子弟,给殿下一个交代。”
      站在一旁的太尉孟式开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颇有阴阳怪气的意思,“谢太师是该好好管教了,毕竟这事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说你谢家外戚祸民了。”
      李清一听连忙替一旁脸色阴沉的谢修解围,话中满是对谢家的信任,“太尉此言差矣,太师家中英才辈出,本宫相信太师教子有方,是绝不会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令父皇还有本宫难堪的。”
      太师谢修在朝堂争渡数年,哪里不知道今日被算计了,虽然有巧合的可能,可李清跟那几个老顽固此时的作为却不能称之为巧合了。
      “多谢太子殿下信任,老臣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在场之人皆心思活络,谢修这话分明是在讽刺,至于他说的交代,谁知是给谁的交代。
      燕飞觞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在场人的反应,她已经能想象这件事明日会发酵成什么程度。
      谢家这边谢修可以做主,至于姜家,多半是被人当成棋子,无缘无故牵扯到其中。
      燕飞觞依稀还记得,李清跟后宫一位姓姜的才人纠缠不清,身为皇子与嫔妃勾结,一旦被发现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那位姜才人她见过,有几分姿色,却绝对称不上祸国殃民之姿,李清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那位姜才人在心中应是有些分量。
      如今他拿姜家做棋子,该说不愧是出身皇室,薄情寡义都刻在骨子里了,当然,若两人已经断了关系就两说了。
      在燕飞觞气定神闲地隔岸观火时,那边的剑拔弩张也临近结束,太师谢修一脸阴沉地带着战战兢兢的子弟拂袖离去,太子李清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姜家的那位已经没了用处,李清命人将他送回姜家了,惹了如此大的麻烦,可以预见这人会被家中长辈如何训诫,但不会比谢家的严重就是了。
      帷幕落下,旦角离场,相较之前,气氛要轻松许多,方才的旦角又换上另一副脸谱。
      太子礼贤下士,重臣恭敬谦逊,仿佛之前的闹剧不存在一般。
      燕飞觞可不想被那群人精缠上,见没戏看了,抬脚就往外走,语气疏懒地说道,“耽误得够久了,我回去了。”
      在远处正跟李清说话的独孤元霜眼风扫到刚才燕飞觞所站的位置,那里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她低垂的眼底划过一丝异色。
      ……
      觞烟居
      燕飞觞手中拿着把竹刀打理开得正盛的白玉簪,同时头也不抬地出声问一旁的人,“酒楼的事,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白玉簪花如其名,花瓣洁白如玉,随竹刀的起落轻抚过她的指尖,燕飞觞的脸跟白玉簪离得很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那张靥辅承权的脸夺人摄魄,还是傲立遗世的琼英更胜一筹。
      屋檐下的人斜倚廊柱,清浅眸光落在芳菲间的身影上,久久不曾挪开,可惜的是眸中人一心修剪花木,半分没有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
      过了一会,没人应声,燕飞觞觉得奇怪,以为他不在这了,偏头往他站的方向看去,丹罽滴珠耳坠随她的动作轻微晃动。
      那人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后语气无辜地说道,“你说什么,方才我没听清。”
      燕飞觞勾唇粲然一笑,视线又转回去,指尖拂过花瓣,散漫开口,“没听见就算了,我恰巧也忘了说的什么。”
      那抹艳色不太安分地坠在耳垂,衬得面容愈发白皙如雪,滴珠轻蹭过脸颊,若即若离,惹人心痒。
      见她又要接着修剪花枝,云溪暮沉默了一瞬,随后语气难辨地说道,“……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提了几句。”
      拿着竹刀的手一顿,燕飞觞想起他在酒楼的话,弯唇反问,“你不是觉得这场闹剧不会有多少影响,怎么还在这上面费时间?”
      云溪暮并未解释,反倒是说起旁的,“快下雨了。”
      燕飞觞听见抬起头,原本只是有些阴沉的天正逐渐暗沉,远处的阴云迅速往京城聚集,看这架势,很快这里就会迎来一场大雨。
      回到房檐下,看着院中随风摇曳的花枝,她禁不住去想,这场大雨过去,这些琼英还能剩下多少……
      雨来得很快,雨幕如织,如从九天之下倾泻的珠帘,模糊了帘外的世界,雨点敲打地面的声响遮盖了街道的喧嚣,明明还是酉时,天色却暗得令人心悸。
      一处亭轩下
      “李清确实是想对谢家出手,若是日后他能在东宫站稳,兴许真能办到,可现在定是办不成。”
      雨滴被风吹入檐下,燕飞觞站得比较靠外,抬手就能触及雨丝,指尖被雨水打湿,夹杂着凉意的风迎面吹来,衣角随风扬起。
      云溪暮走到她身侧拉回她的手,揽着她站到雨水不及之处,附在她耳畔低低笑道,“知道自己体寒还去沾这湿气。”
      耳侧温热的触感令她忍不住偏头,搭在腰侧的手搂得很紧,她即便想躲也无济于事,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他难道想不到这事办不成?”
      云溪暮握住她冰凉的手,唇角笑意散漫,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办不到也无所谓,能让谢家吃亏总是可以的,他刚被立为太子,总要做点什么收拢人心,杀鸡儆猴的道理。”
      看来李清是拿谢家开刀了,为他所用的,他礼贤下士,不肯服从的,便跟谢家一样的待遇。
      “这是李清的目的,不如说说你的?”
      燕飞觞可不觉得他帮李清这个忙会半点私心都没有,得不到回报的事他才不会在上面浪费时间。
      “当时只是随便一说,没什么目的,不过,现在有了。”
      雨滴击打着叶片、窗棂、屋檐,万物沉寂,雨声中,他清冽的嗓音比平日要低沉氤氲些,压过雨声低低缠上来。
      方才在她耳边晃动的丹罽滴珠落在他手上,安分地待在他手中,没了这抹艳色,白皙无暇的皮肤映入眼眸,诱惑着添上旁的痕迹。下颌被他抬起,燕飞觞不得不仰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向他靠近……
      潋滟眸光流转于双眸,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开口问道,“……在酒楼时出了计划外的事?”
      “算是,具体的计划是他筹划的,我也是今日才知道被他拉入水的是姜家,我本以为会是杨家。”
      他低头吻了吻她侧脸,眼底泛起笑意,接着说道,“是姜家的话,这场戏就可以演得久一些了,你可还记得如今的荆州刺史是谁?”
      燕飞觞想起前不久姜诩被调离京城,任荆州刺史,她敛眸沉吟片刻,想通其中关窍后无奈一笑,这盘棋确实可以再下的大些,原本她还想隔岸观火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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